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32、里德尔府
    小汉格顿的村民们仍然把这座房子称为“里德尔府”,尽管里德尔一家已经多年没在这里居住了。房子坐落在一道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村子。房子的几扇窗户被封死了,房顶上的瓦残缺不全,爬山虎张牙舞爪地爬满了整座房子。里德尔府原先是一幢很漂亮的大宅子,还是方圆几英里之内最宽敞、最气派的建筑,如今却变得潮湿、荒凉,常年无人居住。

    小汉格顿的村民们一致认为,这幢老房子“怪吓人的”。半个世纪前,这里发生了一件离奇而可怕的事,直到现在,村里的老辈人没有别的话题时,还喜欢把这件事扯出来谈论一番。这个故事被人们反复地讲,许多地方又被添油加醋,所以真相到底如何,已经没有人说得准了。不过,故事的每一个版本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开头的五十年前,里德尔还是管理有方、气派非凡的时候,在一个晴朗夏日的黎明,一个女仆走进客厅,发现里德尔一家三口都气绝身亡了。

    女仆一路尖叫着奔下山坡,跑进村里,尽量把村民们都唤醒。

    “都躺着,眼睛睁着大大的浑身冰凉还穿着晚餐时的衣服”

    警察被叫来了,整个小汉格顿村都沉浸在惊讶好奇之中,村民们竭力掩饰内心的兴奋,却没有成功。没有人浪费力气,假装为德里尔一家感到悲伤,因为他们在村子里人缘很坏。老夫妇俩很有钱,但为人势利粗暴,他们已经成年的儿子汤姆,说起来你也许不信,竟比父母还要坏上几分。村民们关心的是凶手究竟是何许人显然,三个看上去十分健康的人,是不可能在同一个晚上同时自然死亡的。

    那天夜里,村里的吊死鬼酒馆生意格外兴隆,似乎是全村的人都跑来谈论这桩谋杀案了。他们舍弃了家里的火炉,并不是一无所获,因为里德尔家的厨娘戏剧性地来到他们中间,并对突然安静下来的酒馆顾客们说,一个名叫弗兰克布莱斯的男人刚刚被逮捕了。

    “弗兰克”几个人喊了起来,“不可能”

    弗兰克布莱斯是里德尔家的园丁。他一个人住在里德尔府庭园上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里。弗兰克当年从战场上回来,一条腿僵硬得不听使唤,并且对人群和噪音极端反感,此后就一直为里德尔家干活。可很快,弗兰克便被无罪释放了,听说他唯一的证词就是他在宅子附近见到的惟一的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十多岁男孩,那男孩头发黑黑的,脸色苍白,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在编造故事,而几十年过去了弗兰克如今快要过他七十七岁的生日了,他耳朵聋得厉害,那条坏腿也比以前更加僵硬了,但天气好的时候,人们仍然能看见他在花圃里磨磨蹭蹭地干活,尽管杂草在向他身边悄悄蔓延,他想挡也挡不住。

    而今天的里德尔府,似乎有些不一样,里德尔府的前门没有被人强行闯入的迹象,窗户也完好无损。弗兰克走进洞穴般幽暗的大厨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进来过了。不过,尽管四下里漆黑一片,他狐朋狗友记得通往走廊的门在哪里。他摸索着走过去,一股腐烂的味儿扑鼻而来。他竖起耳朵,捕捉着头顶上的每一丝脚步声或说话声。他来到走廊,这里因为有前门两边的大直棂窗,多少秀进一点儿光线。他开始上楼,一边心想多亏石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使他的脚步声和拐杖声发闷,不易被人察觉。

    在楼梯平台上,弗兰克向右一转,立刻看到了闯入者在什么地方。就在走廊的顶端,一扇门开着一道缝,一道闪烁的微光从门缝里射了出来,在黑乎乎的地板上投出一道橙黄色的光影。弗兰克侧着身子,小心地一点点靠近,手里紧紧攥着拐杖。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他可以看见房间里窄窄一条缝中的情景。

    他现在看到了,那火是生在壁炉里的。这使他感到很意外。他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只听见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那声音显得胆怯、害怕。

    “主人,您要的材料我已经寻来了。”

    “放那里吧。”又一个声音说。这也是一个男人但嗓音却尖得奇怪,而且像寒风一样冰冷刺骨。不知怎的,这声音使弗兰克脖子后面稀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去把我的法阵拿来,虫尾巴。”

    弗兰克把右耳贴到门上,想听得更清楚些。房间里传来一块石头放在某个坚硬的东西上的当啷声,然后便是琐碎的走动的声音。弗兰克瞥见一个小个子男人,背对着门,弯着腰走动着。他穿着一件长长的黑斗篷,后脑勺上秃了一块。随后,他又不见了。

    “纳吉尼在哪儿”那个冰冷的声音问。

    “我我不知道,主人。”第一个声音紧张地说,“我想,它大概在房子里到处看看”

    “我们睡觉前,你喂它一次牛奶,虫尾巴。”第二个声音说,“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蛇。”

