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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大公子这两天就能回来府里。

    得知了消息的冯奶妈高兴得那张老苦菊脸都笑出朵花来,把手底下偷懒的虾兵蟹将全都张罗起来,院子里里外外又洗又换,全为着大公子回来之后住得舒心。

    沅沅身为大公子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平日里送洗那些脏衣服脏褥子的跑腿活计也全都是她和芭蕉负责。

    清早,沅沅抱着团换下来的帐幔,慢吞吞地往浣衣院移动。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路,显然还没睡醒。

    直到经过西苑的时候,一片绿意闯入了沅沅的眼帘。

    那是一种淡淡幽色,比松绿要浅,比竹绿要清,是一抹在寡淡无味的黑白世界里可以瞬间撷住旁人视线的清新色彩。

    眼下初春,是极难看到般好看的绿。

    沅沅顺着墙角看去,看见角落里一群人在群殴一个小倒霉蛋,那绿色的衣角就从旮旯里露出来一片。

    沅沅打了个哈欠,没有多管闲事。

    这种一看就是用来触发事件的nc,身为一个炮灰,她懂,她非常懂。

    快到中午的时候,沅沅和芭蕉躲在下房里面对面嗑瓜子,两个人趁着冯奶妈发现之前拼命划水摸鱼。

    这也不怪她俩好吃懒做,她们虽是大公子院子里伺候的下等丫鬟,但大公子外出还没有回来,她们暂时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沅沅,你真的要和你的大根哥退婚吗”

    芭蕉羡慕道“真羡慕你,从小就有童养夫了。”

    因为书里的大根哥小时候曾经寄养在沅沅家里过,所以一直被戏称为童养夫。

    沅沅不动声色地把她面前的瓜子往自己这边划过来。

    “这不是童养夫,这是糟粕陋习,是对人民的压榨,是万恶的封建社会,我们要勇于打破它。”

    啥建社会

    芭蕉茫然,“要怎么打破”

    沅沅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我还没有想好。”

    先让她捋捋,她这个炮灰要怎么跑路才能生存。

    加上她前天还踩到了二公子的哔,简直就是给这惨无人道的炮灰阴暗人生增添了一笔雪上加霜。

    沅沅告诉芭蕉,自己脑子前天被门夹了一下,忘了大根哥长什么样了。

    她想去找大根哥深入交流一下,再做出最终的决定。

    芭蕉很是理解,因为她脑袋也被门夹过,毫不怀疑地告诉沅沅,大根哥喜欢绿色,沅沅如果要去找他,去马房里找那个穿得像蚂蚱一样的男人就可以了。

    喜欢绿啊。

    沅沅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有自己这样淫荡的未婚妻,大根哥他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

    隔天,沅沅早上把灵魂留在了被窝里,身体行尸走肉一般抱着脏衣服继续往浣衣院去。

    结果路过西苑的时候,看见那群人还在群殴,连墙角下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沅沅瞥了眼那抹绿意,不禁感慨,可见挨打和炮灰分别是这位仁兄和她的命运罢了。

    到了第三天,沅沅第三次经过的时候多少有些瞳孔地震。

    就很离谱,他们这是打打歇歇,还是打了三天三夜没休息过而这位小倒霉蛋就一直躺在这里触发挨打剧情

    过了片刻,那群下仆就听见墙后面有人大喊“国公爷来了”

    他们原本僵硬的四肢顿时充满了力量,麻木的眼神注入了灵魂,矫健的身姿飞窜离开,头也不回地跑路了。

    短短瞬间,原地便只余下那孤零零的一只。

    沅沅走上前去,终于看清楚墙角下一直触发挨打剧情的小倒霉蛋,也终于看清楚他的全貌。

    他竟然是个年轻的男子,身上的衣裳由那一片绿意顺着袖摆攀爬,乃至全身都被这种绿意覆盖。

    偏他肌肤白皙,从那袖口中露出的手腕白润,被那翠绿衬得宛若白玉,让人感到微微的精致。

    他颤了颤眼睫,慢慢睁开的眼睛,幽深的眼眸里宛若融开的墨点,黑浓得吓人。

    他的手指轻握成拳,抵在额心,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是保护自己的姿势,即便如此,他看上去也是一副仿佛谁都能把他轻易戳死的羸弱可怜模样。

