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公子涵养极佳, 并没有笑。
不但未露出一丝揶揄笑意,还能抿着薄唇端出一副关切神色,柔声道:“可有何处摔伤了”
心兰摇头, 又指了指扶额叹息的蛛儿:“后来我们俩蜷在一块儿睡的觉, 她半夜里便难受醒了, 再没睡着”少女脸上浮现出严肃的思忖:“或许是被我挤得动弹不得, 歪打正着。”
既然活血可以化瘀, 那或许这样也能散毒呢
铁姑娘没学过医, 只是绞尽脑汁回忆昨夜细节。
“噗嗤。”
张无忌捂了半天口鼻, 终还是泄了个笑音。
“你笑什么”铁姑娘疑惑地瞅着他。
“没、兰姊, 我哪儿敢笑你”握着茶壶的少年一凛,随即战术后仰,肃然起敬道。
可惜回话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任是谁也看得出他是在心虚。
于是铁姑娘更气恼, 凶巴巴地瞪过去, 扬声道:“你明明在笑我, 你都没停过”张老弟这厮不淳朴了,他居然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白衣公子隐晦弯唇:“铁姑娘,简单寻常的接触, 好似触碰殷姑娘的面颊, 是不会影响到什么的。”语罢,又和声朝张无忌道:“师弟, 你先出去吧。”
得了吩咐的少年连连颌首,放下杯子低着头飞快地跑开,憋着笑道:“那我我先修床去”分外正当的理由。
蛛儿站起身,摸着自己脸颊低声道:“我娘当初练这千蛛万毒手毁了容貌,找过不知多少郎中,都道唯有废功才可根治。我本也不指望能治好了, 反正”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或许又是不可言说的秘密。顿了顿,笑容有些发苦:“反正你们不必为我操心,这门功夫本就奇诡,连我这个练的人都有不解之处,至少有好转总不是坏事。”
花无缺负手而立,缓缓道:“在下会开些解毒温补的方子抓了药让师弟送来,也会继续专研医术,希望来日能帮上蛛儿姑娘。”
“多谢啦,张无忌欠我许多,宋公子你又是他的师哥,如今便算替他还些债,我也就不客气了。”蛛儿怪模怪样地一作揖,又指着边上的紫衣少女道:“得空了最好也替她看一看,我瞧这丫头脑袋不大好使。”
“我大智若愚。”
心兰想反驳,话到一半见了对方仍然浮肿坑洼的面部,又抿紧了唇瓣,不与她争辩。
待蛛儿出了门,她又悄声问他:“真的没别的法子可治了”方才也询问过001,破系统意料之中的没用,却奇妙地觉得花无缺隐了些话未说出口。
白衣公子薄唇轻启,惊讶于似乎也有些犹豫:“有只是在下不便,且涉及姑娘家容貌,实在凶险。”
在过去的那个世界,他曾随隐居恶人谷的神医万春流学了一身医术,当时大侠燕南天昏迷近二十载,病症比如今殷离面上这些毒疮复杂难医得多。
心兰来了精神,靠近了几寸距离,拉着他的袖口追问道:“有何不便又怎么会凶险呢”
无缺公子乌黑的瞳仁闪烁了几分。
没有甩开少女的触碰,只不动声色地简短解释:
“在下必须以独门功法先摸清殷姑娘的骨肉肌理,但我与她不过初识,实在冒昧。然后不破不立,还需划伤她的脸放毒血,后期医治更非一朝一夕之功若一着不慎,在下岂不成了罪人”
殷离染毒尚轻,时日也不久,只要医师以指细细抚摩病患的经络,以小刀与银针顺着毒源一一割开、挑破先将毒血放出,再佐以配好的草药内饮外敷,日日轻揉慢压面部肌肉。
算下来,约摸二月便可痊愈,且他有把握恢复其原本容貌。那千蛛万毒手的阴毒功夫他也心中有底,倘若殷离肯告知秘诀,稍改进一些,当不至于再这般沉毒积疴引得复发。
但他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
不过是些过路人,举手之劳便罢。
铁姑娘摸了摸自己完好的面颊,似剥了壳的鸡蛋那样光滑细腻,她忍不住想,若蛛儿也能同自己一样该有多好,这个年纪的少女本应享受青春和美好。
心兰蹙着眉道:“你的意思是若不小心划歪或重了,就很难再弥补,或许还不如保持现在这样所以虽然是有个法子在,却也不好对她讲出来”
“正是,与其给了希望再失望,倒不如别说。”
无缺公子微微偏首,递来一杯茶,眉目温润。
于是铁姑娘叹了口气,暂时打消了念头。
“往后总有别的法子的,只是要辛苦花公子你了。”
“无妨,举手之劳。”花无缺斯文地笑了笑,待少女将正适合入口的茶水一饮而尽,两人便准备离开。
走出门,只听隔壁叮叮哐哐一阵响,间或有蛛儿高而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会儿是“哎呀你怎么那么笨,钉子不就在你脚边上”一会儿又是“手手手,你的脏手可别碰到我被子上,否则你洗”
瞧着有些嫌弃,语气里又夹一丝磨人的得意。
殷姑娘是很有些喜欢逗人顽的毛病在身上的。
“我们先走啦,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你们。”心兰看了看,里头那处灰尘扬起乱糟糟的,便没有继续走进去,只简单道了个别。
此时天光已大亮,室内通透。
蛛儿坐在个圆桌上,笑嘻嘻一摆手,示意听到了。
而那在地上被指使得团团转的少年,自然便只能是张无忌老弟了,看来还真开始修补起塌了一半的木床来了,往后还能做个手艺人。
他从活计里艰难探出头来:“兰姊,那武烈性情奸滑,你跟师哥在外要当心呐,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喊我。”
心兰的步子都已迈到外头了。
闻言,又倒回去,问他:“你会养猪菜吗”
少年一愣,诚恳地摇了摇头。
“那”瞅了瞅对方做木工倒也像模像样的,又耐心询问道:“那你会做猪圈,会搭玻璃大棚吗”
这都是些个什么东西哦
这回少年愣了足有两瞬,才迷茫摇头。
“那你在这儿歇着吧,给蛛儿熬药喝。”给了对方一个“要你何用”的眼神,铁姑娘很冷漠地抬脚便走。
等在外头的无缺公子手上,拿了个不大不小的包袱,碎花土布的质地。
两人披着朝阳踏上归路,不待心兰发问,他已含笑解释:“方才不悔姑娘拿来的,她们今日起得也早,夫人做了些吃食让我们带回去。”
“真好,回去不用先做朝食了”又伸手过去,仰着头道:“我拿吧。”这包袱同他谪仙般的面貌,实在极不相配,颇有暴殄天物之感。
他微微挑眉,只以为她是饿了,取了块夹在叶片里蒸出的糯米糕递到少女嘴边:“这个还是热的,路上慢慢吃。”
心兰下意识张嘴,便被塞了一大口。
糯米糕甜滋滋的,还带着叶子的清香,又顶饿又解馋,她嚼着嚼着,就忘了之前要说什么了。
纪姑姑做饭真好吃。
不比武家庄那些大厨的手艺差呢。
过些日子,待各项事宜步入正轨,若能把他们全都接出来就好了她就天天去蹭饭吃,跟蛛儿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期榜单我要做五更龙超大声
今天起一周五更,尽量都在下午三点吧
本章过渡,内容不多但是有细节。
下章开始正式搞基建,哦耶
无忌老弟:我很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