    弗兰克皱紧眉头,又把那只好耳朵往门上贴了贴,使劲儿听着。房间里静了片刻,然后那个被称作虫尾巴的人又说话了。

    “主人,我能不能问一句,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一个星期,”那个透着寒意的声音说,“也许还要更长。这地方还算舒适,而且那计划还不能实施呢。我的礼物还没准备好,在魁地奇世界杯结束前就草率行事是不明智的。”

    弗兰克用一根粗糙的手指伸进耳朵,转了几下。肯定是耳垢积得太多了,他居然听见了“魁地奇”这样一个怪词,根本就不成话儿。

    “魁魁地奇世界杯,主人”虫尾巴说。弗兰克用手指更使劲地掏他的耳朵。“请原谅,可是我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等到世界杯结束呢”

    “傻瓜,因为在这个时候,巫师们从世界各地涌进这个国家,魔法部那些爱管闲事的家伙全部出动了,他们站岗放哨,注意有没有异常的活动,反复盘查每个人的身分。他们一门心思就想着安全、安全,生怕麻瓜们注意到什么。所以我们必须等待。”

    弗兰克不再掏耳朵了。他准确无误地听见了“魔法部”、“巫师”和“麻瓜”这些字眼。显然,这些词都具有神秘的含义,而据弗兰克所知,只有两种人才会说暗语密探和罪犯。弗兰克更紧地攥住拐杖,更凝神地听着。

    “这么说,主人的决心仍然没变”虫尾巴轻声地问。

    “当然没变,虫尾巴。”那个冰冷的声音里现在带着威胁的口气了。

    之后是片刻的沉默然后虫尾巴说话了,他的话像湍急的河水一样从嘴里涌了出来,似乎他在强迫自己在没有丧失勇气前把话说完。

    “主人,您变得强大之后,可以直接统治这里,没有哈利波特也能办成。”

    又是沉默,比刚才延续的时间更长,然后

    “没有哈利波特”第二个声音轻轻地问。“我明白”

    “主人,我说这话不是因为关心那个男孩”虫尾巴说,他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变得尖利刺耳。“我才不在乎那个男孩呢,根本不在乎”

    “我可以直接统治另外的巫师,”那个冰冷的声音轻轻地说,“这主意不错”

    “主人,这是合乎情理的。”虫尾巴说,口气舒缓多了,“要去加害哈利波特太困难了,他现在受到了严密的保护”

    “所以你主动提出,要我放弃哈利波特我猜想也许这份服从我的工作已经使你厌烦了,是吗,虫尾巴”

    “主人我我没有要离开您的意思,压根儿没有”

    “不要对我撒谎”第二个声音嘶嘶地说,“我什么都清楚,虫尾巴你一直在后悔回到我这里来。我使你感到厌恶。我看得出你一看见我就畏缩,我感觉到你一碰到我就全身发抖”

    “不是这样我对主人忠心耿耿”

    “什么忠心耿耿,你只是胆小罢了。如果你有别的地方可去,你决不会到这里来的。如果不也是我救了你,你会到我这里来么”

    正在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的虫尾巴,这时立刻沉默下来。在那几秒钟内,弗兰克只能听见火苗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然后,第二个声音又说话了,声音很低很低,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声。

    “我杀死那个男孩自有我的道理,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我已经等了十三年了,再多等几个月也无妨。至于那个男孩受到的严密保护,我相信我的计划会起作用的。现在就需要你有一点儿勇气,虫尾巴你得有勇气,除非你希望感受一下伏地魔大发雷霆”

    “主人,请让我说一句”虫尾巴说,声音里带着恐慌,“在我们这一路上,我脑子里反复盘算着那个计划主人,伯莎乔金斯的失踪很快就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如果我们再干下去,如果我杀死了”

    “如果”第二个声音耳语般地说,“如果如果你按我的计划行事,虫尾巴,魔法部永远不会知道还有谁死了。你悄悄地去做,不要大惊小怪,我是希望我能亲自动手,但是,我被秘林中的一些事绊住了,过来,虫尾巴,只要再死一个人,我们通往杀死哈利波特的道路上就没有障碍了。我并没有要求你独自行动。到那时候,我忠实的个人就会加入我们”

    “我就是一个忠实的仆人。”虫尾巴说,他声音里含着一丝淡淡的不快。

    “虫尾巴,我需要一个有脑子的人,一个对我绝对忠诚、从不动摇的人,而你呢,很不幸,这两个条件都不符合。”

    虫尾巴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恼怒,“是我把伯莎乔金斯给您带来的。”

    “那倒不假,”第二个男人用打趣般的口吻说,“真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聪明的话来,虫尾巴不过,说句实话,你把那女人抓来时,并没有意识到她是多么有用,对不对”

    “我我知道她会有用的,主人”

    “撒谎,”第二个声音又说道,那种冷冰冰的打趣口吻更明显了,“不过,我不否认她的情报很有价值。要不是那个情报,我就不可能想出我们的计划,这个嘛,虫尾巴,你自会得到奖赏的。”

    在外面的走廊里,弗兰克突然意识到自己攥着拐杖的手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冰冷嗓音的男人杀死了一个女人。他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用的是一种打趣的口吻。这个人很危险是一个亡命徒。他还在计划杀死更多的人那个男孩,名叫哈利波特的,不知道是谁现在正在危险中