    沅沅按住自己揣进了兴奋变态兔子的心口,徐徐地呼出一口气。

    “你还好吗”

    郁厘凉眼睫轻轻掀起,视线里渐渐多出一抹倩影。

    少女穿着芙蓉粉的裙子,颦起白嫩的眉心对他说道“你在这里不要走开,我去拿化瘀的药来。”

    清甜的香气渗入他的呼吸。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没有回答。

    直到那抹芙蓉粉的裙摆荡起波纹,渐渐远去。

    好饿。

    饥饿到仿佛已经失去了嗅觉和味觉。

    以至于连刚才的清甜都想裹入舌尖底下尝尝。

    纤长手指卷断一根细草,温吞地塞进主人的嘴里细细咀嚼。

    苦涩的草汁在口中迅速蔓延,反复刺激他的味蕾。

    可他略显病态苍白的俊美面庞上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缺食物。

    可是偏偏怎么也吃不饱。

    他已经

    饿得太久了。

    等沅沅回去翻箱倒柜找出了化瘀的伤药之后,返回到西苑墙角下时,小倒霉蛋已经不见了。

    沅沅握着瓷瓶不信邪地饶了一圈,确定人已经离开了这里。

    所以,因为是她这个炮灰触发了剧情,导致任务失败

    曾经沉迷游戏不可自拔沅盯着手里的瓷瓶微微出神。

    她动了动她闲置在大脑角落里的睿智,忽然间发现

    好巧哦,他也穿绿。

    经过一番打听,沅沅打听到童养夫马奴哥住在马房附近的下房里。

    养马的地方又脏又臭,天气暖和之后蚊虫鼠蚁也多,若是主子们有了需要,直接叫仆人过来牵马去马场或是门外等候,几乎鲜少会亲自过来这里。

    所以马房安置的地方偏僻,大根哥住在马房附近,自然也更是偏僻无人。

    沅沅之前在书里没看到多少关于大根哥的剧情。

    之所以会有个未婚夫的设定,大概也是作者想要增加沅沅这只炮灰的荡妇属性。

    而倒霉催的大根哥则是一辈子为了沅沅守身如玉,衬出了一丝痴情属性的同时,只会让沅沅看上去更渣。

    沅沅觉得自己不那么渣,可能会死的不那么惨。

    揣着着“好歹全尸”的念头,沅沅成功地找到了大根哥的房间。

    可屋里并没有大根哥的身影,门缝也紧紧咬合,看上去似乎没有人在。

    沅沅扒拉着窗缝扫了一眼,确定了屋里没人。

    但这并不是白跑一趟,因为沅沅往回走的时候,脚底下踩到了一块石头。

    一块灰扑扑的、椭圆形状的石头。

    沅沅心口莫名一突,觉得这块石头异常得顺眼。

    怀着不能白跑一趟的心情,沅沅把石头随手塞进荷包带了回去。

    等芭蕉晚上看见沅沅的时候,沅沅像一条风干的咸鱼一样,挂在了屋里唯一一把掉漆红木椅子上。

    “沅沅,你怎么焉巴了”

    芭蕉神秘兮兮地打开了兜儿,掏了一把瓜子给她。

    “我今天去小桃姐那里顺回来的,分你一半哦。”

    椅子上的咸鱼沅看见瓜子后精神顿时为之一震,嘴里“咔嚓咔嚓”起来。

    在这缺乏游戏的封建社会,嗑瓜子这种兼并肢体动作和迅速满足食欲的双重娱乐活动,深深地取代了沅沅的娱乐项目。

    芭蕉说“二公子还在找皇甫铁柱”

    咸鱼沅咔嚓咔嚓

    这锲而不舍的精神,也许可以送他去参加奥运会。

    芭蕉叹气,“二公子怕不是爱上铁柱了吧”

