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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李大夫前脚刚出诊回来,后脚就见两个血人急急忙忙冲进自家大门。

    “你这小子,长着一双飞腿,喊都喊不住。”没等陆一鸣回答,他大声惊呼,“你慢点放,再这么折腾,活得也变死的了。”

    跑了一路,这人原本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裂,骨肉可见,李大夫皱着眉小心剥离紧贴着伤口的布料,对方惨白着脸,昏迷中无意识痛苦地闷哼。

    李大夫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询问缘由“你们这是上哪里了怎么伤这么重”

    长时间的奔跑停下后,身体机能开始逐渐恢复,之前忽视的酸软感席卷全身,陆一鸣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将来龙去脉说与李大夫听。

    听完全过程,李大夫手一抖,默默把插错的一根针拔下,脸色僵硬地总结“这么说你们仅凭五人杀了七头野猪”

    “嗯。”

    普通人遇上野猪,五个人都敌不过一头,体格健壮经验丰富的猎户单独行动,一旦遇上野猪,率先考虑的也是如何逃命而不是奋力一搏,可见野猪的凶悍程度。

    结果这群汉子,五人硬战七头野猪,七头野猪可不是什么一加一等于二的事情,这是翻好几倍的战斗力。

    要不是现在无法空出手,他真想敲开对方的脑袋看看,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勇气。

    暴力,实在是暴力,这群不要命的猎户,怪不得娶不上媳妇儿。

    “他怎么样”

    李大夫摇摇头,沉声道“看今晚的造化了,能挺过半月后又是一条汉子,挺不过就哎。”

    剩下的话他没说,不过意思非常明确。

    对方收拾完工具,上上下下打量陆一鸣“你观你气色尚佳,体态自如,你身上何处”

    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翻到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人行色匆匆,毛手毛脚地踢翻了门旁的担架,他小心扶正后,慌忙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眼睛正焦急地张望着某个身影。

    两人被这一声响动吸引,一同转过头去,李大夫很快认出来人,一脸戏谑,视线在两人间来来回回跳跃,准备看好戏。

    陆一鸣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原本不想让对方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人没瞒住,倒是又惹哭了某只兔子。

    他干笑了一声,朝对方走去,自然地抬手摸了摸他柔顺的脑袋,放轻声音,生怕那滚烫的眼泪被他惊动。

    “我没”

    猝不及防,纤细的兔子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扑进他的怀里,背后的双手死命拽着他的外衫,耳朵贴着胸口反复确认心脏的跳动。

    “事。”

    汩汩涌出的湿润渗透衣襟,泪水脱离人体后变得冰凉,贴近他胸膛的皮肤后再次变热,他先是手足无措,后僵着手拍了拍对方发颤的后背,岂料兔子哭得更凶了。

    真要命,这要咋整,他也想哭了。

    “咳咳,星哥儿啊,差不多得了,考虑考虑我这个独居老人的心情吧,要不你们回家再继续”

    之前是担忧害怕陆一鸣出事,他脑子一懵顾不得其他,现在发现李大夫目睹了全程,又龟缩起来不好意思了。

    他像蜗牛一样从陆一鸣的胸口慢慢离开,自以为别人注意不到地用陆一鸣的身体遮挡来人的视线。

    陆一鸣挪步走回内堂拿上背篓,裴星亦步亦趋地跟着,说什么也不让人看见他那张大花脸。

    瞧见两人要离开,李大夫赶紧拉住他“一鸣小子,麻烦你再跑一趟,通知大山的家人一句,哎,这糟的什么孽哟。”

    大山李大山

    之前对方的头发一直遮挡着面部,他没注意,原来是他啊。

    他悄悄往后面看了一眼,果然身后的小兔子总算肯露出脑袋,惊讶“大山哥受伤了”

    叫得还挺熟练。

    “对,野猪袭击的,贯穿伤。”

    一听这么严重,裴星有些担忧,宋大娘欺辱他时,大山哥出手帮过他,他不希望这样的好人就这样死于一场意外。

    “能治好吗”

    “看情况。”

    裴星越过李大夫的侧身朝榻上望去,一只大手蓦地捂上了他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不明所以地回望陆一鸣。

    “伤口丑陋,会长针眼。”

    旁观的李大夫顺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笑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现在的小夫夫哟,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

    他们一出门,正巧遇到马不停蹄赶来的李大海,凉帽和汗巾都没摘就急急忙忙过来,陆一鸣猜测他应该是收到武哥他们的信儿了。

    “兄弟,谢了回头请你喝酒”

    李大海一阵风从两人身边跑过,边跑边朝陆一鸣致谢。

    “李伯,我哥怎么样”

    李大夫挪了挪嘴示意“躺在那呢。”

    待夫夫俩消失在拐角,李大海一脸担忧又嫌弃地对某个佯装昏睡的人开口“别装了,他已经走了。”

    李大山睁开紧闭的眼睛,哪里有半分刚醒的姿态,他惨白着脸扯了一个苦笑“你来了。”

