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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帝王的心头宠(9)
    夜晚,紫宸殿中,池惟青命人熄了满殿烛火,只留一颗夜明珠清辉普照。

    没人注意到这个面对朝臣冷若冰霜的帝王唇角勾着,柔和笑意直达眼底。

    环佩定情,他既给了玉佩,来日方长,总能让小姑娘那不大聪明的脑瓜子开窍的时候。

    “陛下”唐进佝着背碎步走进殿中,“侍御史司易求见。”

    池惟青抬手示意他将蜡烛点燃。

    来人正是箬竹如今身份的生父,任职御史台,彻查闫玄度当下所涉案子。

    这晌池惟青听着司易回禀案子进度,脑海中不由得就浮现出箬竹红衣明媚的身影。只是这对父女一个老成稳重,一个活泼跳脱,半点相似都没有。

    “陛下,据微臣这几日所查。”司易躬身立在御案前,“闫玄度在被捕之前,也许当真不知其中隐情。”

    “不知”池惟青指尖轻点着桌面,“边关辎重账目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作为大将军会不知”

    司易“陛下容微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案子往大了看是谎报粮饷账目,往小了看完全可以说成军中主簿核算差池,大将军监督失职。如今所有证据都已被陆太尉暗中毁去,陛下只能往小了处置。所以闫玄度在其中参与多少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微臣觉得此人不失正直,也许能为陛下所用。”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池惟青烦躁地揉揉额穴。

    陆太尉,也就是陆晗霜的父亲,仗着自己手握重兵,权倾朝野,最近私下里的小动作越来越多。池惟青想除掉不安分的权臣,但兵权未归,还不到时机。

    他得等。

    除去陆太尉得等,治了陆晗霜也得等。

    唐进看出主子今日心情不虞,便端着摆上绿头牌的银盘走到御前,小心问道“陛下今日可要翻牌子”

    池惟青伸手随便翻了块。

    章宝林。

    又翻了块。

    季宝林。

    银盘上总共四块牌子,他不是个守规矩的人,翻到不满意的就重翻,唐进也不敢说什么。直到池惟青把四块牌都翻了个面,才发现唯独缺了他想见的那个名字。

    “司宝林的牌子呢”池惟青直截了当问。

    唐进道“回陛下,司宝林来葵水了。”

    池惟青皱眉“朕上次和上上次问,你也是这样说的。怎么难不成她一个月来三次葵水”

    唐进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回话。他完全是按照尚宫册子记载来回禀的,谁能想到,那位主竟然连这事都敢谎报。

    池惟青当然也能猜到是谁的手笔,今日本就被朝政折腾得不虞,又逢此事,冷哼道“她既然不想见到朕,为何要进宫朕的国库是养她吃白饭的吗”

    唐进听得想笑不敢笑,努力压下嘴角,只能在心里想,就司宝林那一天吃五顿,一顿吃三碗的饭量,岂不就是把后宫当成干饭的地方嘛。

    池惟青越想越烦闷,突然拍案而起,大步流星就往后宫走去,谴退了所有欲跟上的宫人。

    她既不想见自己,那他还偏要去琴语宫

    深夜笼罩下的皇宫阒寂无声,仿若一条沉睡的巨龙。如勾弦月倒影在湖面,清辉铺洒石子路。

    蓦地,平静湖面响起不融于夜色的扑腾声,引得池惟青驻足看去。

    似是颗头颅在水里浮浮沉沉,有人溺水了

    他只模糊看见一眼,莫名觉得水中人有些熟悉,趋导着他继续往湖边走去。

    当湖中人半张脸露出水面,池惟青瞳孔骤缩,司箬竹

    身体动作比意识先行,登时跳下水救人。

    夜色浓稠,双臂划动溅起水珠遮在眼睫,复又阻了视线。池惟青只能勉强依靠听觉,来判断司箬竹的位置。

    而湖中心,少女深吸气潜入水中。

    箬竹身上带着海族法器,能够在水底呼吸自如、双目通明。她优哉游哉地潜在水底,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收入储物琉璃盏。

