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倌儿越是如此,阿娇便越是认定了这福陵山中有古怪。
且这古怪多半是出在狡兔一族上,那卯二姐便是最关键的突破口若非如此,这老倌儿又为何要费尽心思地掩着狡兔的踪迹
不过她们来此不过是寻人。
也不是来找麻烦的,怎就叫这福陵山的山神土地这般防备
“土地翁,您这是作甚。”阿娇见那福陵山土地一副望天望地,就是不瞧他们的样子也没办法,只好道“我们来此也是找人,想通过狡兔一族打听下那云栈洞中的卯二姐。”
“哪有什么卯二姐呦”
那土地佬儿闻言耳尖儿微动,捋着胡子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那云栈洞中的主人是个黑猪妖那家伙厉害的紧呢若无要是,尔等也莫要前去触他霉头”
这最后一句,言语之中竟是隐有几分警告之色。
阿娇两人对视一眼。
这般反映,卯二姐果真活着。
前面说那猪钢鬣强娶那高老庄中小姐一事,这卯二姐要么是不知情,要么是无力管束。
知不知情暂且不说。
而无力管束又分两种,一则身死道消,这般一来自然是管不着身后之事;二来便是受那猪钢鬣钳制,囚于洞中。可若是这般,云栈洞中必有痕迹,敖洁不可能半分也不言语。
他们来寻狡兔一族,多半也是要确定这卯二姐的死活情况。
“身为一方山神土地,这福陵山中还有你不知晓的事宜”阿娇闻言挑眉,笑道“不若你先听听我寻卯二姐来是为这个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都和我这一把老骨头没得关联。”
那山神土地倒也光棍,直接一屁股坐在那茅屋前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龙三见他这般作态,眉毛微微一动“八年前这福陵山大喜,云栈洞的卯二姐招赘了个功夫了得、力大无比的黑壮夫婿。当日里这山中张灯结彩,一片欢庆之态,您总不会都忘了吧”
自然是忘不得的,他还跟着娘家人去喝了一盏喜酒哩
那山神土地心中轻哼一声,面上确实更紧绷了两分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小祖宗福陵山的老底都快叫他们给掀光了。
“如今不过区区八载,这云栈洞中就无声无息地换了主人。您不记得因由也就罢了,怎得连那云栈洞前主人名号都不晓得我怎么记着,山神土地一职任期都是千年起步的。瞧您这作态,也不像是新新上任啊”
福陵山山神土地见阿娇两人一副早有打听的模样,也知道糊弄不住。
索性老神在在地往茅屋门口的大石头上一坐,不再理会他们。
龙三见状,冷哼一声“您再这般,我就当您是瞧着我们面善可欺了。”
话音未落,腰间宝剑霎时出鞘半寸
剑芒寒光湛湛,直逼那福陵山山神土地。
那山神土地虽本事不济,察言阅色却是好手。
见着那龙三剑虽出鞘,眼中却无杀意。便知这两个后生晚辈一个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当即就梗着脖子一副无赖到底的样子。
可他稳得住,有人却是稳不住了。
“住手”
只听一声娇呵斥咄,二人抬眼望去,便见茅屋后侧隐约卷起一道细风。
紧接着便见一身姿纤秾得体的女子腰肢微拧,踏着香风漫步而出。她不闪不避地直视龙是那两人,口中言笑晏晏道“两位上仙好大的本事,怎得偏要为难一位老人家”
只见那女子柳叶细眉樱桃唇,一颦一笑皆与那小册上的绣像一般无二,想来当是卯二姐了。
她白裙加身,本应是画册上的仙姿渺渺之态。
可这一开口,眉目颤动便是浮起万种风情。
那福陵山的山神土地见他出来,拄着那拐杖站起来便是厉声呵斥道“就你个娃子主意正不是说好的叫你躲一躲么又是这般莽撞冲动”
叫她带着族里那帮子小娃娃一起跑一起跑地,怎的到底还是又折了回来
老人家这回简直要被她气得须发皆张,这三两句话叫得的又急又气。
便是他足下的山石土地,都隐隐地跟真震颤起来。
那卯二姐见他气急,一双妙目流转,也再顾不得阿娇两个。登时对着那土地翁又是作揖、又是赔罪“好爷爷,这不是放不下您若是叫您被外人欺了去可如何是好”
“老头子好歹是福陵山的正神,那个外人能在这山头山欺了我去”他气恼得恨不得拎着拐杖照着那卯二姐脑门子上敲上两下。
卯二姐嘴上不说,心中自是不服的。
这年头土地山神也不过是微末小官,便是真叫人欺辱打压了,天庭还能给他们出头不成
“我们可没欺负什么老人家。”阿娇闻得此言赶紧摇头澄清,她对着那卯二姐直言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明明是这老人家自己跳出来拦我们的路你就是卯二姐”
