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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帝王的心头宠(5)
    她逻辑清晰,池惟青什么都听懂了,却又什么都没听进去。

    视线目不转睛只停留在她面容,嘴角还余了点糕子残渣,剑眉蹙起,伸出拇指替她擦去“先别说话了,太医马上就到。”

    箬竹唇边皮肤被他摩挲着,也不知池惟青是不是以前没做过类似的事,力道有些拿捏不准。

    她只觉嘴角像是要褪层皮,有些微痛。

    她更不明白的是,小皇帝在这里莫名其妙地紧张个什么劲儿,而今重点根本不在于糕点渣有没有黏嘴。

    黏嘴只能说明豆糕足够松软,以及下厨之人的手艺好。

    箬竹扒拉下池惟青还在擦的手“陛下,虞美人的毒对我无效,而今还是先查出这豆糕为何含毒比较重要。”

    “等太医看诊。”池惟青语气不容置喙。

    箬竹无奈,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也不好多言其他。只能猜测约莫自己不是专业太医,在小皇帝看来诊断结果的可信度还有待佐证。

    不过她无所谓耽搁这么点时间,反正等太医来了,切脉验毒后,得出的结论也不会和她所说有相差。

    一时安静,殿内气氛无端就低沉下来。

    谁都不想搅和入这趟浑水,倒是曹宝林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臣妾听闻,阖宫中只有司妹妹曾植过虞美人花,这糕点又是司妹妹亲手做了送给诸位姐妹,会不会”

    “不会。”池惟青毫不迟疑打断她。

    曹宝林猛地吃瘪,被皇帝下面子更是不敢反驳。

    她涂着红蔻丹的指甲绞紧袖中丝帕,把帕子拧出了好几道深褶。事情到此,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明显看出池惟青打算护箬竹的态度,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

    “陛下莫恼,且听臣妾把话说完。”曹宝林续道“司妹妹方才提起,她除了给栖云宫送糕点,还给婕妤姐姐送了。也不知婕妤姐姐这会儿有没有吃上,会不会和徐姐姐一样中了毒。”

    她刻意把语声放得极慢,能让殿内每个人都听清。

    巧的是,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陆晗霜就拎着食盒走进了栖云宫。

    箬竹认出,那食盒还是自己午后时分送给陆晗霜的那只。

    随着盒盖打开,又一碟新鲜翠绿的糕点出现在众人面前。

    验毒之操内侍最是熟悉,银针轻点便出结果。两份翠玉豆糕并排摆放着,两根发黑的银针也平齐搁在桌上,彰显了有人下毒的罪行。

    陆晗霜看了眼桌面种种,又看了眼中毒昏迷的徐宝林,突然打了个寒颤,似是在五月夏日里心底发寒。

    箬竹则顿时,心如明镜儿。

    难怪陆晗霜接食盒接的那样爽快,也难怪曹宝林主动留她下来打叶子牌。

    环环相扣,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徐宝林中毒,她顶多背个谋害后妃罪名,可如果这糕点险些被皇帝吃了呢

    那就是蓄意刺王杀驾。

    依律例,十颗人头都不够她掉的。

    箬竹瞥过曹宝林绞帕子的手,和陆晗霜震撼惊惧的神情,不得不感慨,这两人不去戏楼唱戏真是屈才了。

    殿内宫娥和内侍乌泱泱跪了一地,额发在夏日渗出冷汗,皆是被吓的。可身在漩涡中心的箬竹比谁都淡然。

    神仙大度是因为信徒敬仰他们,如果有朝某日信徒拿起锄头来倒打一耙,那么神仙也是会发怒降祸人间的。

    虽说她此番进宫目的在于撮合陆晗霜和池惟青的姻缘,但这不代表她就能任由陆晗霜或旁的人冤枉她清名。

    她转身面向内侍总管唐进“烦请大人将银针借我一用。”

    箬竹从布包中重新抽出两根银针,又拿起块豆糕打横掰成两瓣,将一根银针刺入上半块糕点,另一根银针则从糕点贴盘的底面刺入。

    前者银光凛凛不变,后者泛出黑色。

    简单几个动作,就证明了这毒并非在糕点中,而是藏在盘子表面。

    曹宝林眸光一暗,不动声色“这糕点和盘子皆是司妹妹送来的,毒究竟藏在哪里,又有何分别”

    “当然有分别。”箬竹心底冷笑,“倘若毒藏在糕点中,那必然只有制作糕点的人才有下毒机会。可倘若毒藏在餐盘上,却就不一定了。”

    她说话间,看着曹宝林的视线一点点往下挪,最后停留在那嫣红蔻丹上。

    曹宝林攥丝帕的手蓦然一顿“此话怎讲”

    箬竹面色坦然,续道“如果,诶”

    她刚开口,搁在身侧的手突然再度被池惟青握了手腕抬起。

    箬竹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池惟青信手扯过旁侧宫娥腰间的丝帕,给她细致擦起了手指。

    “知道有毒还用手碰。”池惟青斥责。

    箬竹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没头没脑,但到底手指肌肤相贴着,下意识去看陆晗霜的脸色。

    果然,眸光带火,黑如锅底。

    箬竹登时便要抽回自己的手,内心咆哮陛下你心上人吃醋了

    她醋了火葬场预警

    快住手快拿走你不安分的爪子

    池惟青听不见她心声,把她欲往后缩的手又拉回掌中“别动,还没擦干净。”

    箬竹“”

    她感觉陆晗霜的眼神就快想杀了她了。

    哦,不对。今天这场下毒的局,就已经是准备杀她了。

    大殿内原本严肃的气氛,在这一幕间,莫名变得诡异起来。

    突然,一名末等宫婢膝行两步挪到殿侧,因害怕声音打颤磕巴“回陛下的话,是婢子不小心。两日前丢弃虞美人残花后忘记净手,就去小厨房整理餐盘。”

