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冷水泼在他脸上, 江已一冷,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陌生的屋子, 还有一片白昼的灯光。
他被灯光刺得耀眼, 下意识地想抬手遮一遮, 但手臂并未如期抬起来。
他低头一看, 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的。
手脚都被绑着, 动弹不得。
虽然知道自己还活着,他还是提起了心, 抬头看向泼他水的人。
可惜, 他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一前一后站了两个人,都站在黑暗里, 房间偌大只亮了一盏灯, 他压根不知道这两人站什么样子。
江已心跳如雷贯耳,他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出口的声音却嘶哑得像是鬼一般,“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风声, 还有门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声。
那两人似乎只是想让他醒过来,并不想和他废话。
江已紧张得浑身痉挛,手指颤抖得根本控制不住, 万幸他的手是被绑住, 才让他稍稍看起来抖得不那么厉害。
“去。”突然站在面前的人出声了,但吐字不多, 只是微微招手,使唤后边的人。
随后就有人端着饭菜过来了。
江已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人捏着下巴灌了一腮帮子的东西。
站在他前面的男人戴着头巾, 声音不知道是刻意处理过还是因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失真外加格外的难听,像是声带被撕毁了。
“你现在不吃,接下来的两天你也不会有东西吃。”他道“想活命急老老实实地吃了。”
接下来的两天
江已捕捉到了关键词,心里猛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两个人不是来取他性命的。
可是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他绞尽脑汁地回忆剧情,剧情里似乎没有这个环节。
而且这么重要的环节,也不会存在被漏掉的可能性。
所以这不是剧情里存在的。
如果剧情里有这一出,他也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江已感到头疼,他被塞了一大口米饭,但他现在哪有那闲工夫去吃饭。
他的目光微微摇晃,晃到了窗外。
窗户外还是黑色的,不见白光。
看来他昏迷的时间不长,现在还是晚上。
此时正是金秋时节,晚上温度降得厉害,他忍不住打了个颤,喷嚏止于唇间,慢吞吞地把他咽下去了。
他沙哑着声音“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这次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江已有些头疼,他倒是想要离开燕京,但是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而且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要送他出境,让他永远都回不来这里。
随着这样的猜想往下顺,江已只觉得一筹莫展,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惹到了谁。
想一想,他现在有交集的一些人,应该都没有恨他恨到想要毁尸灭迹的地步。
不过,可能是因为是炮灰,他身带仇恨光环。
江已动了动手指,有些颓败地低下头。
半响后,他才呼出一口气,继续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知道对方没有现在要杀他或者伤他的意图,他心松了一大半。
当然了,他问这话也不是真的要跟对方拼谁给的多。
他只是想借个机会,给外面传达消息。
江已是一个人住的,如果要知道他失踪,得明天去了。
而谁知道现在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会有动作。
“乖乖待着,该知道的你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你死也不会知道。”出乎意料地,站在前面的人开口了,语气淡淡“老老实实地待着别搞小动作,这里是九楼,你就算是想跳楼也逃不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水盆扔地上,自己转身出了门。
“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你自己吃。”说着,两个人都退出了房间。
只有一盏灯尚且还在苟延残喘地陪着江已度过这无边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门再次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之前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是个女的,看起来像是酒店的服务生。
那女服务生不敢声张,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将订的餐食放在他手边。
江已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腕,沉默了一下“能不能帮我松一下,我吃不了。”
服务生顿了顿,眼里带着恐惧,摇了摇头,不肯过来。
江已方才找了一下,不确定房间里有没有装摄像头。
但他觉得这个要求无可厚非,外面有人盯梢,这里又是九楼,就算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他也得有天大的本事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所以即便在他提出这个要求时,外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服务生似乎也发现了,硬着头皮,犹犹豫豫地给他解开绳子。
双手得到自由,江已道了一声谢,那服务生就像是老鼠见猫似的,畏畏缩缩地退了出去。
江已现在有了饿意,他琢磨着现在应该到了后半夜。
他捏着筷子,夹了几道菜,没有犹豫地张口吃下。
这可能是他两天以内最后的一餐,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若是没有吃饱,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秉承着不能让自己受苦的想法,江已将满满的一大碗都吃完了。
吃完就开始闭目养神。
当然了,他不是真的闭目养神。
他刚刚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手机什么的都被收走了,要想联络到外面,难上加难。
而刚刚的服务生胆小如鼠,他也不欲想将对方牵扯进来,所以也不可能靠对方将他的消息送出去。
这就有点难办了。
江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难不成,他要寄希望于剧情君发作,将这一切拉回正轨
想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要离开燕京那么困难,躲在背后的那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谁知道能不能带着他顺利的离开燕京。
