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指针4

    分局之内。

    诡医生在黑雾中缓缓抬起头

    他有一双极其显眼的蓝色双眸,  原应该令人惊艳的眼睛，但在被烧得坑坑洼洼脸颊之下，竟显几分渗人的阴寒。

    安雪看诡医生胸前的玫瑰缓缓卷曲花瓣边缘,  直至生命耗尽,  凋零枯萎。

    “你对浅霖做了什”安雪。

    “我就浅霖。”诡医生回答，“我什也没做，我能对自己做什呢”

    说,  他想要走向安雪，却被血镰拦住,  他只能抬起空空如也的双手,  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暗手。

    他不能让安雪受伤。

    主人会责备他的。

    “我浅霖。”诡医生放轻语气,  循循善诱,  “你不认得我了安雪,  我和局长孤儿院将你带来,  我们家人，而我，你的哥哥。”

    安雪不为所动，镰锋准确的卡在诡医生脖颈，双眸一眨不眨“你不,  你和浅霖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诡医生笑了，抚摸被烧伤的脸,  “因为我没有戴那张假皮”

    “我们一体同生,  我们一具身体里的两个人格,  我们共享对方的记忆，我们共同效忠于同一个主人”

    “我，就浅霖。”

    不理喻。

    诡医生不肯老实回答，安雪不欲继续在个题纠缠,  指“你，你将蛾皇带入总局，故意纵容他构建空阵，帮助他构建乐园。”

    “你十年之前就在为献祭做准备。来到分局，你的最后一步，你要在明天到来那一刻，杀了满空，取他的心脏。”

    诡医生充满赞赏的抬手鼓掌“安雪，你还一如既往的敏锐。”

    “所以我的直觉不会有错。”血液自手臂滴落，安雪身的装变了，一身英飒挺拔的制服，绷带缓缓缠他的下半张脸、脖颈和手臂，只露一双黑得深沉的双眸。

    “你不浅霖。”

    他收起血镰，抬起手时，扛起了火箭炮，周身，血液悬浮，延展成扭曲有力的粗长条状，触手般漂浮在安雪身侧。

    在种情况下，火箭炮要比血镰保险得多。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安雪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第一，你自己浅霖的身子里来。”

    诡医生“第二个呢”

    安雪“我杀了你，将你他身体里抽来。”

    “哈哈哈哈哈”诡医生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开始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缓不过气，“你要杀了我你要为了他杀了我”

    他笑够了，骤然敛起笑容，目光直直落向安雪“你道你被做了什吗”

    “你道他为什要接近你吗”

    “你道你现在为什会现在里吗”

    “里。”诡医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明明一开始还能感受到情绪，会哭会笑会害怕会难过，为什现在变成了样”

    “他，浅霖，你的哥哥你那信任他，他却在为你做检修的时候，一点一点，将你的感情抽走了他，让你越来越像真正的人形兵器怪物”

    “你为什会来分局，为什会拼命想要救他，因为他在你里装了芯片，你会被影响，芯片的内容，要你，在他遇到危险时不顾一切的去救他”

    “所以你现在进来了，你发了疯一样想进来，你像个疯子一样想要救他”

    “他在利用你保全自己的性命”

    “诡医生，我。”他抬起手，“我用双手，个身体，杀了那些人，我构建阵，我取他们的器官，我要献祭，都我，都我们。”

    他恶狠狠的盯向安雪，挑起嘴角，似笑非笑“浅霖，和诡医生，来就同一个人他道，他全都道但他却一个字也没有告诉你”

    “他欺骗你，隐瞒你，利用你”

    “所以，你还相信他，个好人”

    安雪没有说话。

    他甚至没有露过多表情。

    “你和他之的感情，全假的。”

    “他救不了你，也救不了自己。”

