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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教养阿嬷
    “想来,该是都喜好的罢。”

    怎么会

    若真是兴趣广泛,那也该有个尤其喜欢的,哪儿能都喜欢学这些不累么

    孟秋看着自个儿手上的课表,再一细瞅燕承南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一天,顿时只觉心情复杂。

    “沈娘子管这些作甚”那嬷嬷颇有些不满,自她手里将那几张薄纸拿过来,把话讲得冷淡,“娘子不过一年便出宫了,而今只需安生待在东宫里,照顾好殿下即可。”

    “你”

    “叮”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一年之说乃陛下金口玉言,”孟秋扮做寄体端肃寡言的模样,“我前来东宫,亦该尽责。”

    那嬷嬷不以为意,“多管闲”

    “嬷嬷此举,未免太过多管闲事。”她先声夺人,倒打一耙,“此话若是教锦妃娘娘听见,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这”那嬷嬷面色骤变。

    宫中谁人不知锦妃惯来霸道,却偏生家世不俗,又有身好皮囊,得了陛下喜爱。而今后位空置,这新选进宫里不足一年,便已然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差的不就是个皇嗣

    她老人家权大势大,哪个敢招惹。

    “说来,”孟秋更顺势问道,“我久不见娘娘,不知她近来如何”

    “您这话问的”嬷嬷强笑着试图将此事遮过去,“娘娘在宫中,近来还不是和以往一样么”

    孟秋便再问,“心情好否玉体可算康健”

    “呃”嬷嬷心里发苦,“都好,都好。”

    继而她又接连发问,直将那嬷嬷问得冷汗津津方才罢休。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孟秋好整以暇的摊开素白柔荑,嬷嬷便自觉将课表递与她。她慢吞吞把东西收好,方才在唇角浅浅扬起些许笑意,“辛苦嬷嬷了,不知能否再劳烦嬷嬷领我去房中歇息”

    嬷嬷便满口答应。

    经历了这番仗势欺人,孟秋在到了自个儿暂住的屋子里后,一面仔细看着周遭布置,一面问系统,“锦妃到底是谁看样子寄体和她关系匪浅啊。”

    请宿主自行探索

    起初孟秋以为自个儿来当这个教养嬷嬷,该是每日都需与小郎君一同生活,哪知白日里小郎君读书练武,与她毫不相干。待到晚上回到东宫,用膳、洗漱也无需她伺候,再就该入寝休息,一天的工夫就过去了。

    这般闲人,怨不得此前那个嬷嬷态度轻鄙。

    再者,她既然被系统送来,燕承南便必定有危险。可她连人都见不到,到时候哪里赶得过去

    “殿下,”孟秋等燕承南用过晚膳,终于寻到空子与他说话,“为何我清早起来,您都去读书了不知您都是几时起床”

    燕承南略作沉默,答她,“寅初二刻就起了。”

    “寅时”孟秋暗自掰着手指头算数,一声卧槽脱口而出,“三点半先生不是卯时才来吗”

    她话音落下,燕承南面露讶然,却不曾追究她是从何得知的,“本宫须得早些去,在堂中将前一日所学的书温习几遍,等着先生过来。”

    孟秋满目钦佩。

    “娘子问这些作甚”他小小的疑惑了下。

    “明天我也寅初起床”孟秋忽然说,“送您去上学”

    燕承南一愣,“”

    “凌晨三点半啊,现在都八点多了。”她再次掰了掰手指头,忍不住蹙眉,“六七个小时睡这么少怎么长高”

    燕承南没听清,“娘子说甚”

    “您快去睡觉,”孟秋轻推着自家小郎君进了寝宫,“不然白天上课多困呀。”

    “”他从未被这般冒犯过,不禁一阵惊愕,“娘子怎可”

    “嗯怎么了”孟秋茫然看他。

    她面容清艳,偏生眼底却清澈干净,连看向燕承南的目光也是温和且柔软的,里面除却善意,再无有半点儿污浊。燕承南霎时有些无措,“你你、你与我说就是了,推我作甚”

    孟秋眼底惊讶更甚,连忙蹲下身问他,“我弄疼您了”

    并不。她推得极轻,更兼夏日里衣衫单薄,她手心温热透过绸缎,教他感知的一清二楚。燕承南诚实摇头,“不疼。”

    小郎君与当年无甚变化,仍是又乖又软的模样,招人喜欢。孟秋看着他,却骤然有些心疼。

    抬手轻轻拍了下他单薄肩头,孟秋笑道,“殿下说见着我亲切,我看到殿下也是亲切的。刚才我那样好像太没规矩了,殿下要是不喜欢,就和我说,我一定记着不再犯。”

