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莹说出她的疑问后, 马车头并肩而坐的两个人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弥彦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不时机械地甩一甩手中的竹鞭驱赶骏马。
他没有回答林莹的问题, 而林莹其实要的也不是弥彦的回答,她早就知道她的这些问题弥彦是回答不出来的,至少现在不可以。
她只是想把她的这些想法告诉弥彦, 让弥彦看清楚,看明白, 其实忍界绵延持续了千年的忍者制度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错误的, 对忍者天生就不公平。
忍者并不比贵族低贱, 更不生来卑微, 也没有义务和责任去负担整个忍界的战争,把所有的痛苦、失去和仇恨扛在自己肩上。
只要这畸形的忍者制度日存在,忍界就永远不可能迎来真正的和平, 不可能有真正的公平, 因为忍者永远会是被压迫的那一方。
如果弥彦的梦想不是天下太平,不是让整个忍界都获得和平,林莹也不会和他说这些。
她并不认为她和弥彦志同道合、观念相同, 她只希望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让他能从多个角度思考问题,思考如何才能让忍界得到和平。
林莹始终认为,想要改变忍界,想要天下太平,只改变忍者是不够的,这样就算能得来和平,得来的和平也是狭隘的。
就像四十八年前,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联手平定了战国乱世, 开创了国一忍村的模式,让忍界结束了诸国混战的乱世,迎来了时隔百年的和平。
千手柱间一手创立的忍村模式看似让忍界迎来了和平,但其实五十年前的和平不过是畸形的。
战争并没有结束,只是从国与国之间演变成了忍村与忍村之间,发生在军队之间的战争被加诸到了忍者身上,忍者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
千手柱间还活着时,有他这位实力超绝的忍界之神威压忍界,五大忍村直保持着克制,和平确实短暂的降临了。
可千手柱间死后不久,第一次忍界大战立刻就爆发了,短暂的和平就像镜中花水中花一般虚幻不定,短暂得像是一场太过美好的幻梦。
弥彦眼神放空,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只是机械性地甩鞭、赶车,整个人都“空”了。
林莹知道他在深思、在煎熬、在蜕变,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打断他的思路,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呼吸着冬日微凉的空气,林莹抬眼看着火之国各地遍布着的,冬日依旧郁郁葱葱、绿意盎然的森林,眼底不由掠过抹嘲讽。
自木叶隐村创建后,和宇智波齐名的森之千手到如今还有几个族人尚存宇智波还是木叶大族,可千手呢,除了流浪在外的嫡系千手纲手,木叶还有姓千手的忍者么
也不知道在净土,千手柱间拿什么去面对他那些在战国乱世艰难谋生、踟蹰独行才将家族绵延传承下来的先辈。
和弥彦沉默无语地坐了会儿,在弥彦的目光不那么空洞、多了些神采后,林莹就返身掀开车帘回到了车厢。
刚刚在车厢里坐下来,林莹就发现本来在睡觉的矶怃和守鹤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它们正盯着她看,眼神十分复杂。
“怎么了”林莹愣了愣,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下自己,“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吗”
林莹开口询问后,矶怃和守鹤眼神收敛了些,但依旧盯着林莹看个不停,目光复杂深沉,难言极了。
“没什么。”最后是矶怃开口回答了林莹的问题,它耷拉着脑袋,语气闷闷的恹恹的,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就连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也不如往常璀璨。
长长的脖子耷拉下来,短小的四肢也向两边摊开,矶怃在木板上瘫成张饼,蔫了吧唧的就像被太阳晒得脱水的咸鱼干。
不只是它这样,就连向桀骜疯狂的守鹤也难得流露出了低落的情绪,整只貉蜷缩成团背对着林莹和加流罗陷入了自闭。
林莹
你们尾兽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吗,你们这突然的情绪上头又是为什么啊