    弗兰克知道他必须做什么了。这个时候非找警察不可了。他要偷偷溜出老宅,径直奔向村里的电话亭可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又说话了,弗兰克待在原地,像是被冻僵了一样,拼命集中精力听着。

    “再杀死一个人我在霍格沃茨的忠实仆人哈利波特注定要完蛋了,虫尾巴。就这么定了,没什么可说的。慢着,你别做声我好像听见了纳吉尼的声音”

    这时,第二个男人的声音变了,他发出一些弗兰克从未听见过的声音;他不歇气地发出嘶嘶声和呼噜呼噜声。弗兰克认为他一定是发病了。

    就在这时,弗兰克听见身后漆黑的直言里传来了动静。他转身一看,顿时吓得呆在了那里。

    什么东西悉悉卒卒地滑过漆黑的直言地板朝着他过来了。当那东西渐渐接近门缝里射出的那道壁炉的火光时,他惊恐万状地发现,那是一条巨蛇,至少有十二英尺长。弗兰克吓得呆若木鸡,站在那里望着它波浪般起伏的身体,在地板上厚厚的灰尘中留下蜿蜒曲折的、宽宽的轨迹,慢慢地越来越近他怎么办呢他要逃也只能逃进那两个男人正在密谋杀人的那个房间,可是如果待在原地,这条蛇肯定会把他咬死

    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巨蛇已经横在他的面前,然后又神奇地、令人不可思议地滑了过去。它听从门后面那个冰冷的嘶嘶声呼噜呼噜声的召唤,几秒钟后,它那钻石图案的尾巴就从门缝里消失了。

    这时,弗兰克额头上已渗出了汗珠,抓着拐杖的手抖个不停。房间里,那冰冷的嗓音继续嘶嘶响着,弗兰克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一个荒唐的想法这个人能跟蛇说话。

    弗兰克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他最渴望的就是抱着热水袋回到床上。问题是他的双腿似乎不愿挪动。他站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就在这时,那冰冷的声音猛地又说起了人话。

    “纳吉尼带回一个有趣的消息,虫尾巴。”那声音说。

    “是是吗,主人”虫尾巴说。

    “当然是。”那个声音说,“据纳吉尼说,有一个老麻瓜,现在就站在这个房间外面,一字不漏地听着我们说话。”

    弗兰克没有机会躲藏了,里面传来脚步声,随即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弗兰克面前站着一个秃顶的矮个子男人,花白的头发、尖尖的鼻子,一双小眼睛水汪汪的,脸上带着既恐惧又担忧的表情。

    “请他进来,虫尾巴。你怎么不懂礼貌呢”

    那冰冷的声音是从壁炉前的那把古老的扶手椅里发出来的,但弗兰克看不见说话的人。而那条蛇已经盘踞在壁炉前破烂的地毯上,如同在模仿一只哈巴狗,样子十分狰狞。

    虫尾巴示意弗兰克进屋。弗兰克尽管全身颤抖得厉害,还是攥紧拐杖,一瘸一拐地迈过了门槛。

    炉火是房间是惟一的光源,它把长长的、蛛网状的影子投到了墙上。弗兰克盯着扶手椅的背后,坐在里面的人似乎比他的仆人虫尾巴还要矮小,弗兰克甚至看不见他的后脑勺。

    “你什么都听见了,麻瓜”那冰冷的声音问。

    “你叫我什么”弗兰克强硬地说,现在既然进了房间,既然必须采取行动,他的胆子反倒大了起来。在战场上经常就是这样的情况。

    “我叫你麻瓜,”那声音冷冷地说,“就是说,你不是个巫师。”

    “我不知道你说的巫师是什么意思。”弗兰克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平稳了,“我只知道,今晚我听到的东西足以引起警察的兴趣。你们杀了人,还在策划着要杀更多的人我还要告诉你们,”他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老伴知道我上这儿来了,如果我不回去”

    “你没有老伴,”那冰冷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没有人知道你在这儿。你没有对别人说过你上这儿来了。麻瓜,不要对伏地魔大人说谎,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你说什么”弗兰克粗暴地说,“大人,是吗哼,我认为你的风度可不怎么样,我的大人你为什么不像个男人一样,把脸转过来看着我呢”

    “因为我不是个人,麻瓜,”那冰冷的嗓音说,声音很低,几乎被炉火的噼啪声盖住了,“我比人要强大多了。”一只青色小蛇盘旋着爬上沙发的顶部,比起这条十二英尺的大蛇,它可以说不能再小了,可是没有人能够忽略它,它的寒冷,比世界上任何事物都要可怕,而他正变化为似乎是一个人,天哪,这不是一个人

    一道绿光闪过,一阵嗖嗖的声音响起,弗兰克布莱斯瘫倒在地。在倒地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两百英里之外,那个名叫哈利波特的男孩猛地从梦中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了老伏高光时刻了,老伏无论发生什么改变,他都是天生的黑巫师,天生的恶人,要是不杀人的老伏还有什么观看的乐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