    别看这种事情看似跟她们没多大关系。

    这代表着日后勾搭上三个公子的概率由三分之一变成了二分之一了。

    当然,这还是跟她们没有关系。

    但这跟沅沅有关系。

    沅沅“”

    求求你不要说这么惊悚的话。

    只怕皇甫铁柱被找到的那天,也是二公子为自己的哔一雪前耻的日子。

    所以,降低她的渣属性这件事情,刻不容缓

    当天晚上,沅沅去了下房找大根哥,果不其然室内仍旧漆黑无人。

    沅沅摸了把生灰的木框。

    可见大根哥本人相当扛苦耐操,即便在封建社会里,也仍然逃不开打工人的加班命运

    这个点还不躺平,不是九九六,至少也得是个零零七了。

    这一刻,沅沅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份来自资本家跨越时空给予的归属感。

    至于大根哥在哪里,这个答案已经不必再继续寻找。

    因为鲁迅说过,打工人的岗位在哪里,打工人就在哪里。

    星夜璀璨,一轮弯月犹如银钩。

    即便是在深蓝的夜空里,天上也是如同水洗过一般,毫无云痕,往人间洒落一层温润而清淡的辉光。

    马房里,一匹漆黑油亮的大黑马喷了个响鼻。

    少年袒着上身,身体上还挂着未干水珠。

    从沅沅这个角度来看,月光如交织的银线一般披洒在他健壮光洁的肩背上,折射出微光的水珠半挂在他紧实的肌肉表面,摇摇欲坠。

    紧致的腰腹,坚硬的胸膛,腹肌与人鱼线相结合,肌肉壁垒分明,诱人的水珠滑入裤腰,留下暧昧水痕。

    最重要的是,沅沅见到了活生生的八块腹肌。

    当着狗室友面时常自称老司机的沅沅面对这一幕的时候,震撼得瞬间丧失了开车的能力。

    少年不期然抬起了脸,冰冷的双瞳写满了禁欲冷清,偏偏身子放荡至极。

    噗通

    沅沅按住心口变态兔子,兴奋地发现这人是白天没搭理她的小倒霉蛋

    带点绿色,拥有一份马房工作,还因为她的淫荡行为而生气不跟她讲话。

    除了她的未婚夫大根哥,还能有谁

    咕咚

    寂静无人的深夜里,给黑马刷洗血渍的郁厘凉忽然听见一道好大的咽口水声。

    这样的声音,郁厘凉曾经在黑暗封闭的暗室里听到过太多次。

    这是对漆黑的恐惧,绞痛的饥饿对死寂所能给出的微薄回应。

    少年眸波里黑沉沉的情绪渐渐上浮。

    他掀起黑鸦鸦的眼睫,又看见了白日里那个赶走下奴的少女。

    少女对上他的视线身体猛然一震。

    对于这具炮灰身体里的沅沅而言,这是他们的第二次相见。

    沅沅僵着四肢,操纵自己走上前去,斟酌开口,“大根哥,你冷不”

    大根哥

    郁厘凉抿了抿唇。

    就看见一只小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巴掌“啪”地一声贴在了自己的腹部。

    柔软细嫩的掌心贴着他的皮肤,传递来阵阵热意,让他微凉的肌肤略感到躁意,让他脸上本就不温情的表情越来越凉。

    沅沅被冻得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察觉到他冰冷的眼神。

    能不冷吗一见面就摸人家身子

    沅沅仿佛感觉到头顶隐藏的淫荡值瞬间呈直线上升。

    但她刚才只是因为太过专注于他的身子,以至于看见一只蚊子出现的时候,拍,成了比她脑速更快的条件反射。

    试问,这世上有谁能眼睁睁地看着蚊子停留在香喷喷的皮肤上,而选择爱的供养

    可以说,拍死蚊子,是人类的本能。

    “有蚊子。”

    沅沅干巴巴地对八块腹肌言简意赅地给出解释。

    但他冰冷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短暂离开,却落在了她仍然像磁石一样吸附在他腹部的手上。

