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的地方在风雨楼的西南方,乌梦榆到的时候,只剩下了零零散散几个玉简。
负责接引的蓬莱师姐解释“就是这里,你选一个,会得到一个号码,如果有人和你一样的号码,玉简上会显出对方的名字。“
乌梦榆随意选了一个玉简,霎时间光华运转到她的手里来
玉简上竟然是空白的一片。
师姐愣了愣神,笑着道“恭喜师妹啦,第一场比试轮空了,等他们比完这第一场再来抽签。”
哎这次运气还不错。
“这一轮比试要比两场吗”
“是的,两场都输就掉一个等级,黄级组输两场只能淘汰了。”
既然没有她的比试,乌梦榆美滋滋地睡了个懒觉,直到天光已大亮才姗姗到了黄级比赛的地方。
高高的绿树遮蔽住炽烈的阳光,松软的石头地上,只有一些阳光的碎影。
季识逍以深黑的发带将头发束了起来,马尾斜斜地垂下,正站在她的身旁。
“你和谁打”
乌梦榆轻轻地笑了笑,腮帮子有些微微鼓起,是那种有点腼腆但很高兴的笑容“我轮空啦。”
季识逍“那你来干嘛”
乌梦榆理直气壮地说“我来给你加油呀。”
季识逍的嘴角向下撇,目光停留在脚下的影子上。
加油
与其说给他加油,不如说是
他想起了那位“十方派徐知行”,从前十方派和归雪仙法会的时候,他也和这人打过几个照面。
他轻飘飘地说了句“行啊,你来吧。”
乌梦榆“”
她就只是随口说一下呀。
负责黄级组比试的是幻海阁、问苍河门、蓬莱宗的长老。
“你们自行选地方进行比试,蓬莱岛上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皆以设上防护法阵。”幻海阁的长老很是爽朗,“总之,就一句话”
“随便打,随便造,能有本事打破防护法阵呢,直接保送最后一轮。“
黄级组总共二百四十一人,此时挤在树林里几乎是密不透风的。
“几位长老,那这谁输谁赢怎么定啊”
幻海阁长老大笑两声“怎么定谁的剑法高,谁的道法精妙,谁把对方打得心服口服,最后来跟我们汇报胜者就行。”
这似乎有点太过随意了。
“可是,这我们水平都差不太多,谁输谁赢真的不好评定啊”
“万一两个人都不肯下杀招,也不肯认输怎么办。”
“对啊,这个赢总要给个规矩出来吧。”
“”
围着的两百多个弟子群情激扬似的,纷纷扬着头,朝着长老的方向又走了几步,是将几位长老团团围住。
幻海阁长老听得不耐烦了,用了声功,高喊着着“我不管你们在怎么样,在夕阳西下之时两个人一起过来,告诉我胜者是谁就行。”
底下仍有窃窃私语之音。
听风感叹着“还好你没比试呢,要是我们大小姐,直接砸钱让对方认输”
乌梦榆拔它的毛“不要造谣好吗黄级组哎,只要不碰上小季和小徐,我祭出孤鸿钟,怎么也能赢吧。”
季识逍“说错了。”
乌梦榆和听风齐齐望向他。
季识逍“你现在能熟练掌握的剑法有哪些”
怎么老是问这种尴尬的问题。
乌梦榆掰着手指头数“归雪剑法吧,这个我练了十年了,春江花月夜前两式,我真的会不信你问听风”
听风点点头“她那天在无妄海回去找你的时候,春江花月夜用的可好了。”
季识逍垂眸。
“还有,还有孤云独去闲”乌梦榆总算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个剑法来。
听风笑她“孤云独去闲都说出来了,这不是你去凡间行侠仗义的时候,用来玩的吗”
幻海阁长老冷哼一声“行了,规矩就说到这里,该干嘛干嘛去,如果不把名字报过来,就一起淘汰吧,黄级组,多淘汰几个也不可惜。”
林间的鸟振翅分向高高的天空,人群很快分散开,比试的人找到自己的对手,另外寻了地方。
一时间空阔的树林里只稀稀疏疏剩了几个人。
徐知行仍然是霁蓝色的衣袍,身姿挺拔,站在不远处冲他们微微一笑。
季识逍“你的剑借我一用。”
乌梦榆心里泛着嘀咕,递过去自己的剑。
季识逍摩挲着剑柄,道“看清楚了乌梦榆,”他所在的地方仿佛自然而然就在阴影一般,透着凛冽的光,“就用你会的剑法,一样可以打败徐知行。”
剑意无风而自起,树影大片地遮蔽过来
“你打不过的,只有我一个人。”
晏浮瑾此次对战的对手是大慈悲寺的一位小和尚。
他先是作了一个揖,笑着“小师父,我们到瀑布底下打成吗”
小和尚年龄不大,是最近两年才拜入大慈悲寺的,佛子说他这次能被选入十派会武已经很厉害了,能在黄级组多坚持一阵,便多坚持一阵。
他礼貌回以一礼,只说“好的,您想在哪里打就在哪里打。”
蓬莱那座壮丽的瀑布边已经聚了好几拨人,瀑布之水倾泻而下,轰轰隆隆奔涌入海,水珠迎着阳光泛起金色的光泽。
晏浮瑾很有风度地拱了拱手,才出了剑。
只是他手中的剑是一把很普通的剑。
其实晏浮瑾心中很是不虞,那些人说他的佩剑目前要么在别派的剑冢里,要么还没铸造出来。
他只能将就用这把剑。
啧,只是不知道,季识逍那把名为“霜翘”的剑是哪里得的,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可真真是一把神兵利器。
小和尚道“道友,我用的是我寺的扫地棍法,练得粗线,还请多指教。”他可是从佛子那里学的,不知道能展现出几分风貌来。
晏浮瑾笑着“好。”
那些人的言辞中提及,瀑布之下,他接连不敌这位大慈悲寺的小和尚,最后咬牙坚持不放弃,最终借助蓬莱的瀑布之力激发了体内枯萎的灵力。
向死而生,临死突破,算是原著里的一个小高潮。