    诡医生又笑了，眼角眉梢浸满了恶意，他就像割开血肉那样，用尖锐刻薄的语言和真相，一点一点，凌迟安雪就不大稳定的内心。

    沉默片刻，安雪放下了手。

    火箭炮散去，只余几滴悬浮的血珠。

    诡医生的双眸闪了闪，蓝色隐隐褪去，逐渐恢复成黑眸。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话到嘴边，却什也没说口。

    浅霖无话说。

    他抽丝剥茧般剥夺去安雪的情感，他在安雪脑中装入芯片，他什也没有告诉安雪。

    都他。

    即使被欺骗，即使身不由己，那又怎样

    愧疚，说多句对不起，能弥补安雪受到的伤害

    他根不需要去安雪究竟怎想的。

    失望、难过、心灰意冷

    哪个都好。

    他不能被原谅。

    他抬起黑色的双眸，很沉、很沉的看向安雪“安雪，去吧，离开里。”

    他只能支撑自己说一句话而已，那双黑色的眼睛又渐渐暗淡下去，一睁眼，又恢复成了蓝瞳，诡医生爆发一串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诡医生”和“浅霖”，同一具身体里被分离的两个人格，他们始终在争夺具身体的掌控权。

    安雪浅霖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别安雪道，他害怕安雪道真相，他心系安雪，却又的的确确伤害过安雪。

    在安雪道全部真相之后，浅霖终于彻底放弃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多的身不由己，多的言不由衷，都无济于事

    诡医生感受全力支配身体的快感，感受在他体内沸腾的灵力。

    完整拥有身体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他开始疯狂的笑，调动灵力疯狂的攻击墙壁，拨快指针，或调慢指针，他畅快淋漓的使用现在的身体

    “哈哈哈哈。”他看自己的双手，又看向安雪，“去吧，安雪，你的身体对主人而言非常重要，我不能让你受伤，我会被责备的，所以请你去吧，昂”

    他狂笑，不将眼神留给安雪，而快速拨动指针。

    时流速次加快，不过一瞬，钟表时停留在2355。

    过五分钟，就新的一天，只要杀了满空，取心脏，他就能彻底完成他的献祭

    墙壁之的纹路开始躁动，漫漫黑雾自诡医生体内涌，又涌入纹路之中，他在样磅礴的灵力中靠近满空，在他身边蹲下，西装口袋中取手术刀。

    诡医生露一丝狞笑，他刚要将刀尖刺下，“镪”的一声，竟被一脚踹开。

    诡医生一怔，瞬发动反击，手术刀在灵力的加持下速度堪比炮弹，不由分说射向安雪。

    他听见手术刀插入墙的声音，又听见安雪冷哼一声。

    一抬头，安雪的脸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他用拇指擦去血痕，一点一点，扬起嘴角。

    “你要做什”

    一股磅礴如潮水的灵力自安雪体内涌，他平和又冷静的站在那里，左眼映淡淡的光，右眼，猩红一片。

    不过一瞬而已。

    安雪现在诡医生面前，血镰现，薄如蝉翼的镰锋切割过他的皮肤，又消失，接现在另一个方向，回，攻击他的不血镰，而另一样热武器，子弹射穿诡医生的胸膛，血液四溅，被阵纹路贪婪吸收。

    然后，安雪一次消失，在诡医生反应过来之前，又现在他的身侧，血液凝结而成的，粘稠触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在总局，安雪曾不止一次和浅霖交过手，他未赢过浅霖，但也正因为如，他发现了指针之一能力的弱点。

    时以调整，身处于时之中的人无发现，也无逃离，但，调整时，同样需要时。

    只要比他快，在他触碰指针之前攻击，他就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单论战斗技巧，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安雪的速度快，能力有强机动性，对于自己的身体，对于血液的操控，安雪早已掌握得淋漓尽致。

    诡医生不浅霖，他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只会一味使用能力逃脱，安雪正看清他一点，招招盯准死穴，限制他，的行动，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反击的机会。

    源源不断的攻击之下，诡医生的身伤痕累累，皮开肉绽，血肉翻滚，每一道伤痕都会让他的行动加迟缓，却不会夺去他的性命，即使在发疯，安雪也始终保持分寸毕竟具身体也属于浅霖。