    葱根细嫩的手指宛若幽嫮白兰。

    考验她的时候就在这一刻,一滴冷汗从沅沅的额角滑落。

    犹如一场盛世豪赌,在她挪开掌心的那瞬间将会得到验证。

    小爪子慢慢地、慢慢地往后挪,直到手掌心和手指尖彻底强行剥离。

    被她手掌盖住的那块皮肉光滑洁净,并没有一只被拍成大饼的蚊子惨死现场。

    少年垂落视线,盯着那块被人摸过的皮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好像才刚刚入春,哪里来的蚊子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违背自然规律的现象之后,沅沅只觉得头顶那条淫荡值隐隐产生了爆表的趋势。

    沅沅“”

    她可以对天发誓,刚才确实有一只如假包换的蚊子。

    如果她告诉他,那只蚊子陷害了她,他能信不

    大概是不信的。

    因为少年忽地抬起手臂,伸向了沅沅的侧脸。

    沅沅整个人蓦地僵住,嗅到一丝青草气息的同时,伴随着那肌肉偾张的臂膀靠近,空气间仿佛一瞬间被雄性荷尔蒙所淹没。

    距离近到沅沅一转头就能蹭到他手臂上的水珠。

    他却挑起了挂在她身后横栏上的外衣,披在了身上,遮挡的严严实实。

    “大根哥”冷漠地垂着纤长浓密的眼睫,没有给她多余一个眼神,径直离开。

    只剩下沅沅和大黑马原地大眼瞪小眼。

    她的童养夫,好像有点高冷呢。

    卯时,天不亮的时候芭蕉就打着哈欠起来去叫沅沅上工。

    冯奶妈说,今天大公子回来,所有人都得早早起来,以精神抖擞的全新面貌迎接恭松院的主子归来。

    芭蕉迷迷糊糊地推开房门,却被屋里一条扑倒在榻上风干的咸鱼给吓了一跳。

    待她揉过眼睛之后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一个和人一般大的咸鱼,那是一个和咸鱼一般的少女。

    “沅沅”

    外面天还没有亮透,屋里不点蜡烛,四周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

    所以芭蕉并没有看到沅沅被八块腹肌刺激到思考人生的深沉模样。

    芭蕉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试探着递过去。

    咸鱼沅咔嚓咔嚓

    早饭是米汤配咸菜。

    芭蕉夹了块咸菜,“来,多吃点腹肌。”

    沅沅:“”

    沅沅爬起来去洗了把脸,听芭蕉说“今天的咸菜真好吃”,才松了口气。

    芭蕉问“沅沅,你刚才在想什么”

    沅沅黑着眼圈,撑着那张如同画了现代烟熏妆的脸,“我想了一下向命运妥协之后的悲惨生活。”

    改变炮灰命运的过程中会遭到诱惑是正常的。

    但她的意志在犹豫,立场在动摇,需要一些可怕的后果来提醒自己。

    放弃逃跑挣扎只会使人灵魂堕落。

    倘若她狠心地放弃了一片森林,只怕日后就要过上夜里给大根哥脱衣服帮他搓洗腹肌,早上给大根哥暖被窝,把他一夜之后失去温度的腹肌重新捂热的凄苦日子了。

    芭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沅沅,你嘴角亮晶晶的是什么”

    沅沅擦了擦嘴角,“是泪水。”

    她作为一个身心成熟的现代人,竟然都没有舔过帅哥的腹肌不是,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古代封建习气给打败了

    在被冯奶妈叫去之前,沅沅扼杀了这个邪恶的念头。

    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神圣光辉照耀过的根正苗红沅,绝不向糟粕陋习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鲁迅说过xxxx是个网络梗,其实鲁迅没说过。

    看腹肌这个桥段搬了一下如果宠妾想逃跑剧情,刚好也是误会男主是马奴,就偷了下懒三兄弟的设置与男主中了七年的毒和如果贱婢想爬墙有重叠有调整,旧瓶装新酒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