不过他还是大意了,本来觉得对方没有想对他怎么样,至少现在是,所以他吃饭的时候也没有顾及。
可当眼皮子打架时,他才昏昏沉沉地反应过来,饭里应该是下了安眠药。
艹,果然不能和阴间人比谁更阴间。
这一睡其实也没睡多久,大概是心里想着事儿,药效也散得快,江已再次醒过来时,外面刚刚天光大亮没多久。
他意识逐渐回笼,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竖着耳朵听旁边的人谈话。
那两人大概是知道他睡过去了,没有避讳。
之前半句话都没有开口的男人,他戴着墨镜,暂且称之为墨镜二号沉着声音,语气不太好“燕京的车站突然多了很多人,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稍微比他高一些的男人,墨镜一号冷静道“慌什么慌,人多了还能查到我们头上不成”
他道“不要自乱阵脚,先把人送出去。”
“机场有人来接应,那边已经被安排好了,只要把人送出去就行了”墨镜一号敏锐察觉到江已的动静,声音渐渐消失。
之后的话江已也没有再听见。
但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车站现在在严查,难道是因为他的失踪
可是现在看着时间尚早,谁会这么快发现他失踪
江已抱着疑问,心下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谁,也有可能是剧情君开始推动剧情了,开始想把剧情掰回正轨,但总算是有了希望。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人也起了警惕,计划临时打散,他们将江已架起来,似乎是准备转移地点。。
临走时,江已想悄无声息地放点线索给接下来可能会来到这个房间的人。
但无奈对方太过敏锐,江已还没来得及落下一点东西,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
江已被打得脸一偏,居然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他吐出一口带着血色唾沫,整个人都发着颤,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他趁着两人给他要转移他给他松绑的时候,他猛地冲上去,将前面的墨镜二号狠狠地撞开,牟足了劲儿往外跑。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大门,只要跑出这扇门,就能找人求救。
可下一秒,他的头发就被拽着,狠狠地往后一拉,江已被撞在墙上,额头上出了血。
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尾泛着猩红,有些沉默地用手撑着墙,缓慢地站起身。
随后又突然反扑回去,压根不给墨镜一号反应过来的机会,死死地咬上了他的手腕。
此时温时青如果看见,会感到惊讶。
因为这时的小猫崽,一点也不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崽,而是像一头伺机而动的幼狼,亮出了自己的爪牙,可惜他还是太弱了,没有完全长大。
一号被他咬得一怔,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刚刚被撞翻的墨镜二号咬着牙走过来。
江已的所有动作都随之一滞,因为他腰间被抵上了一把尖利的匕首。
他吐出墨镜一号的手腕,目光垂下看了一眼。
流血了,那块肉似乎再多咬一会儿,也会随着掉下来。
他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咧了咧嘴,满嘴都是铁锈味儿,实在是让人感到不爽又让人感到愉悦。
江已笑了笑,擦了擦嘴角挂着的血,若无其事“走吧走吧,反正我也打不过。”
墨镜一号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后才无视自己手上的伤,朝墨镜二号招手“嘴巴堵上,手也别解开了,动作迅速一点。”
墨镜二号刚刚被顶得人仰马翻,看江已的神色也阴沉沉的“我知道。”
于是江已再次被五花大绑的带走。
这次走的是后门,进的电梯。
随后下了楼,无人问津的后门停着一辆车,江已又迅速地被塞进了车里。
江已现在鼻青脸肿的,压根提不起劲儿来,只能仍由他们倒腾。
也庆幸他们现在赶时间,不然刚刚那一茬,估计他们得跟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算算账。
江已仰着头,靠在座椅上,目光落在窗外。
不多时,车就混进了车流里,但没有一个人发现这车有任何不对劲儿。
等上了高速公路,车行驶得更加没有阻碍。
不过就在要下高速公路时,前面突然有交警在拦路查车。
墨镜二号怒骂一句脏话,打着方向盘,正好拐进另外一条偏僻的分岔路。
墨镜二号的车技实在是烂到爆炸,江已被甩了几次,差点甩吐。
墨镜一号率先意识到他要吐的意图,冷着声音“不想死就憋着。”
江已只好咬着牙道“给我开窗。”
墨镜一号顿了顿,勉勉强强地给他开窗。
等凉风吹在脸上,他才渐渐地压下了心里的那股闷意。
“话说,你们不觉得这地方离机场会越来越远吗”江已看着导航,有些郁闷的问了一句。
墨镜二号低头看了一眼导航,才发现这一点,艹了一声,回头看向墨镜一号。
一号微微仰了仰下巴“先躲开警察。”
二号才想起这一茬,用眼睛狠狠地刮了一眼江已。
江已十分无辜地眨眼“看我做什么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一句。”
他现在头皮都还痛,脸也痛,但还有闲心思打趣。
二号目光落在前方的道路上,一边气急败坏道“艹你妈的,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饶是知道不能暴露自己的声音,二号还是被江已给气炸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稳得住的人“再说话,老子一槍崩了你。”
江已啧了一声“要是能崩,我还会活到现在”
他倒是有心思捋清楚“让我来猜猜,雇你们的是什么人。”
“他或者她,没有让你们伤我性命,但又要把我送走,我的存在肯定是能阻碍他什么,但又不伤我性命,看来只是不想让我留在燕京,不让我留在燕京肯定是燕京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而我对他得到那东西有威胁。”
江已将脑袋放在窗口,被凉风刮得思绪逐渐清明。
所以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是唐岁岁让你们来的吗”他询问。
得到的是车急速摩擦着地表,产生的刺啦声。
江已也没想得到他们的回答,唔了一声,有些恍然。
看来唐岁岁比剧情里发现他和许慕城的关系要早上很多,但他现在回不来,所以才出此下策,想将他这个威胁铲除。
但是唐岁岁好歹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他又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所以只是想将他送离燕京。
当然了,如果只是送离燕京最好了。
但是他并不是很想出境,如果一旦出境,他怕是想回来都回不来了。
毕竟瞧这架势,唐岁岁并不见得会把他放回国。
“你们不如趁早将我放回去,”江已笃定道“你们带不走我的。”
墨镜一号难得接话“为什么”
江已回头笑了笑“大概是直觉吧。”
所有直觉都是有前提的。
当然了,他没有说这句话,只是笑了笑。
而他的直觉也悉数成真了。
他们也如江已所料,并没有带着他离开燕京。
作者有话要说 阴间作息的俺,明天小江就被救出来了,怜爱他,大家晚安感谢在20210621 03:13:4420210622 03:1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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