    最后一击，安雪将诡医生压倒在地，血液凝成匕首，插进他的小腹。

    “把浅霖还给我。”安雪的声音很冷，像薄薄的刀锋。

    “你还想救他”诡医生捏住安雪的手，发一声嗤笑。

    安雪敛下眼眸“你说的真的，我信。但我和浅霖的相处也真的。”

    “我无感受感情，所以，我用数据记录了下来，数据永远不会欺骗我。”

    的，人心会骗人，但数据永远不会。

    真正的关心和虚假的关心，数据反应总会有所不同，或许微表情的变化，或许心脏跳动的变化，或多或少，总有能够对比的地方。

    安雪道，浅霖在他身动手脚的事，大概率真的。

    但他们相处十年，种种细节，积累下来的每一丝数据，也都真的。

    安雪对于情绪的感过于薄弱，所以他时时刻刻都能保持冷静。

    他很清楚，真正的答案，不论隐瞒还欺骗，无谓真情实感还虚情假意，哪怕最终要决裂，要动手，也都需要浅霖来亲口告诉他，而不位鸠占鹊巢的诡医生。

    诡医生怔愣，他静静的看向安雪。

    然后，他放弃挣扎，双手张开，他阖眼，胸口下起伏，似在努力平复呼吸。

    然后，一声温柔的“安雪。”

    “安雪，我。”语气平日的浅霖如一辙，“我回来了，多亏你，我终于压制住他，我很难受，你能先放开我吗”

    他的声音传入安雪耳中，也传入芯片的感受器中。

    芯片判定浅霖处于威胁生命的状态

    大脑次一阵抽痛。

    在芯片的影响下，安雪缓缓松开手。

    在桎梏松开那一刻，诡医生瞬翻身而起，毫不犹豫踹开安雪，冲向满空，调快自己的时，调慢安雪的时，让安雪无追击。

    0000。

    新的一天。

    他就样，在安雪面前，狠狠将手术刀刺入满空胸口，满空四肢一颤，起先还会微微抽动，几秒后，彻底无动弹。

    “哈哈哈哈哈”

    诡医生利用了芯片对安雪的影响

    “感谢芯片我道应该怎对付你了”

    诡医生的指甲快速变长，鹰勾般插入血肉之中，手指一弯，轻轻巧巧挖满空的心脏。

    一柄手术刀插在心脏之，鲜血淋漓。

    阵运作，自纹路伸诡异的触手，争先恐后连接在心脏之。

    原已经停止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心肌肌肉不遗余力的运作。

    扑通，扑通，扑通

    血色光芒快速延伸，同蓝芒碰撞，诡医生的献祭阵，同蛾皇的空阵同时开始运作，双城的地面刹那现无数道缝隙，然后

    地表塌陷

    献祭完成，阵发动

    分局之外，仪器疯狂警报。

    空向笛简单分析数据，面色一变“两个阵同时运作的力量，会将整座双城毁掉”

    诡医生立于阵正中，灵力源源不断自身流，汇入阵纹路，分局大楼摇摇欲坠。

    安雪避开迎面砸下的石块，他无靠近诡医生。

    浅霖在他脑中植入的芯片让他不顾一切的进来，又被诡医生利用，让自己无对他进行攻击也无去到满空身边

    “满空满空”

    失去心脏的满空根听不见安雪的声音，被黑雾吞没，一点一点拖入其中。

    “你的目的到底什”安雪疾声厉色。

    “我只要回到过去取一样东西而已。”

    回到过去

    诡医生说得轻描淡，仿佛只探囊取物一样的平常事。

    “安雪，我亲爱的弟弟，你道的，个世界四维的。”

    “三维空，一维时。”

    “而当足够强大的空，和足够流速的时融合，便会形成时空”

    “我要回到过去的时空我要拿回属于主人需要的东西”

    “我将永远追随主人，我将亲眼见证场进化”

