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涧儿的事倒无人再询问, 师兄们要说有多在意怕也不能。
今日这几人确实是难得的雅兴,特意寻了个高台凉亭, 凉亭之下还有一处流水,这流水应是从无情宗灵脉处而过,灵气四溢,水下有不少透明小鱼,附近仙鹤倒是最为喜好这种小鱼。
无情宗“野生野长”了这么些年,倒是多出了不少灵植灵兽,在无情宗随意走几步便能瞧见灵兽,这些灵兽不怕人就罢了,那些生了灵智的灵植也不怕人, 满地跑不说,还因着好奇主动接近他们几个。
大概觉得坞澋身边有个灵兽,或许会比其他几个好接触,所以一堆灵植往他那儿凑, 若非看它们生出灵智不易,加上心情还算不错的缘故,坞澋早就拿它们下锅了, 最后被缠的烦了, 他干脆一个一个把它们栽到土里, 虽然它们模样各异, 但却是整整齐齐一排。
云尘过来时, 刚好瞧见这一幕,然后那一旁的白团子又开始对她龇牙咧嘴, 她索性一只手从桌上提溜起它,对着那整齐的一排比划着,然后故意对着白团子说“要不把你也种下去, 你看这红的、黄的都有,就缺你一只白的。”
白团子这性子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别看它平日里总对云尘一副凶脸,但实则面对云尘时又特别怂,偏偏回回都死性不改,被吓了以后还真就老老实实缩在角落里了。
这会儿坞澋沾了酒,嘴唇微湿,除了脸色稍稍带了点红,倒也看不出别的,白团子原本在桌下,被那酒香吸引,又见坞澋一杯接一杯后,馋的不行。
桃苏眼里闪过一抹算计,云尘一看便知他要使坏了,只是没想到他这回竟是对一只兽宠使坏。
见白团子如此想喝,桃苏竟是慷慨的给它也倒了一杯,平日里的白团子似乎是有意避着桃苏,一人一兽倒也没多少交集,如今白团子看着面前倒满的酒杯,眼里竟是生了一丝犹豫,最终舔了一口,耐不住这酒香的诱惑,等彻底沉醉后便不管不顾了。
坞澋身上酒香最浓,平日里性子最为跳脱的人,没想到喝醉后反而安静下来,只一边喝着酒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云尘,试图用老招数“勾引”云尘,这人倒是醉了也不忘那点心思。
自打云尘实力莫名其妙大涨后,她就无需非得修炼“禁情”不可,如今这清心寡欲又分外迟钝的模样,可急坏了坞澋,倒也并非念着与她一起修炼“禁情”,而是总觉得自己对她而言已经没了可用之处,加上云尘本就对合欢宗不喜,如今没了制约,她想走便能走,此一遭若非恰好进了无情宗,他都无法确保云尘会待在他们身边多久。
若非狠法子对云尘不奏效,坞澋恐怕早就出手了,她那莫名其妙涨的修为绝非寻常修仙者能做到的,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她身上有封印,可以玦又说她小时候也看不出有何异常,那她这身上的封印又是何时而来
坞澋心中苦闷,喝酒便又急了些。
不过刚才那念头一闪,坞澋还真考虑起可行性,眼里是许久不见的狠戾,他若寻法子将云尘关起来,那这些忧虑之事便再也没有,他原就是随性的主,何时轮到被他人左右的地步,到时候带着云尘寻个无人的去处,这几人就是要翻遍整个界面,那也得要些时日,有这个时间,他早就换了新去处。
似乎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坞澋端着酒杯,微微晃动酒盏中清澈又带醇香的液体,状似有迷醉之意,脑子里却是清清醒醒。
他似乎下意识用余光偷看了几次旁边的云尘,云尘已吃的大半饱,但她一贯是个心思细的,坞澋这点小动作哪能瞒过她。
见他嘴角未有弯曲之处,但隐约能感受到一股邪性藏匿其中,可见这只“大狗子”又动了什么歪心思。
云尘放下竹筷,偏侧着身子,好整以暇的看他,语气轻而柔,她一身水蓝色裙衫,云髻垂侧,将平日里拒人千里的姿态敛了几分,明明这一身看了一整天,可配着月色下,又伴着簌簌竹叶声,坞澋还是不免晃了眼。
坞澋还是更喜红裳的云尘,那颜色才是最衬她,只是如今看来,不管何种颜色,云尘都能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他大概明白为什么桃苏犹爱给云尘准备不同的服饰,原是心思在此。
他这会儿喉结微动,面色似比刚才还有醉意,愣神间竟是未将云尘的话给听进去。