    他颇有些无措的看向孟秋,好半晌才挪开目光,低着声音道,“无有不喜。只往后有人时,娘子莫要这般就好。”

    “嗯”孟秋答应他后,着实没忍住,抬手揉了下他脑袋。还不曾等他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孟秋就含着笑讲,“时间不早啦,我来为殿下洗漱更衣,伺候您休息吧”

    燕承南也没推拒。

    等为他仔细盖好被褥,孟秋坐在榻边,话音低柔,“您喜欢的、不喜欢的,可以和我说。”

    默不作声看着她,燕承南眼底尽是疑惑不解。

    “我会记得的。”她眼里含着笑,宛若盛了细碎的光,“所以,您有不喜欢的东西,或者课业,都可以和我说”

    他仍不做声,少顷后垂下眼帘阖上眸子,没再应话。

    孟秋看着他不住轻颤的鸦睫,噗嗤一下,道,“睡吧,我回房了。”

    这回,燕承南应了声,“嗯。”

    她踏出寝宫。院里月光满地,树影婆娑,更显得这偌大东宫里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寂静且幽深,宛若恶龙蓄势待发、择人而噬似的。

    这般悠闲而无所事事的日子,孟秋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天,生怕那个bug突然窜出来闹事。哪曾想都是白费功夫,照旧过得风平浪静。

    清早儿,她将小郎君送到资善堂前,方才作罢。天色昏暗,连那抹鱼肚白都不曾泛着,可见小郎君的刻苦。她挥退宫婢,自个儿提着灯笼在宫道上散着步。烛火照亮小片石砖,她循着那路,慢吞吞的往东宫走。

    “系统啊,”孟秋轻叹,语气里些许惆怅,“怎么这好几天这么安稳呢不是有人在背地里闷着个大的吧我有点慌啊。”

    请宿主耐心等待

    她百无聊赖的应,“哦。”

    当夜。

    孟秋好容易等到小郎君,当即笑眯眯迎过去,“殿下回来啦今天怎么”她话音骤断。

    见她察觉,燕承南将左手背到身后,低着头没做声。

    “您能”她蹲下身,蹙着眉尖问道,“能将手给我看一下吗”

    燕承南抬眼看她,心底不解。待过了许久,他方才将手掌在孟秋面前展开。小孩儿的手本就娇嫩,更兼他养尊处优,也教那戒尺打出的痕迹愈发显目,纵列其上,红肿不堪。

    她沉下脸,燕承南霎时便收回手,“是你要看的。”所以,不许也凶他。

    “怎么罚得这么重”孟秋罕见的面不带笑,蹙着眉好半晌,起身牵过他另一只手,“走,回去上药。”

    他挣了下,没挣开,便只得跟着孟秋踏进殿门。

    待到了内寝,孟秋翻出膏药来,再用指尖勾出一点儿,厚厚敷在他手心上。这面轻着手为他搽药,那面她方才压下气恼,温声问着,“怎么挨罚了谁罚得您呀”

    “今日”燕承南略有迟疑,好半晌方才与她讲道,“先生让我译前几日学得的诗,我不曾译好。”

    孟秋一愣,“译诗前几日学的”

    “我本是记得的”他又低头,轻声说,“只临到先生问时便忽而忘了”

    “那有什么,”孟秋顿时心疼起来,叹着气问,“很疼吧先生也真是的,怎么能因为这个就罚您还罚这么重”

    燕承南悄悄觑探着她,“是父皇让先生罚的。”

    她一时语塞。

    “这样啊。”她抬手揉了揉小郎君脑袋,与小郎君对视着,语气认真,“那以后,我们就不要挨罚了,不然多疼啊。”她略作停顿,说,“我家殿下比旁人都要聪明,对吧”

    他先是愣住,继而看了孟秋少顷,也不禁轻轻抿着唇笑,低低嗯了一下。

    “还是罚得太重了啊”孟秋忍不住抱怨。她捧着小郎君的手,待到上好药,再看他疼得皱眉的模样,只得轻轻往伤处吹气,笃定的与他说,“呼呼就不疼了”

    任凭她折腾着,燕承南有些疑惑地,将她讲的那个词重复道,“呼呼”

    “对呀,是不是好一点”她到这时才笑起来,笑意晕染在眉梢眼角,全然不似个大人样子,“和之前比,是不是没那么疼啦”

    这般,燕承南便也只得,“嗯。”

    “那我再给吹一会儿”

    “嗯。”

    “我家殿下真乖”

    “嗯。”

    “所以,笑的时候才可爱”

    “”他红着脸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