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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晋江独发
    江凌有多话想跟沈灼说, 从离开宗门到遇上墨卿语这一路,他被墨卿语拉拽着走在墨家的队伍里,看似和墨家相处融洽, 实际在墨家这个团体中, 他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墨家严格说来还是他出身的家族, 但仿佛是天生的不对盘,墨家处处排挤他,而他对墨家也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他看的出来, 墨卿语想要缓和他和墨家的关系,可是太难了, 哪怕是在墨卿语面前, 墨家的轻视也是不加掩饰。

    对于墨家而言,他犹如丧家之犬, 若非墨卿语相助, 恐怕早已是人间一杯黄土,墨家高高在上,自是看不上他这样的小人物。

    偏偏他喜欢珍重的人是墨家的掌上明珠,此前为了不让墨卿语夹在他和墨家之间左右为难, 他想过就当朋友, 克制隐忍,把爱慕都藏在心底。

    墨卿语似乎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那些日子在宗门里, 她给予江凌该有的尊重和距离。

    那个时候江凌就在想,这样也挺好。

    可是为什么离开宗门后再度重逢,墨卿语就变了

    那种改变不是翻天覆地,反而像是润物细无声的侵蚀。她仿佛忘记了之前和江凌之间刻意保持的距离,她强制性地把江凌拉入她的世界。

    说句心里话, 这样的转变让江凌难以接受,但墨卿语有的是法子,她状似无意地透露自己这些年的艰难,不安,委屈,就为了得到江凌的偏爱和目光。她说自己是为了江凌疯的,步步紧逼之下,不忘在情感上逐渐击破江凌的心理防线。

    江凌是重感情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优点在于他会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缺点便是对恩义的处理不够果断。

    墨卿语如此的了解他,以至于用这个弱点不断地刺激他,绑架他,让他越来越愧疚,觉得自己真的欠墨卿语良多。

    江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觉得累,比当初和沈灼之间纠缠不休时还要累。

    如今沈灼已经醒悟,从泥潭中脱身,他却深陷另一个泥潭,无力自救。

    沈灼是个合格的倾听者,江凌一吐心中的不快,他静静地聆听,没有打断江凌,也没有胡乱发表看法。他一直等江凌说完,期间也就拦了一次江凌的酒,让他别喝太多,不然会醉。

    江凌眉眼弯弯,他看着沈灼笑的从容,不见醉意。

    许家的酒是个好东西,江凌就是想醉,才喝起来没个轻重。但越是想,他反而越清醒。

    他始终放不下墨卿语,他怕自己抽身离去,这个姑娘就会深陷狼窝,再也没有可以向外求援的机会。他们的情意让他不能袖手旁观,违和感又让他感到痛苦。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但墨卿语总有让他信服的理由。

    “沈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对你是这样,对墨卿语也是这样。”江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的心脏,窒息感阵阵涌来。

    他当初承了沈灼救命的恩情,不愿对他太过果决,反倒让他心有期待,越陷越深。

    而墨卿语一腔的爱意如火炽烈,江凌就是被火围困的飞蛾,他明知危险,却还是不愿意放弃。他心里一直都有答案,他需要的也不是来个人肯定他的做法,而是倾听。

    沈灼不免叹息,时下理应是江凌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因为冒牌货困惑于情感,之前攒下的名声甚至在被消磨。

    沈灼感受不到他的气运还剩多少,但清楚在这样下去,江凌真的会归于普通。

    “江师弟,你觉得过去的我像不像现在的墨卿语”沈灼斟酌道,他知道这话对于江凌而言可能有些莫名其妙,但作为和冒牌货接触最多的人,他的感觉尤为重要。

    江凌心情不佳,听见沈灼这一问怔了好一会儿,思绪也被拉远。

    过去的沈灼像不像现在的墨卿语

    还别说,真的有一点相似。她们的疯狂,哪怕墨卿语有所掩盖,江凌偶尔还是能感觉到。

    他神情痛苦,闷声道“所以是我的问题吗”

    一个人有异常还能说是这人自甘堕落,可要是两个人,三个人呢

    沈灼过去和墨卿语毫无交集,唯一的共通点就是江凌,这让江凌如何不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

    沈灼被他这个结论惊到,一时哑口无言。

    说是他的问题好像也没错,但他无辜。

    沈灼问这话的目的只是不断比对,以便有更多的证据证实冒牌货的身份,

    哪怕墨卿语让他感到不适,墨家让他不痛快,他也不想胡乱冤枉别人。

    “江师弟,我们沈家现在是比不过墨家,一切都有待重振。但只要我沈家还有一个人,就有幻月仙宗的各位同门一片遮风躲雨的瓦。你既然在墨家待得不痛快,又何必委屈自己”

