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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虞北洲,你说谎
    见身穿冕服的新晋太子急匆匆骑着马从皇宫内离开,  侍卫们纷纷垂首行礼。宗洛却丝毫未觉,一路奔到北宁王府门口。

    王府门口紧闭,静寂到和一片大型坟场无异。

    不需要宗洛说,  照夜白就乖乖自叼住了自的缰绳,  在原地转了一圈,  表示自乖乖在门口等他回来。

    “你回吧,  不用等我。”

    宗洛一向不怎么管照夜白的。

    它早就把皇城的路早都摸透了,白天出自溜自,  晚上乖乖跑回羽春宫,经常跑到玄骑军营蹭吃蹭喝。特别随着主人身份的提高,  它现在水涨船高成了“太子殿下的马”,这谁敢管啊

    照夜白蹭了蹭宗洛的手指,朝着落在北宁王府殿角上的丑鹰不屑地甩了甩头,迈起小碎步就跑。

    和马匹的轻快不同,经过了一路的酝酿,  宗洛如今以用一句怒火高涨来形容。

    心中那些愧疚和无力感亦或一些任他无法辨的情绪都胡乱地搅和在一起,  让他的脑中思绪一片混乱。

    愤怒恼恨疑惑

    他想起虞北洲对自口口声声的刻骨恨意,  想起两人之间两辈子近乎无尽的纠缠他们明已经以在巫祭大典这一刻彻底将这种纠缠撕扯开来,哪怕这其中要付出沉的代价。

    但这一切的一切,  都以止息在了今天。

    虞北洲瞒着他做出这些为了什么

    宗洛想不通,  无数积蓄汇聚的一切,  都成为怒意的漩涡。

    他只想找到虞北洲。质问,打架,死战,  什么都好。

    在这种愤怒到马力全开的速度下,乎片刻间,宗洛就站到门口。

    守在王府旁的哑仆见他来了,  连忙将大门打开。

    “嘎吱”

    厚的王府大门朝着两旁后退,露出内平坦一片的路。

    两旁的花草郁郁葱葱,甚至大白天都布上了宫灯,明显一副等着迎接客人的模。

    “啊呀,贵客来了。”

    仍旧穿着一袭张扬红衣的虞北洲随意地倚靠在假山之上,一只手支着头,眼尾虽疲色,但绝对不出昨晚那副虚弱凄惨,在暗室发着高烧的模。

    宗洛满愤怒的心情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这一路上,他只想着快点,再快点,来问清楚虞北洲到底做了什么。倒下意识忘了昨晚发的那件荒唐事。

    不荒唐吗他现在走路,若不小心两只腿擦到了,内侧泛红的地方都还泛着疼。更别说一想到抵在尾椎骨上,即使隔着一层衣服,乎要被烫意淹没的触感。

    昨晚宗洛真的以为自要走了,那见到虞北洲的最后一,这才不明不白地任由自放纵一回,抵死疯狂。

    要知道今天这么个情况,他说什么都不能昨晚帮人用腿弄出来。

    “今日吹的什么春风,竟然把师兄这尊贵客吹来了。”

    虞北洲懒倦地撑着头,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视线在那极尽繁琐华丽的九章衮冕上停留片刻,默不作声地挪开。旋即挂上同往日如出一辙,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难不成师兄在怪我没祝贺师兄大喜的日子”

    宗洛方才不知该如何对这人的尴尬复杂顿时消失不见,表情古怪。

    昨夜的事他竟然忘了

    “瞧瞧,这身冕服当真严丝合缝,制衣局赶工制作大半年吧,倒恰好合了师兄的尺寸。便师弟见了,尊称一声太子殿下。”

    简简单单一句阴阳怪气,刚刚裹挟着的复杂霎时间消失地一干二净。卷土来的,仍旧那股汹涌怒意。

    宗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做”

    “我为什么这么做师兄这倒意思。我做了什么”

    虞北洲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矢口否认“就算师兄再不喜欢师弟,不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污蔑师弟吧。”

    宗洛真的想打死前这个恢复清醒的虞北洲,恨不让他发高烧,送回昨天晚上回炉造。

    他冷冷地道“虞北洲,你又何须如此惺惺作态难道拿走丹药的不你,今日换掉木牌的不你”

    “哦”

    容颜昳丽的青年拖长声音“拿走丹药好像确实这么一回事。但更换木牌”

    虞北洲忽然笑了,笑意讽刺“师兄,你不当真以为,我这般好心吧”

    “回溯时间的仙法不好找,仙墓都还师弟自的,算费了不少功夫。”

    在那个时间回溯大阵上,权倾天下的新皇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自手腕内,猩红的血液如泉涌般而出。

    大阵上白色的纽带,一边没入宗洛尸体的胸口,一端连接着虞北洲。

    那些淡金色的气运,和猩红的血的,都顺着纽带彼此交融汇入。

    “虽说仙法,实则却邪术。太巫将我们连接在一起。”

    虞北洲压低声音,沉入唇齿,如同叹息“于我们血液交融,亲密汇聚,不你我。或许便这么过了一道,所以不管巫祭大典上怎么测,木牌都亮起。”