    人间最值钱的东西,大多在皇宫中。而皇宫中的好物什,八分在各宫主子那儿,另外两分则在湖底。尤其是梁朝灭前朝后沿用皇宫,没有迁都另造。水下更少不了昔日前朝王孙逃跑时,落入其中的金银细软。

    箬竹喜滋滋搜刮完一片水域,游去另一头。

    突然,她的脚踝似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不断往后扯动。

    箬竹下意识以为是水草或水蛇之类,伸手去掏袖里小刀,准备转身将碍事东西砍断。可她的匕首还没抽出来,腰身又继而被锢住。

    察觉到缠在她腰间的东西很粗很重,意图将她整个人都往水外带而非向水下扯,那便不是寻常的水生物了。

    箬竹凝神感知,分明是在雕栏玉砌的皇宫里当咸鱼后妃,怎么瞬间弄得跟凶险幻境试炼似的。

    她使力往后蹬腿,果然踢到了某种生物结实的背脊胸膛。

    箬竹趁机一个鲤鱼打挺摆脱束缚,往前游去。但身后的东西竟还不放弃,穷追不舍,甚至有愈来愈快之势。

    她满心想赶快游回岸边,孰料,注意力全放在奋力游泳上的后果就是真被水草缠住了。

    便也是瞬息之间,整个人都被庞然大物包裹住。

    箬竹挣扎了两下,结果没由来呛了一口水,鼻子辣的难受。

    “”说好的海族法器,能在水下呼吸自如呢怎还会呛水

    可见海族信誉极低,箬竹弱弱决定,以后摆地摊再不卖海族货了,否则容易被当成无良奸商。

    而在她呛水咳嗽间,身子已经被那不知名的东西带上了水面,三两下游到岸边。

    箬竹顺过气儿来,在如水月光下模糊看清,紧箍住她胳膊的是一条手臂,又抬眸侧看

    阴魂不散,池惟青确实配得上这四个字。

    “箬竹阿竹”耳边,池惟青以为她溺水晕厥,紧张唤她。

    箬竹咳嗽了两声,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我没事。夜里风凉,沾水容易染风寒,我先回宫了。”

    她说着就干脆退出池惟青的怀抱,转身往琴语宫方向走。

    但刚走出两步,她忽然发现,原先捧在怀里的琉璃盏似乎不见了。箬竹不得不回身去看。

    池惟青脚边,一盏精致宝灯散发着七彩光芒。

    这储物琉璃盏内装的东西越多,光芒越盛。箬竹方才几乎将半个湖底的细软都搜刮了个遍,这晌灯盏就如流云漓彩,绚烂夺目。

    池惟青虽然是凡人看不出法器门道,但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以为箬竹溺水了,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结果,回想方才少女在水里的姿态,似乎是游刃有余。再加上这盏浸了水的价值不菲琉璃灯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箬竹站在他对面,就这样四目相望沉默着。

    琉璃盏在小皇帝那边,她铁定得说点什么,可要怎么解释才显得合情合理。

    良晌,到底是池惟青先开口,声音和湖水一样微凉“你就这么缺钱摆地摊不够,竟然还下水去捞”

    “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如果朕没发现你,又被水草缠上,淹死在湖底都没人知道”

    语气有些生气,越说到后面越严厉。

    箬竹很想说要是没有小皇帝妨碍,她绝对一点事都没有。但自己如今还穿着马甲,太厉害的本事都不能暴露。而仅以凡人心态想的话,小皇帝生气其实也没错。毕竟整座皇宫都是皇家的,这些宝物自然也是。她私自捞财,确实理亏。

    于是嘴唇动了动,决定卖惨“陛下不知,我家中有母亲重病卧床,父亲又辅佐陛下无暇顾家,只能由我这个不肖女儿勉力挣些钱,贴补家用给母亲买药。我母亲她她实在是时日无多了”