    沈灼缓过神来,不禁担忧江凌的状态,当务之急要先把江凌和墨卿语分开。江凌需要他们这些同门的帮助,而此刻围绕在沈灼身边的这些人,原本也该是帮他的。

    江凌摇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沈灼就压住他要提起酒坛继续喝酒的手。

    沈灼把酒坛子从他掌中夺下来,压着他的肩道“江师弟,我不是要你离开墨卿语,而是暂时给彼此一点喘息的空间。我觉得你最近太压抑了,你需要放松一下。”

    墨卿语是江凌的官配,世界意识不会轻易拆散他们。沈灼也没有棒打鸳鸯的爱好,短暂的分开对于他们两个人都是好事,这点时间也足够江凌整理心态。

    江凌抬头看向一旁的墨卿语,她百般无聊地坐在位置上,偶尔和墨迟笙争论两句,除此以外,她很安静。

    那种她独有的安静,像是误落人间的精灵,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不带目的,不带欲望,干净而纯粹。

    每每这个时候,江凌便觉得一切都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快他的神色又有些沉,因为墨卿语看了过来。

    他们视线相撞,墨卿语眼底的纯粹迅速掩去,变成江凌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沈师兄,我听你的。”江凌没再迟疑,或许沈灼说的对,分开一段时间更好。他也需要重拾心情来面对墨卿语的转变,而不是原地踏步,毫无长进。

    沈灼不由地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只不过是直觉告诉他,不能让江凌离开沈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场家宴就靠近尾声。除了沈灼和墨家兄妹,其他人都有些喝高了,就连沈乐也在闻人且的纵容下尝了一小口花酿,当场醉倒,呼呼大睡。

    沈灼安排人手把这些喝醉的人送回院子休息,目光转向墨家兄妹时,笑道“家常便饭不知二人吃的可还尽兴”

    “许家的名酒不要钱似地抱上来给大家喝,沈家的手笔在下佩服。”墨迟笙阴阳怪气地恭维了一句。

    沈灼道“不过是沾了同门许师兄的福,就是要敞开了热闹,处处端着就没意思了。”

    沈灼意有所指,墨迟笙脸厚,不觉得这句话是说自己,附和道“沈道友说的对,不管是喝酒还是做人,都不能太端架子,有些时候还是要学学礼贤下士的道理,不然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

    沈灼眼神微眯,墨迟笙这是讽刺当初沈家落难,无人出手。

    沈家当时并非无人相助,而是大家都把帮助转向暗地。

    明面上最看不出来的公输家,这些年可是承担了沈家所有的炼器问题,段家本就是姻亲,自然是不用说了。更何况还有从旁协助的时渊夜,热情的不像个请不动的圣人。

    “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也不妨碍有些人觉得狐朋狗友更好看一点。”沈灼不甘示弱,他说完这话,安伯就来告诉他人都安排好了。

    沈灼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迟笙摇着描金的黑色折扇似笑非笑,跟着安伯下去修整。

    沈灼觉得有些热,把衣襟拉开些许。偌大的正殿上,此刻只剩他和凌霜雪。

    凌霜雪不要旁人近身,便留在位置上等沈灼安排好其他事宜,一起回去。他只喝了沈灼给的那点酒,不算醉,就是步子有些虚。

    他的长发垂下些许,瞧着沈灼步步走来,眼底生出笑意。他甚少参与这样的热闹,感觉还不错。

    沈灼伸出手,问道“师尊,你还好吗”

    凌霜雪点头,把手掌搭在沈灼的掌心,顿了一下又抽回去。他撑着矮桌站起来,道“无妨,走吧,回去了。”

    掌心残留的温度消失的快,还不等沈灼捕捉就没了。

    凌霜雪从沈灼旁边走过,没让沈灼搀扶他。沈灼回味了一下刚才那微妙的触感,转身快步赶上凌霜雪,和他并肩而立,佯装虚弱道“可是我不好,师尊,你抱抱我。”

    凌霜雪停下来,他从沈灼的话语里听出一点撒娇的意味,好似他不抱,沈灼就不走了一般。

    “这把戏是和娇娇学的”凌霜雪认真思索,深以为然。

    沈灼含笑,灵光落在凌霜雪的肩上,温暖朦胧。沈灼伸出手,似要去抓那缕光,但最后抓到的只是凌霜雪的一缕发丝。

    沈灼微微倾身,在指间的长发上留下一吻,抬头看着凌霜雪,含笑道“遇上师尊,我便什么都会了。师尊若是不信,可是试试。不管是撒娇,还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