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牛”
阿娇闻言惊呼一声, 她半掩唇口,一双妙目流转之间便牢牢地钉在了那老牛身上。
夔牛乃是上古神兽。
相传,东海中有一流波山, 此山入海七千余里。其上有兽, 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遇风雨,吼声如雷,光如日月这便是夔牛了。
如今上古异兽大多销声匿迹, 便是偶有存世也是转瞬即隐。
这夔牛之名,阿娇上次听闻还是在幼时听父王讲古之时闻得一二。
牛魔王叫她瞧得头皮发麻, 刚要出声, 却见那玉面公主拧着眉毛一脸嫌弃地扭过了脸。
“这老牛能是夔牛”一时口快, 竟是直接将心中腹议的称呼带了出来。阿娇撇着嘴巴对着眠风嫌弃道“相传夔牛色苍而无角,这夯货哪里像了”
牛魔王听他不信,先是大松一口气。
再听那老牛夯货之言, 怒气上涌, 当即便涨红了脸。
然,还不待他出声, 眠风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了头“这般说来,确实不像。”
可不是嘛,
眠风照着那牛魔王通身上下略一打量,便见他身披黄金甲、肩挂黑披风,脚蹬鹿皮靴、腰缠狮蛮带, 好一副威风凛凛的打扮。可这都不甚重要, 重要的是那家伙似刀削斧凿般的面容上刻着两道艳似红霞张扬眉, 冠下发丝黑如墨, 通身上下,见不着半点儿苍色。
这般一来,与妖族的化形美学可就不甚相符了。
最重要的是,那老牛一身披挂之后金线勾勒出两只赫赫之威的牛角那双角端得不凡,随着披挂飘扬而勾起凌厉的弧度,锋锐而危险之气扑面而来。
再配上牛魔王的身份,
任哪个妖族见了,都只会以为那金角便是依着披挂主人牛魔王最最得意的本体利器而绣,断无半分存疑之处。
眠风手中把玩着手中小牌,似笑非笑地瞧着那面色涨红的牛魔王这会儿那坎字令牌在龙三两人手中论过一遍又递回他手中“不若大圣您来说,您到底是不是那通天教主的坐骑,传闻之中色苍无角,声震雷霆,光如日用的异兽夔牛”
不知有意无意,那小牌正面恰恰对着那他的眼。
牌子上洒金的坎字符直晃那老牛当面。
牛魔王瞧着那小牌正中的坎字愣了半晌,面色变幻间,蓦地长出了一口气
那坎字上敷金粉,瞧着笔锋流畅可实际上却是将一字的七划断做十四小节。这十四小节分作内外两圈,按照特定的八卦方位调试一番,恰恰便可组成一个截字
这东西面上是坎宫斗姆的小令,实际上在截教教众之中也是信符。
“呔老牛本体就是夔牛,你又如何”瞧着那眠风的作态似是认定了他的身份,不但如此,便是那令牌之中的门道拍也是摸了个七七八八。既然如此,再一味否认便不是藏拙而是笑话了。
牛魔王这话一出,周身气势也跟着一变
重如山岳般的荒古之气,霎时间便弥漫而出。
阿娇只觉得肩膀一沉,便是殿中的空气似是都重了几分。她下意识便运转周身灵气直通周身大窍,如此运转一周方略感轻松。
她顶着这般厚重的威势,惊异地顶着那老牛瞧了个够人还是那个人样、妖也还是原来的牛妖,不过通身气派却似是大有不同。具体说不出有什么区别,就好像是打开了身体上的一层无形封印一般,将封于体内的势全部的放出一般。
阿娇没注意到的是,叫这股子荒古之气一激,她体内的血脉传承之力亦是跟着翻腾涌动起来,似有跃跃欲试之态。
“大圣当真是夔牛”
这冲霄的气势做不得假,阿娇心中早就信了八分。只是她仍是盯着那牛魔王披挂上的牛角金纹,颇为认真的问道“这般说来,夔牛也是头有双角啦”
牛魔王不防她有此一问,当即便噎地面红耳赤,吭吭哧哧地扭过头去。
阿娇不解其意,便探问似得去瞧眠风。
眠风却是将那小牌掷回牛魔王怀中,笑而不语既然是确定了那老牛的身份,还当真是称得上自己人,他怎么着也得给那老牛留下那么两三分的颜面。
这般哑谜,更是勾得阿娇心痒难耐。
殿中静默半晌,还是龙三单手成拳置于口边轻咳一声,飘着嗓音道“咳,我曾听闻有水族在身上绣龙纹就像是蛇妖画蛟形,蛟龙盼龙角一般。”
龙三声音飘忽,眼神亦是飘忽。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往那牛魔王面上看。
反正不看也知,那老牛面上定是不会有什么好颜色
阿娇闻言,面上颇有些一言难尽之色人家这般好歹是蛇想化蛟、蛟想成龙,都是想着更进一步,这老牛堂堂的异兽夔牛,怎的还净想着凡牛的特征
再说,那夔牛不过是状似牛而已
那异兽又不属牛属
牛魔王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当即再忍不住。
他对着那龙三大声嚷嚷起来“你个毛头小子懂个什么你牛爷爷这是藏拙
你只瞧瞧这几千年来又有谁来有本事瞧破爷爷真身若不是我抛了那坎字牌子出来叫你们瞧看,就凭你们几个小子,想破了脑袋怕也都看不出半点儿端倪”
这话说的没错。
毕竟,毕竟妖族大多是以力服人的直肠子,稍有似他这般花花肠子的
阿娇认同的点点头,见他实在不忿便揭过这茬再多的心思都容后再议,此刻还是要先谈正事“好,大圣睿智。”
她一本正经地恭维了一句,道“大圣此来带着这令牌,想来也是有要事在身,不知可否具体说来”
“还有那地涌夫人,您又是如何相识”
阿娇问得仔细,那牛魔王听了却是满头雾水做不得假“地涌夫人那又是哪个”他伸手挠了挠头,顺手有拎了坛酒水来。
“我这回算得上是个要客了吧你这积雷山上的酒水可得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