因而晏浮瑾来之前也是充满了期待。
扶摇直上,引人心神摇曳。
可是比着比着,他却觉得不太对劲。
瀑布在耳边震颤,他没感觉到什么瀑布之力,只觉得扰人心烦,风里湿漉漉的,只觉得用起剑来也黏答答的。
这小和尚年纪轻轻,因为入佛门不久,所以修为不高,可这下起手来却是毫不含糊。
不过十几个回合,晏浮瑾的肩、胸、下盘皆受到了重伤。
好痛。
晏浮瑾微微皱起了眉,一直以来,他在那些人的提点之下顺风顺水,除却那位指点他修仙的大能被毛手毛脚的那些人给干掉之后。
其他的机缘诸如功法丹药之类的可谓是手到擒来。
可是如今,算是遇到的第一个坎。
小和尚见自己的棍法如此威风,战意自然更加高昂,朗声道“道友,我接下来这一招是佛子教的,掌握不太牢靠,你可要小心了”
“刷”瀑布又是一个急急的浪冲下来
晏浮瑾手中虽还有些手段,可一时想不清哪些手段能过明路,哪些手段只能藏在暗中。
他的眼似乎被瀑布的水汽模糊了,那棍法直中他的心脉,他踉跄一下,竟然重重地摔入了悬崖底。
“哗啦哗啦”
奔流之水如冰一般打在他身上,他一直往下沉,直至贴到石壁之上,只觉得浑身每一处经脉都在痛。
为什么,还没有感悟到灵力呢,不是在瀑布悬崖底下觉悟的吗。
快点来啊,所谓的机缘。
晏浮瑾意识有些涣散,手中的剑几乎也握不稳,四肢百骸皆是火辣辣的疼。
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小和尚见他久久没有动静,以为自己失手把人打死了,连忙走到流水边上瞧“道友,道友,你可还好。”
他奋力把晏浮瑾拉出来,只见这人闭着眼,手中的剑似乎已经遗失到了水里。
第一战,晏浮瑾输了。
与此同时,蓬莱各处隐蔽的店铺上,树干上,抑或是石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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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行慢步走过来“小乌。”顿了顿,“季师弟。”
他这副姿态,不像是来打架的,倒像是来春游的。
季识逍“在哪打”
徐知行随意地扫了扫周围“就在这吧,省得多走段路了。”
乌梦榆语作沉痛状“加油,别输太惨。”
徐知行笑了笑“这不是,在朋友面前””
“也不能输太惨吧。”他的声音很轻,比飘浮过的风还要轻。
乌梦榆没能听清前几个字。
听风倒是一下子来了精神,它听见了徐知行说的什么。
哎哟喂。
麻雀砸巴了一下嘴。
它心里察觉到了什么,又去看季识逍的神情
他神色一如既往那副样子,似乎无知无觉,手中的剑却出了鞘。
哈哈季识逍这小子不是最遵循冬虚那老小儿的规矩吗,什么比试开始前不得出剑否则就是不敬。
听风最后把目光落到了乌梦榆身上
只见她一下子就跑得老远,几乎是在树林的边缘找了个位置,在地上铺了张布。
听风“”
这种感觉就像是大战还没开始,就已经跑到老家去躲着了。
“你在干嘛啊乌梦榆”
乌梦榆把从归雪带来的烤鸭拿出来,她用特殊的阵法保存了,此时拿出来尚有温温热。
“站远一点呀,小季这人粗枝大叶的,伤到我怎么办。”
她又把桃花醉,一碟瓜子一碟花生,还有一碟圆圆的饼一齐摆在布上。
乌梦榆“老麻,你要吃吗”
听风“”你还真是来春游啊。
乌梦榆想了一下,虽然徐知行和她一样菜,但是手里应该也是有些法宝符箓的。
她觉得他应该能坚持一会。
她在这里干巴巴地看比试,也太无聊了,吃点东西才是享受
这会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对起招来了。
季识逍自然使得是剑。
徐知行使得则是铜钱。
归雪剑法是基础的剑法,并没有高深的变招。
剑招穿行之间,季识逍的动作其实不算快,杀意也不算凌厉。
他就像是在平时练剑时候一般,似乎只专注把每个动作做到最极致。
清澈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穿行下来,落了这两人满身,树枝上挂着的枯叶在震颤着。
徐知行后撤一大步,笑道“季师弟,你也太看我不起了,只出归雪剑法,可不要阴沟里翻船了。”
他手中打出的一枚一枚铜钱,暂时只可作暗器只用,叮叮锵锵地打在了季识逍的剑上
每一枚都被他的剑接住了。
听风摇摇头“徐知行只是这样的话,很快就输了。”
乌梦榆拿着一块糕点塞它嘴里“观剑不语懂不懂呀”
徐知行忽然覆了覆自己的右眼,十方派里他师从的这一脉,以红尘入道,沾染因果越多修为越深。
他在凡间算命那几年,可不是白过的。
他覆在眼睛上的手缓缓揭开
因果成势,眼前忽然浮现出数十道朦胧的剑影来,虚幻得像是即将散去的雾。
而季识逍的剑招,正按照这朦胧的剑影一招一招,分毫不差地刺来。
他已经窥破了这人即将来的剑招。
这一战已经赢了。
作者有话说
龙傲天主角也是在摸爬滚打中成长的,如果一开始就得知自己会成为很厉害的人,其实也未必是好事,譬如说丧失了向上的心因为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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