    “我不来你还能咋滴让人家小两口照顾你吗你想的美。”李大海瞥了一眼李大夫,到嘴的刀片寄语戛然而止。

    李大夫笑呵呵表示自己去给患者煎药,将空间留给兄弟俩,他老头也算见多识广,什么事看不出端倪

    房内只剩下两个人,李大海毫不客气开始数落病患。

    “你说说你,一听到人家当家的平安回来了,就想不开跑去那劳子小阴山找刺激,看看,看看,对方转眼成了你救命恩人。”

    “以前就说过你,那是我兄弟,就算你喜欢那个谁,你这做得也不地道,我在他眼前都臊得慌,自家哥哥喜欢兄弟的夫郎,这说出去像话吗”

    “假如人家哥儿也喜欢你,你让人家哥儿怎么办别人怎么看他跟着你一起受全村的非议还是害死他”

    “更别说,我看那哥儿喜欢的是他家夫君,你啊,要是为了他好,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刚你也见着小两口了吧恩爱吧心里滋味如何”

    李大海补了最后一刀,李大山原本苍白的脸蒙了一层霜,他别过头去,眼神涣散地盯着墙壁,真的是有苦难言。

    心脏酸涩,但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第一次遇见星哥儿是对方被宋大娘刁难,他看不过去,顺手帮了忙,那时只知道这是陆一鸣家新嫁进来的媳妇儿。

    他第二次遇见星哥儿是对方在田里挥汗如雨,但也会笑着和人打招呼,那时的笑颜,他至今难以忘记。

    他第三次遇见星哥儿是在河边,他一个人边洗衣服边无声落泪,还默默给自己打气,他见着了,开始替对方愤怒,痛恨陆一鸣的漠视。

    后来,第四次第五次他一直保持着距离,不敢上前,只是时不时关注这人的身影,直至情根深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察觉到自己心思又如何,就能忘记了吗

    李大海瞧自己兄长灰败的神情,只得叹一口气,有些事情还是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陆一鸣在捂住裴星眼睛的时候,通过小苗的提示发现李大海已经醒了。

    至于为什么阻止裴星上前,他认为这是作为哥哥应该把关的,对方明显是在博取同情,想试探小家伙的反应。

    这怎么行,这么有心机的男的不能要,不然小家伙以后肯定被吃得死死的,一点自由都没有。

    不能让小裴星误入歧途,这是兄长该做的。

    陆一鸣犹犹豫豫问“你和大山”

    问完又觉得理直气壮,身为哥哥,怎么就不能了解弟弟的感情状况了,扭扭捏捏做什么。

    “村里有不少好人,大山哥、大海哥、树哥儿、张婶他们时常替我解围,都是好人,我希望所有的好人都能平平安安。”

    瞧对方的语气和态度好像对李大山不是那方面的喜欢,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腕突然一紧,他下意识想挣脱,抬到一半松了力道,低头一看,一只骨架分明的手生拽着他。

    “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一出拐角,裴星偷偷四下观望,发现没人,拉着陆一鸣就往家里跑。

    “我要看看你有没有骗我身上是不是有伤你身上这么多血,我都看不见伤口在哪,是不是很疼”

    “小阴山这么凶险的地方,你怎么可能平安无事,每次父亲从山里回来,都骗阿爹说没事,其实身上的伤口都糜烂了”

    “每次他都背着阿爹偷偷让大哥或者二哥帮他刮下伤口处的腐肉,我都有看见。”

    “你肯定也是,一个人偷偷藏着伤口,不让人担心你,所以你别骗我了。”

    “”

    这我该怎么说,真不知道该谢他对自己的担忧,还是无奈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不过,岳父真是带了个好头

    一进家门,陆一鸣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他被固定在单人塌上,不允许动,裴星则端着一盆清水,板着小脸,大有不找着伤口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他说了几遍自己没伤,但对方毫不妥协,坚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陆一鸣无奈,任由对方小心翼翼脱自己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裴星将陆一鸣身上的血迹擦干净,露出他麦色的皮肤。脸部没有伤,手臂没有伤,背部没有伤,肩部没有伤,胸部也没有伤。

    还剩下腹部的一处血迹,他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原来伤在这里,怪不得找不到,夫君果然隐瞒了。

    他眼睛一红,将小脸凑近,伸手想要确认伤口的位置。

    温热的鼻息喷在敏感处,之前擦拭的触感还残留在肌肤上,有点痒又有点热。

    陆一鸣一把抓住他靠近的手,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自己来。”

    一心想着伤口的兔子没注意他的姿势,这会儿,他半个人挂在对方腿上,像是要做什么难以描述的事情。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一时谁都没动。

    “阿宝啊,我们回来了。”

    陆父陆母瞧着眼前这一幕,内心大为震撼,这洞开的房门,这青天白日的,这这这

    见两人受惊并不比他们小,陆母红着老脸,默默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怪不得让他们俩多待两天再回来,原来打得这注意,看来是时候准备准备抱孙子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天应该是两天一更,抱歉各位友友,过段时间会恢复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