    大楼外，浓云汇聚，在平地而起的气流之中旋转，闪电落下，顷刻照亮整个夜空，地面越陷越深，恍若深渊张开巨口，要吞噬整座城市。

    司段面色凝重“特殊管理局天师全员撤离”

    指挥完撤退，司段又看向冉羽迟:“你还要拦我吗来不及了快点进去救安雪，双城马就要被吞噬了”

    阵能量巨大，冉羽迟不能无感。

    他的面前，一片浮于眼前的纹路，猩红如血海，天地仿佛正在被高温炙烤，火光、黑雾，一道硕大无朋的云卷，连接天地。

    城市在哭嚎，天师们飞快撤离，顾牵星几乎要疯了，疯狂挣扎，最后被黎阳强行注射镇定剂；普通人群被带往安全地带，不事态严峻的他们正挤在窗子前。

    一场盛大的祭奠，诡医生的时阵同蛾皇的空阵相融，指针之，时空开启，整座城市都将被时空吞没

    身在分局大楼内的安雪同样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阵已经开启，无停止，但若让能量继续扩散，整座双城都会被毁灭

    怎办

    密密麻麻的纹路在大楼墙壁蚊虫般爬行，移动。

    大楼

    大楼

    来到双城的第一天，安雪轰了分局半栋楼。

    所以，里栋建筑，有一半利用他的能力修补好的

    安雪划破手臂，血滴悬浮，右眼浮现一层猩红之色。

    灵力毫无保留的自他体内倾泻而。

    能力发动造血干细胞

    天师撤离，唯有十一分队固执的留在分局之外。

    黑洞越扩越大，事态紧急，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安雪待在分局之内，生死未卜。

    要冲进去，冉羽迟却拦住他们。

    夕楼“你不要以为你刚刚帮了队长，你就能随意指挥我们现在和刚才不一样”

    地面剧烈震颤，连带整栋分局大楼也开始震动。

    黑雾涌起，包裹大楼的晶体竟现裂缝，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将晶体彻底撕裂

    冉羽迟感受到了安雪的灵力。

    如浩大，如磅礴，普通天师留在里只会影响他，根不能帮助。

    “你们快走。”冉羽迟说。

    但十一分队成员根走不了，离开的路已经被黑雾吞没，如今他们、司段、还有冉羽迟被困在处，犹如身处孤岛。

    而就在刻，失去晶体束缚的分局大楼形状发生变化，变长，变宽，扩大、扩大，它像一颗疯狂生长的世界之树，直通云霄，然后又在视线尽头散开，像花瓣一样绽放，砸落地面，瞬将深渊填满。

    然后，他们看到了安雪。

    他浑身血，半跪，掌心触碰地面，血液在他的操控之下源源不断涌入大楼，复制、分化、扩张、生长

    “队长”

    “安雪”

    安雪全神贯注，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呼喊声。

    不够，操控大楼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大了，完全不够

    就在他面色惨，灵力虚浮之时，冉羽迟直接削开黑雾，冲向安雪。

    铭牌随他的动作起伏，最后落在胸口，在下一刻，冉羽迟忽然搂住安雪，吻了他的唇。

    那一种极其陌生的触感，很软，很暖也很突然，甚至不合时宜的。

    安雪的身子僵硬片刻。

    唇角，渡来一股暖流。

    灵力

    冉羽迟正在将灵力传给他

    冉羽迟的吻，对于安雪而言突然，对于十一分队的成员而言始料未及。

    空向笛一怔:“队长和鬼王种关系”

    司段:“”

    程乐山:“啊个，能有点暧昧，但怎看都像鬼王主动的吧队长不会在种情况下接受他的。”

    司段:“”

    程乐山话音刚落，就见安雪猛地扑倒冉羽迟，摁住他的肩，用力撕咬，吮吸，唇相触，激烈之际。

    他甚至咬破了冉羽迟的唇角，一缕血液流下，又被他一点一点亲吻干净。

    众人:“”