    他笑着,笑容却不曾到达眼底“师兄然想不到,费尽心思想要还给我,其实根本还不清。”

    虞北洲没说完全部,甚至还添油加醋做了篡改。

    因为除了血液之外,汇入到宗洛身体的,还气运。

    但即便如此,他想,足够对太子色惨白一片。

    “怎么师兄就负罪感了吗想必。毕竟师兄这么一位高风峻节般的人物,怎么能接受自拿走过别人的一切。”

    虞北洲喟叹道“无怪乎师兄想同我互不亏欠,想离开皇城,一走了之。”

    只惜,不仅还不清,没法还了。

    “如今这个情景,若师兄真一走了之了,你最亲爱的父皇恐怕又像上辈子一被你活活气死。毕竟储君出走,大事,纵横朝从未过,倒真罪过了。”

    “我早就说过。”

    虞北洲快意般勾起嘴角“师兄,我们永远无法两清。”

    两辈子以来,虞北洲从没这么清楚地知道,他留不住宗洛。

    就像上辈子那,他左右不了宗洛的选择。后者狠心又决绝地自刎,从始至终同他没半关联,像从未相识的陌人,无情到极点。

    即使用尽一切将时间挽回,无法让视线停留一秒。

    偏偏虞北洲无法改变,无转圜。

    他在所人身上都能够轻松实现的好运气,独独在这个人身上失效。

    到头来唯一能做的,不过利用最在意的东西。

    用扭曲,用病态,用愧疚,用最淋漓的恨,用刻入骨血的偏执。

    给他原本属于自的一切,叫他离不开这座黄金般的牢笼。

    虞北洲太了解宗洛了。

    他知道即使交换鲜血,后者无法心安。

    他要的,就这份不心安。

    明清楚镜花水月般的真相,却又无法解释,无解释。只能愧疚的留下,因为离开带来更大的伤害。

    即使这残忍的方式,即使卑劣的手段。虞北洲乐意践行。

    因为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只一个。

    永远,永远别想离开我的身边。

    “这不很好么”

    虞北洲笑道,又添一把火“师兄那般孺慕你的父皇,你的父皇如此视你。如此这般,倒算顺应天意。”

    “至于我么反正都些不甚在意的东西,师兄拿便拿吧。不需时时念着师弟的好,偶尔让小师弟尝点甜头就行。”

    他故意用狎昵的语气曲解着这句。

    不过挑起宗洛的怒火,这一点虞北洲早已驾轻就熟。

    就在虞北洲好整以暇,打算垂眸慢慢欣赏着宗洛脸上或痛苦或愤怒的神情时,后者却忽然没预兆地抬头了。

    那张清隽矜贵,温文尔雅的容并没虞北洲想象中的痛苦和挣扎,甚至连原先闯进北宁王府时的愤怒荡然无存,反倒平静一片。

    “你说谎。”

    宗洛直视着那双上挑的凤眼,怕他听不见般,一字一句道“虞北洲,你说谎。”

    虞北洲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每一句都能直击要害。

    若没经历昨晚那一夜,宗洛恐怕又如同往常那,在这血淋淋如刀般的语下痛苦不堪,饱受折磨。

    偏偏,就发了。

    回想起昨晚那一幕,宗洛甚至觉荒谬。

    在他前,虞北洲永远扭曲的,仇恨的,疯狂的。

    就连宗洛对他的印象,冷漠、自私、偏执、自我为中心、极度倨傲、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没一个好词。

    然而在发高烧烧迷迷糊糊时,他吐露的语又那么卑微,凄惨,近乎恳求迷茫。宁愿让锁链断在身上,浑身血从暗室爬出来,要攥着不让他走。

    哪一个才真正的他

    若昨晚那个才,那前这个呢

    用恶念包裹着的,层层外壳之下,宗洛从未透的又什么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你为什么恨我”宗洛问道。

    他在脑子清醒的时候,通常不吝惜于展示自优秀的科逻辑推导能力,步步紧逼“要你不在意自被交换的身份,你就不恨我这么久,甚至从一开始你就不能恨我。”

    听虞北洲说,不仅很容易让人气,还容易被带到沟。

    但不管这人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就要相欠,就还不清,各种对着伤口插刀,无法掩盖他并不打算将真相公之于众,甚至还出手遮掩的事实。

    进一步解读,甚至以解读为将皇太子之位拱手让人。更别说虞北洲宁愿舍弃一切,要换来他。

    “就算你真的不在乎,你给一个真正恨你的人这些吗”

    如果真正恨一个人,然恨不将其挫骨扬灰,一眼都烦。

    舍弃一切,心甘情愿给予要的东西,说出都叫人贻笑大方。

    宗洛不信,他只想赌一把。

    人,不要他怎么说,而要他怎么做。

    他赌虞北洲心想的和嘴上说的,不说一模一,只能说毫不相干。

    “承认吧,虞北洲。改改你那不变就知道捅人刀子的破嘴。”

    宗洛一字一句道,每一个字都放极轻极轻“你根本没你表上表露出来的这么游刃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