其实问题还是出在林莹刚才说给弥彦听的那些话上。
矶怃和守鹤并没有要偷听的意思,可它们听力极佳,在林莹没有特意遮掩到底情况下,她和弥彦在马车外的对话被它们听了个正着。
在它们的印象里,忍界现在盛行的忍者条例是六道仙人制定的,那时候忍界没有忍族,没有忍村,只有集合了全忍界所有忍者的忍宗。
虽然九只尾兽是六道仙人创造出来的,但它们不是忍者,也不属于忍宗,从诞生之日开始,它们就不亲近忍者,也从没有主动接触过忍者。
所以,它们九个对忍者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忍者条例它们听过是听过,但从来没有走心,也没有记到心里去。
毕竟,忍者要遵从的条例关它们什么事┓`┏
就算六道仙人诈尸了跳出来要它们遵从忍者条例,它们也不定会遵守。
对它们的“父亲”六道仙人,它们非常尊重,可尊重归尊重,要它们对六道仙人的话言听计从做梦
现在,林莹却说忍者条例是错误的,说忍者条例让忍界变得畸形了,让忍者天生就被固定在了卑下的位置,让忍者承担了许多不该他们承担的痛苦和绝望。
知道许多上古隐秘之事的矶怃和守鹤心中不由戚戚
当年六道仙人开创忍宗时,之所以为忍宗、忍者冠上“忍”这个字,是要他们奉行“忍耐”,而他留给忍宗的意志是维护和平,维持忍界的安宁与秩序。
可维护和平,维持安宁与秩序,就要牺牲忍者的幸福,就要由忍者承受战争带来的痛苦,就要将忍者摆在卑贱低下的位置吗
难道说,六道仙人祂仍是下意识地认为忍者有罪,合该忍受痛苦赎罪吗
忍者并不是自然诞生于此界的,忍者也好,查克拉也好,都源自于位公主的贪婪。
大筒木辉夜带着神树从异地降临于这片大陆,她吃掉了本不属于她的神树果实,获得了查克拉,在这片大陆了开创忍者系。
作为辉夜的长子,大筒木羽衣亲眼见过辉夜用人类的身体和灵魂供奉神树,用人类制造名为“白绝”的兵器,也曾目睹过辉夜灭世之下的惨况。
所以他心有愧疚,觉得自己和母亲有罪,觉得忍者有罪,所以才留下对忍者那样严苛的忍者条例吗
矶怃和守鹤不知道羽衣老头是不是这样想的,但它们真的不希望这些猜测是真的。
无论是羽衣老头一直被内心的愧疚折磨着,还是他把这份歉意传递给了忍宗的所有忍者,让忍者和他起赎罪,这都太悲哀了。
羽衣老头不该为大筒木辉夜的罪过折磨自己,也折磨继承了神树力量、可以提炼查克拉的忍者。
矶怃、守鹤突然的情绪异样,林莹当然察觉到了,可它们不说原因,她也没有进步探究的意思。
有些事,既然它们不愿意说,那一定有它们的原因,她没必要不长眼色地再去追问,再去戳它们的伤口。
只是,林莹也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她怕自己闲下来,就忍不住去想茨木童子那个狗比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哪里都找不到他。
明明他们俩是一起来到忍界的,怎么整个大陆都找不着他的踪影难道说,他在降临忍界时出了岔子,没落在这片大陆,跑到外星球去了
想到这里,林莹都被自己这个冷幽默给逗笑了,她记得人界的人类早就提出了星球的概念,可几百年过去,也没见他们找到有生命存在的其他星球。
大概他在忍界她不知道的地方浪得欢吧林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坏,不要太过忧虑和担心,以至于方寸大乱失了冷静。
茨木童子在环境险恶的魔界都没有浪死,不至于在忍界翻船,他肯定在哪浪得欢呢
但好在,林莹并没有闲很久,很快就有事情来分她的心,让她不再不由自主地去想有关茨木童子的事。
马车将要行驶到木叶隐村管辖范围的这天,肩膀上站着尖尾雨燕的弥彦掀开车帘,主动问坐在车厢里的林莹
“长门和小南要去见那个自称是宇智波斑的蒙面人了,您要和我起旁听他们的对话吗”
完全觉醒后的轮回眼拥有许多强大且莫测的能力,在忍界简直是bug样的存在,强得有些过分。
长门可以使用轮回共享和他召唤出来的通灵兽视野同步,只要身边有长门的通灵兽,就等于被长门在身边放了个眼睛,长门随时可以看到通灵兽身边的情况。
同样的,挟带通灵兽的人也可以借助通灵兽与长门共享的轮回眼反过来看到长门周围的画面。但这必须要得到长门的同意。
如果长门不同意,那通过通灵兽构建的交流就是单向的,只有长门能发起通话,另一方则做不到。
但在弥彦这里,长门当然只会同意他开启通话的要求,绝不会拒绝,他们随时可以通过尖尾雨燕互相联系。
坐到弥彦旁边,林莹饶有兴味地逗弄着乖巧站在弥彦肩头的尖尾雨燕,听着雨之国那边长门和小南的实时直播。
开始,林莹只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两道轻重不的脚步声,但很快,她就听到了带土的声音“我就知道,你定会来找我。”
不知道是不是林莹的错觉,她总觉得带土的语气充满了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