    “许是这只餐盘正好当初经过婢子的手,才导致染了花毒。”

    箬竹闻声低头去看那名宫婢,觉得有些眼熟。

    想了会儿反应过来,此婢名叫茉心,是她东偏殿中的人,先前院中的虞美人花都是她在栽培料理。

    而箬竹之所以会选她照料花枝,就是因为这个茉心做事颇为细致。

    她曾反复叮嘱过,侍弄虞美人后必得用皂角净手多遍方可去触碰其他东西,那半个多月里,茉心从未犯过这样低级的错误。

    当一件事做成习惯,就绝不会轻易忘记。

    箬竹再去看茉心的神情,发觉她埋在双手间的面容神情,扑朔闪躲,便知事情绝非她所说那般。

    果不其然,曹宝林趁机再度开口“我记得你是司妹妹殿中的人,怎会不知接触虞美人后需得净手。你且老实说,到底是忘了,还是受人指使”

    箬竹看着她表演心底冷笑,说什么受人指使,却又特意点明茉心是东偏殿的人,不就是含沙射影自己吗。

    “这这”茉心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后话。

    在旁人听来,像极了默认曹宝林之语,却又顾及与箬竹的主仆旧情。

    “你莫怕。”站在一旁始终没开口的陆晗霜倏尔循循善诱,“倘若真相确是那般,陛下定不会迁责无辜的。”

    茉心终于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

    箬竹在她声音没出口前,率先淡声道“不是你做的事情,为何要认”

    茉心愣住,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跟自己讲话。

    只听箬竹又说“我不知道两日前你究竟净没净手,但我知道小厨房里的餐盘定不含有虞美人之毒。”

    否则她在厨房装糕点时就能发现了。

    可单凭她一面之词并无信服力,在方才茉心说话时就跑去小厨房检查的宫婢这晌回来,禀报说确是在有些许餐盘表面发现了花毒。

    无人注意到,陆晗霜和曹宝林嘴角在听闻这话时,微不可及地勾起。

    这是明晃晃打了箬竹的脸。

    “茉心,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曹宝林很是会看时机逼问,“到底是忘了,还是受人指使”

    跪在地上的小宫婢张了张嘴,在出声之前,抬头看了眼箬竹,神情复杂地滚落下一滴眼泪“婢子有罪,是是受了”

    箬竹几乎就知道她后面会说出什么陷害自己的话了。

    她曾在人间小话本中看到过许多深宫诡谲。

    却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现实永远比话本中述写得更卑劣低等,没完没了。

    恰好去请太医的侍女回来,一名老太医气喘吁吁小跑入殿中,给众人行礼。

    “快给她看诊。”池惟青还念念不忘箬竹尝了毒糕点的事,生生打断茉心后续要说的话。

    太医听见圣谕丝毫不敢怠慢,打开药箱。

    “我无碍。”箬竹推开太医要搭在她手腕的帕子,继而慢声道“倒是想烦请太医帮曹姐姐看看。”

    她明眸掀起“这红蔻丹甲中,是否藏了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曹宝林骤然瞪大眼睛,面色煞白。

    箬竹察觉到她想缩手的动作,眼疾手快地握住那细腕,伸到太医面前。

    殿内众人皆是震惊,没有半点征兆,事情就突然演变成了这样。

    太医当差多年跟人精似的,虽不明所以,但见皇帝没有异议,便顺势用金属小勺抠下些曹宝林的蔻丹。

    他动作迅速检验完毕,而后道“回陛下,这红蔻丹中藏了虞美人花的粉末。”

    箬竹冷笑间,瞧见曹宝林泄气地后退了半步,她不予多言,转而看向刚才话没说完的茉心“现在你可以说了,究竟是受谁指使”

    小宫婢这回倒是停了啜泣,见大势已去,故作姿态的神情褪去不少“是曹宝林,指使婢子陷害主子。”

    真相大白。

    箬竹浅笑“清者自清,请陛下定夺。”

    “曹宝林下毒陷害,褫夺封号打入冷宫。茉心欺君瞒上,仗责二十以儆效尤。”池惟青深深看她一眼,眼神似在询问,对这样的结果可还满意。

    箬竹扭头避开他视线。

    她对池惟青怎么处理他的后宫,半点兴趣都没有。

    数千年做仙君的修养摆在那儿,她只知道,自己没做过的事不能平白背锅,不能任由恶人逍遥法外,要把真相公之于众。

    但这桩事的恶人,不止是曹宝林啊。

    箬竹看见曹宝林被内侍拖出去,发髻散乱歪斜,目光中满是不甘,紧紧盯着陆晗霜所在的方向。

    她知道曹宝林有话说,但碍于其他原因不能说。

    可箬竹却不想顾忌她不说的理由或苦衷,神仙都喜欢讲究真诚。

    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捏了个真言术。

    曹宝林双唇不受控制地张开“陛下明鉴,是陆婕妤指使我做的所有事”

    “虞美人花粉是陆婕妤给我的茉心是她叫我收买的还有邀月宫餐盘查出来的毒,也是她暗中找人下的”

    喊声回荡在大殿,陆晗霜两撇眉立马皱起。

    而箬竹观察着池惟青的脸色,眉目不动,察觉不出任何情绪,只听他对拖着曹宝林的内侍淡淡道“带走。”

    语罢,掸了掸衣袍,准备离去。

    箬竹便知,他是要护短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划重点呀

    箬竹在姻缘簿上看到记载的原火葬场男主和现男主,本质上不是同个人。

    现男主从始至终只爱女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