她们本意也不是来寻麻烦的,瞧着老土地防备的样子也不好再兜圈子,索性直接问道。
那女子闻言笑了起来,倒是直接应承下来“正是,就是不知二位尊姓大名怎的用空来我这福陵山贱地一游”
大路朝天没错,可您二位都要将这福陵山翻个底儿朝天了。
卯二姐翻了个白眼也不多做计较,学着阿娇的样子打了一记直球。只是她这颦笑之间眉目轻佻,话音出口便总是带着两分嘲讽之气。
阿娇也欲不与她计较。
无故找上门来,换了谁恐都难有好模样。见她一副配合之态,便也露了个笑脸报起名号来“说来惭愧,竟是未通姓名。”
她跟龙三先是对着那土地翁略一抱拳才道“我是西牛贺州积雷山玉面公主胡阿娇,这是龙三。我二人乃是为那高老庄之事而来。”
这番作态叫那福陵山山神土地受宠若惊。
他敲着拐杖跟着回了一礼,略略犹豫便绕到那茅屋之中去了,将这空间交予阿娇三人。
此刻山中风轻云浮,方得自然模样直至此刻,他方才相信阿娇、龙三两人来此并无恶意,故而收了防备之姿。
“高老庄”
那卯二姐听了轻嗤一声,她抖了抖素白的广袖,挑眉故作惊奇道“高老庄在福陵山叫五十里,你为着那庄子的事宜怎的找到了我家这深山老了林中来”
“那云栈洞中黑猪妖强娶高翠兰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可我听闻那猪妖,本事你卯二姐找的家长女婿,怎得也不管束一二”阿娇挑眉道,“因那猪妖只是,寻你卯二姐,想来也不算牵强”
卯二姐一听那黑猪妖,当即就变了脸色。
只见她银牙紧咬,在阿娇面上打量两下,恨声道“你与那老猪什么关系怎得知晓此事”
“不管什么关系最好都断了干净,那天杀的煞星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和善人儿”
这话中有话啊
“没甚关系,吾等还未去高老庄与那个什么猪钢鬣照面。”阿娇闻言,眉毛挑得更高,当即道“不过听二姐这话,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龙三听得那卯二姐的话,脸色沉得厉害。
他略前一步,侧身立于阿娇近旁,一双冷目幽幽地盯着那卯二姐面门。
阿娇嫌他碍事儿,伸手拉了一把,两眼灼灼地等着那卯二姐答话。
卯二姐见两人这般情形,眉毛微微一动,一双妙目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儿“我方才倒是不曾注意,公主有这般妙人儿相伴在侧,自是瞧不上那个黑脸憨货”
这般说着,她似是开怀地娇笑一声“也好也好,省的那曩货多祸害个小姑娘”
不过三言两语之际。
这卯二姐便是对着那猪钢鬣连换了三种骂法,由此可见她恨怨之深
阿娇想知详情,便忍了她的调笑之言,顺着她的话头连连追问道“你且说说这嚢货如何不好相与”
“你要管那高老庄的事儿”卯二姐眉毛一挑,却是收了话头“公主何不先说说如何知道我这号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她确信自己死遁,有阿爷相助便是那猪钢鬣都瞧不出端倪。
后来也叫山中小妖走兽尽皆封口,如今也过了六、七年,怎得这两人还能找上门来
这回阿娇没说太多,只含糊道“你名不见经传,可那猪钢鬣来头不小。”
总不能将地涌夫人抖出来,那鎏金小册一事也还需保密。
“果真是个霉星”
卯二姐若有所思地骂了一句,方才长出一口气道“你知道,我们狡兔除了盗洞看家也没什么本事。这福陵山中小妖众多却也每个有本事的。我就想着招个厉害人物回来撑撑场子,谁知遇到了那下作东西。”
得,又换个称呼。
不用说,这下作东西定是那天蓬元帅下凡的猪钢鬣没跑了。
阿娇倒是愈发想要知晓,这家伙到底是做了什么个天怒人怨的事情,方才叫这卯二姐如此气恨
卯二姐自听得那高老庄之事,就将阿娇两人所来的目的才出几分。左右与那猪钢鬣脱不开关系,能找到她这儿,没准也是要拿他把柄,当即便一一道来。
“那老猪初初之时也是柔情蜜意,行事方有三分收敛。”她眼中现出一抹恨色,道“可不过个月便叫我发现端倪,那混账竟是趁着我深夜熟睡之际偷我内腑丹元”
别说阿娇,便是龙三闻得此言都惊诧不已
内腑丹元岂能偷盗
莫不是夺人内丹修习邪术
龙三运灵于木,对着那卯二姐悄然探查一番迟疑道“灵气充沛,并无失丹之相。”
阿娇也觉不像。
内丹相当于妖族一身修为的凝缩,失了内丹,必定是要失了人行的。便是重修,这一身修为要重新凝练。没个数百年间也必不会如此凝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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