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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赐婚
    这番对话并没有持续久,  很快,通报的宫人就带来了渊帝的口谕。

    听见渊帝传唤他过后,宗洛没有再拖延,  再同虞北洲废话一秒钟,  径直随着宫人离。

    以宗洛也没有发现,  自己第一次把虞北洲说到哑口无言。

    红衣青年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神色晦暗不明,待到那截白色衣角消失,  这才迈开脚步跟了上。

    待他再回到金銮殿上的时候,殿内零零散散跪了一地的人早已不见。

    内侍们抬上桌案,  在桌案上放上午膳,正热的膳食正冒着腾腾热气。

    “儿臣参见父皇。”

    正背对着殿门,负手立,凝视着面前七星龙渊的渊帝道“坐。”

    冕旒背后的面容依旧冷硬,只在四下无人,  只有宗洛时稍稍缓和些许。谁又能想到,  就在一盏茶前,  这位暴君震怒,不仅下诏书命薛御史彻查此,  将其他皇子府的下人全部赶宫外,  还放言参与者死。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  现在整个皇城都风声鹤唳。特别是六皇子府的人,那叫一个吓得屁滚尿流。

    即使距离上一回渊帝命裴谦雪大刀阔斧地改革,血洗皇城过后,  这位暴君已经许久没有彰显过自己的怒气。

    然这不并不意味着皇城里的人们忘记了当初处于这位暴君恐怖统治下的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相反,正是因为渊帝许久没有动怒过,  这一次动怒,才更加怕。

    要知道,那是四皇子啊

    当初登基,还以说手足亲情至少不比自己的亲子。但四皇子却确确实实是渊帝的血脉,虎毒不食子,年来除非谋反情节恶劣,否则列国诸王大都是将其贬为庶人,少有直接赐死的情况。

    这一下,也不知道少老臣胆战心惊。

    当年就传闻渊帝不仅弑杀手足,甚至还逼死先帝,想来也并非空穴来风。这么想来,弑杀手足,弑杀父亲,杀个皇子也还算正常。

    渊帝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宗洛没有急着入座,他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儿臣方才诏狱见了四皇兄,儿臣以为四皇兄至少为皇子之躯,父皇赐下鸩酒,难免有伤和气。”

    若是宗承肆真谋反了,宗洛不会为他说话。

    但说到底,这辈子宗承肆大概率还就是虞北洲陷害的,不过是常见的杀人灭口罢了。

    上辈子渊帝健在时,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么一茬。重生后还如此宗洛身为储君,还是得说几句话。毕竟残杀手足登基常有,帝王杀子却着实不常见,传后渊帝这个暴君名头,恐怕就得和历代大暴君桀纣看齐。

    渊帝淡淡地道“这才当上储君第一,竟然就劝谏,你胆子倒也是越发大了。”

    谁都知道,劝谏还能在渊帝全身退的,也就只有裴谦雪。

    除此之外,就算是薛御史和沈廷尉几位心腹,也得斟酌斟酌。

    “儿臣只是觉得,四皇弟谋反未遂,不至赐死,但贬为庶人发配边疆却是绝对足够。且恐于父皇威名有碍。”

    “若是谋反遂了,今日你恐怕见不到他后一面。”

    面对唯一一个造反都敢直言的劝谏,渊帝没有动怒,反倒平静地吩咐宫人布菜“朕是那种在意后人青史的人吗”

    “儿臣不敢。”

    虽然宗洛这么想,但是渊帝这么说来,又是另一回了。

    布完菜后,章宫里的宫人全部一个接一个低眉顺眼地后退,将殿门和窗子严严实实关好,把这方地界留给父子人。

    “朕年来实行苛政,虽说能于乱世安抚国民,富国强兵。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朕不这般,能否稳住手下这群心怀叵测的臣民”

    “暂且先不谈宗承肆。北军府的老将军,站在老五背后。老六那一府同半朝文武几乎都有姻亲关系的世家。更别说变法之后,从其余列国来大渊寻求机会的,野心勃勃的,都是想要做一番业的年轻人。你以为朕当年登基,是用什么手段,在短时间以快速度镇压住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的”

    这还是第一次,渊帝同他开诚布公地谈国。

    宗洛在鬼谷过为君之道,还有穿书前的经验智慧,在这方面以算没有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绝对是上的巨人,解渊帝的意思并不难。

    暴君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宗洛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朕不在乎名声。但朕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人立马就会身财狼,绝非吃素。”

    实证明,渊帝揣摩人心已经到了一个极为怕的地步,眼光和智慧绝非寻常人比拟。

    因为他猜测的这一切,上辈子宗洛都亲眼见证过。

    渊帝突发急病且消息确凿后,皇城有的阴影都翩跹起。

    “以,朕杀些心怀不轨的人。也算为你清扫障碍。”