    个不合时宜的亲吻并未持续太久，安雪起身，舔舔残留一点血腥味的嘴角，说道:“你先去，带他们走。”

    “好。”冉羽迟深深凝视安雪，“等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嗯。”安雪次割裂自己的伤口，血如雨下。

    能力发动造血干细胞。

    大楼次开始生长，甚至开始变化，不砖瓦泥墙，而在顷刻变为了钢铁

    同时，冉羽迟张开骨翅，不顾十一分队和司段抵抗，拉起空，强行将他们带离处。

    钢铁阻挡深渊扩散，阻止吞噬，最终围成弧形圆坡，将诡医生困在其中。

    时空阵正在发动，无数粘稠黑雾缠绕在诡医生身，手，将他蚕食，吞噬。

    没有痛苦，没有伤痛，诡医生的脸痴狂的笑。

    他马就能回到过去

    他要取回那样东西

    他要和主人共同见证全人类的进化

    安雪来到他面前:“浅霖”

    诡医生看向安雪，依旧那双诡异的蓝色双眸。

    他对安雪说:“浅霖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放弃了具身体”

    “浅霖”安雪没有听诡医生的胡言乱语，“你要样不负责任的逃避吗不管你做过什，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们家人浅霖”

    “没有芯片的影响，我也会不顾一切的救你，次，次也一样”

    “浅霖，你醒醒”

    “浅霖”

    “哥”

    诡医生冷冷看安雪呼唤浅霖。

    不能的，浅霖来就已经虚弱不堪。

    他对于身体的掌控权早就被诡医生一点一点蚕食，所以浅霖无控制自己，诡医生操控他杀人，操控他绑架满空，操控他劫持分局。

    浅霖太虚弱了，根无抵抗。

    如今，浅霖放弃了身体的掌控权，他睡了，他放任自己睡过去了

    对于一个即将消失的人格，安雪说得多又能怎样呢

    他又能做到什

    诡医生想笑，嘴角才勾起，浑身却猛地一僵。

    他的脸色变了，难以置信:“什”

    身体，手脚似乎被锁住，被禁锢，那已经绝望的、虚弱的人格用最后一丝力量控制了他。

    黑雾已经爬至脸颊，原享受的诡医生却忽然开始挣扎。

    安雪看到，他双眸中的蓝光褪去，隐隐覆一层黑色。

    浅霖的眼睛

    浅霖发了疯一样撕开缠住他的黑雾，想要逃离，想要离开，但他没办，他太虚弱了，诡医生又在体内撕扯他，他什也做不到。

    他甚至连开口说真相都无做到。

    他不能说，他无说，如果能说，早就在发现事情真相时说口，而不独留自己一人愧疚恐惧。

    他想说，他不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会剥离安雪的感情，

    他想说，被厉鬼绑走，要安雪不顾一切去救他的那件事，并不事故，而有人要除掉他的人格，

    他想说，他反抗过，他不想伤害安雪，但他没有办，他只能不断拖延进度，将安雪支开，让安雪远离总局，他想救安雪，他能做的只有些，

    他想说，他实在太害怕了，他不想死，他不想回到过去，他也不想见证那场进化

    他能怎办

    他能救谁他又能改变什

    他实在太弱小了

    浅霖渐渐失去了力气，诡医生趁势而，重新夺回身体的掌控权。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浅霖朝安雪伸手，一滴泪自眼角流下，他的声音虚弱又无助。

    他说:“安雪，救救我。”

    脑中芯片开始运作，安雪的身体僵硬片刻，头脑一片空，他不顾一切的冲向浅霖，拉住他的手，他的指尖。

    下一刻，黑雾涌起，刹那吞噬诡医生，吞噬安雪，只留下一片衣角。

    阵停止，天地骤然安静下来，大片钢铁铸成的圆坡高耸入云，大楼填平深渊，城市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那片衣角飘飘扬扬，在混乱的氛围之中穿梭，像一只四处乱飞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