    嘤嘤嘤。

    只要她足够惨,小皇帝就不能太重责她。

    池惟青“”

    要不是他前两日派人去查过司家情况,可能真要被这番感人肺腑之言打动。

    但池惟青现在心里门儿清,司易的夫人,也就是司箬竹的母亲,身体健朗的很。可见眼前这姑娘唱戏敲铜盆,嘴里没几句真话,欺君欺上瘾了。

    他冷哼“你但凡能学着点讨好朕,想要什么贵重赏赐就都有了。”

    “不可。”箬竹认真摇头,“以色侍君易折,我要靠自己的双手,丰衣足食。”

    池惟青挑眉“你有色”

    无色的箬竹“”

    其实池惟青纯属逗逗她,放眼临安名媛,可以说无人能与之媲美。

    少女眼睛明亮,透着一股纤尘不染的轻灵之气,皮肤瓷白如新生婴儿细腻。尤其笑起来时,双颊会浮起淡淡桃红,梨涡微陷,尤显娇憨活泼、容色绝丽。

    “阿嚏”夜风拂过,美人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池惟青目光正落在她厚薄适中、色如荔枝的嘴唇,上唇衔颗饱满唇珠随着那喷嚏轻颤了颤,把他晃跑的神思拉回“朕送你回宫,否则染上风寒有你难受的。”

    而后捡起自己方才丢在岸边未沾水的外袍,搭在她肩上。

    双肩落下衣袍,挡去晚风。箬竹心想,池惟青确实担得上好皇帝名声。明面上说不愿她染上风寒,实则约莫是在体恤值班太医,深夜不用再被传召。

    悠长宫墙倒映垂杨柳,天色已晚,芸香打着灯笼在宫廊间寻她。

    这晌看见自家主子和陛下同行,且两人身上皆是湿漉漉的,不免一愣。

    见陛下进了琴语宫,又走进寝殿。芸香赶紧去准备洗浴热水和姜汤,且都是两份,送去房中。果然得来池惟青赞赏的眼神,便又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箬竹尴尬站在屋中,两碗热姜汤倒是好处理。她信手端起一碗,仰头几口饮尽,像是粗犷汉子大口喝酒一样。

    但这两个并排而放的浴桶,却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浴水腾出浓浓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模糊了视线,箬竹看不清池惟青的表情,也猜不准他是怎么想的。

    眼珠子转动间灵光一闪,从内室挪过屏风拉开,阻隔在两个浴桶中间。然后说道“请陛下沐浴。”

    音落,屏风隔壁半晌没有动静。

    虽是夏日,但夜晚湖水早褪去了白日炎阳的温度,冰冷犹存。又因上岸后吹了不少凉风,箬竹抱着胳膊抖了抖,也不想再磨唧,顾自轻解罗裳泡入浴水。

    她想起方才池惟青关心太医的行径,决定赌一把,赌小皇帝是个正人君子,不会逾越。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但却忽略了这屏风在明亮烛火下,能单面映出另边的影子。

    而这一面,恰好没朝着箬竹。

    池惟青听着一屏之隔的哗哗水声,无意识瞥过眼,刹那,就被屏风上的光影惊到。

    他能看见对面的少女是如何慵懒倚靠浴桶边沿,抬起玉臂又落下;也能看见箬竹让自己半个脑袋被水浸没,仿佛在水面吐着气泡玩耍。

    虽然仅是剪影,但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血液在瞬间沸腾,弱冠之年的帝王终于体会到湿衣沾身也降不了的心头温度。

    这种时候还让他泡热水澡

    一炷香后,箬竹换好干净衣裳,悄悄把头越过屏风探出去。见池惟青同样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塌边看书,她才放心走过去。

    池惟青搁下书卷,突然道“帮朕更衣吧。”

    箬竹呆愣后眨眨眼睛,更衣更什么衣睡衣难不成小皇帝要在她这里留宿

    就这还正人君子你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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