    帝王抬了抬筷子,声音在空寂的大殿内回响。

    一直埋头扒拉饭的宗洛睁大了眼睛。

    在他记忆里,渊帝几乎从未如此坦诚过。即使是那晚,也是醉酒之下吐露真言。

    然现在,或许是巫祭大典已经过,储君一已成局。渊帝也没有必要再遵照宗家的祖训和传统,是明明白白将自己一腔爱子之情摆到面前,更不畏惧他人知晓。

    “父皇”

    宗洛强迫自己转移注意,这样就以无视心底翻涌的愧疚和负罪。

    经历了这么久,他已经以很熟练地掩盖好自己的真实心情。实则麻木,却也能表现得同平时没什么两样,像一个呆头呆脑的木头人。

    这种麻木来自于宗洛经历的一切。

    他已经无法再爆发在寒门关时,同虞北洲扭打的愤怒了。

    即使是大海,经历暴风雨后,也会趋近平和,即使其下掩盖的暗流焦灼苦痛,不得缓释。

    “你为老四求情,说明你挂念手足,这很好。但此朕自有打算。与其将他们分封到其他地方,倒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等着自己动手脚。不管是北军府,还是六皇子府,朕一个一个来收拾。”

    “动荡时代需要暴政,平和时代需要仁政。大渊需要一位终结苛政的仁君,你未来得向着这个方向好好努,就让朕做一回坏人,把这个暴君当到底。”

    渊帝估计也是头一次和别人这么耐心地讲自己的打算,一一掰开细讲。若是往常,谁敢指望一位暴君能有如此闲心。

    讲完,他吩咐下人撤走桌案,顺手还扯过几本奏疏,指着上面的字,同宗洛详细讲解。等到外边日头逐渐西斜,挪过午时,这才收手。

    “若有时间,下午的时候常来章宫,同朕一起批阅奏疏。”

    渊帝越对他好,宗洛越是心怀亏欠。

    然这沉甸甸的爱,的确只向着他一个人。

    宗洛为曾经自己那些误会的日子自责。身为一个封建时代的铁血帝王,已经没有人能比渊帝做得更好。

    “儿臣知晓了。”

    渊帝颔首道“还有一件。朕已经拟好诏书,你看看。”

    他顺手将放在桌案上的那道写好的圣旨抽了来,递给宗洛。

    后者顿了片刻,这才伸双手接。

    不意料,这是一道赐婚圣旨。

    落款上写着沈心月和宗洛的名字,只是盖着玉玺的地方仍旧空着。

    帝王的声音仿佛隔了很远很远“这道圣旨朕已经拟好,待明日早朝,直接盖玺颁布,昭告下。”

    先前沈廷尉同渊帝私底下说过好次,今日早朝因为要处宗承肆谋反件,导致渊帝没时间空手处,甚至没能宣布一句,只匆匆知会沈廷尉。

    “待诏书一下,奉常那边需要到巫祠算个良辰吉日,储君大婚乃大,说什么也得准备个大半年,待拿下卫国,一统下后再进行也不迟。只是订婚一,须得趁早订下。”

    说来说,赐婚一势在必行。

    渊帝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若是能拿足以辩驳的由,这婚也不是不能拒绝。宗洛也清楚,按照渊帝对他的纵容,即使他拿不由,直说自己不想赐婚,这道圣旨,终一以收回。

    然

    在滔滔不绝的叨念里,宗洛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

    他默认了渊帝的赐婚。

    身为太子,一国储君,自然不以不娶或无后。不说文武百官,渊帝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宗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肩负起属于这个身份的责任。

    渊帝看他心不在焉,不着痕迹地眯眼,重新把这道圣旨重新放回桌案上,刻意放到显眼的位置。

    “既然无,那好好下休息吧,养好身体。”

    “儿臣告退。”

    白衣太子从软垫上起身,拱手行礼后,慢慢朝着外面走。

    明日,渊帝要下赐婚圣旨了。

    赐婚一旦下来,除非现重大变故,否则都不能收回成命。

    宗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虽说已然心死,但他确实心底另有其人,不管是道德还是自身发,都牵扯另外一位无辜女子入内。

    但若不答应他也着实没有不答应的由和余地。

    唯一能做的,只能找沈心月,开诚布公地谈一场,将选择权交给这位小姐。不管是接旨还是拒婚,宗洛都能坦然接受。

    在他走大殿时,正好听见守在一旁的元嘉低声吩咐小内侍道“传陛下口谕,北宁王府宣北宁王觐见。”

    宗洛朝着相反的方向径直,没有停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