云尘见他如此,以为他这是坚定要打坏主意了,于是微微眯眼,“我知道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她这会儿明显影射的是坞澋,坞澋当然听懂了,他也不恼,若对象是云尘,他还愿意投几分好脾气与她玩玩,“怎么,你不喜欢会咬人的狗吗”
他凑过身子,温柔的气息吐在云尘耳侧,语气暧昧,若非不敢太过放肆,他这会儿嘴唇就不该仅是轻轻擦过云尘的耳垂。
原是气氛浓郁时,偏云尘又正过身,拿起了筷子,看着像是要继续吃这宴席,一个眼神都未甩给坞澋,“通常我会对这类狗敬而远之。”
薄情又冷漠,云尘这一招简直比他们几个玩的还厉害
两人试探了几句,虽没得出个头尾来,但坞澋显然又歇了心思,那句“敬而远之”的威力远比“不喜欢”来的大,好歹“不喜欢”总归记着这人,“敬而远之”这明显是不打算靠近,亦或是不再理会。
他若真做了云尘不喜之事,照云尘的性子还真能说到做到,原就从前将人得罪了个干净,好不容易转好些,再将人得罪了,那就真是此生此世莫有来往。
如今想着当初一见面便给了云尘几鞭子,坞澋也是悔的不行,这么一联想,又想到云尘早将几鞭之仇加倍还给了他,鞭子抽打在身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那会儿他还受了伤,不过事后想起,竟是有些回味。
这会儿坞澋又动了另一种歪心思,不过他倒是想和云尘春风一度,可如今明显是有些难度,加上脑海里不断回响“敬而远之”四个字,硬是生生将那点意动压了下去,换成了恼火与一丝不甘之意。
越想越气,越气便越委屈,坞澋恶狠狠瞪着云尘,连带着本还柔顺的尾巴突然炸开了毛发,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谁说我不叫,我明明叫于你听了”
说完便要愤恨离席,恰巧看到脚边烂醉的白团子,直接捞了起来,刚一碰到便是皱眉,“你这吃的是酒水又不是火焰,怎的浑身这般烫手。”
云尘似乎也瞧见白团子的不对劲,问着桃苏,“你给它喝了什么”
“自然是酒。”
云尘有时候当真分不清桃苏所言真伪,实在这人过于让人捉摸不透。
眼见这温度越来越高,坞澋也略带嫌弃,勉强没把它甩出去,而是使了点小力丢到原位,结果白团子落到半空处竟是自个儿跳到了桌上,摇摇晃晃。
好在这宴席也差不多了,四下都停了筷。
白团子一会儿烫的吓人,一会儿又寒的刺骨,它本身倒是没多少事,就是醉意太深,抱着酒壶不肯撒手。
“你这灵宠是从何拐来”
卿舟离着桌子远了些,他最是喜洁,由着白团子这般闹,一会儿弄脏了,他可就有的烦了,索性站起了身子退到了一旁。
合欢宗附近的灵兽是挺多,但宗门内养兽宠的并不多,若非那时为了与云尘置气,坞澋也不会弄来这白团子,当初抓来的那些,见云尘不怕,他都给放回了原处,唯一留下的便是这白团子。
坞澋的那条蛇比较特殊,它与九缠鞭是共生关系,九缠鞭是嗜血之物,出世以来便带着邪气,使用者若控制不好便会被九缠鞭反控制,九缠鞭认主后,那条蛇才从鞭子里冒出,说是器灵却也不像,平日里坞澋所用的九缠只是一半的九缠,那条蛇是另一半,合欢宗大战那日,他才使用了完整的九缠,如今九缠鞭也在休养当中,不过这会儿却是出来看热闹了。
云尘看着突然出现在坞澋身上的蛇,蛇与此前似乎有了差异,身上带着暗红色纹路,额前镶嵌着一颗银色石头,这原是九缠鞭上的东西,她这会儿一看便也明白了,一分两体的法器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只是通常两体都是法器形态,九缠鞭确实诡异,竟可以一体是鞭,一体是蛇,两者单独行动。
如今合二为一,虽未再次分开,但依然可以变换形态。
“它对你倒亲近,上一次也是。”坞澋明显还在生闷气,可还是与云尘解释着,“鞭子唤九,它唤缠,两者实为一体,我素来嫌麻烦,便称呼它们均为九缠,你若要区分,一个唤九缠鞭,一个便唤九缠蛇。”
他倒解了云尘的一时苦恼,毕竟此蛇一直对她亲近,她还真不知称呼什么,云尘伸出手,九缠蛇便绕着她的手腕过来,它体型缩小了些,似乎想方便待在云尘手腕处。
白团子醉酒,闹的动静还真不小,桌上早已一团乱,虽说它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但自身却没受什么影响,好似与平常温度无异,几人皆是往后退了不少距离。
只是醉归醉,倒也没多生异样,桃苏眯着眼,开着折扇,“看来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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