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鹰王的好外孙正在打斗之中。
三人不知灭绝师太与武当密谈了些什么, 只见宋远桥蹙紧眉头,殷梨亭在旁不住地摇头,末了几人一同行来, 没说几句便动起了手。
殷梨亭当先两步, 并未出招。
顿了顿, 抚掌高声道:“我们无意伤人, 只是兹事体大, 还请铁铁女侠将剩下的绢片交还峨眉”
以武当七侠的身份地位, 他这般姿态已足够诚恳, 即便不论那些秘籍碎片归于何处, 她也只是气不过,并非想要占下宝物。见道长们神色肃穆,便只冲着宋青书跟张无忌, 这个面子也不会不给。
奈何灭绝是铁了心赶尽杀绝。
在三人面面相觑, 心兰闷闷在怀中掏绢片时, 她已夺过身侧小弟子周芷若手中的一柄剑,厉声道:“何必与魔教妖女废话,众弟子, 随我诛杀余孽夺回我派至宝”
还真不负这位师太的鼎鼎大名。
武当派未得到确切的命令, 只在外围拦住。
来不及多想,心兰将蛛儿推给张无忌:“你护着她往上面走, 我在这儿断后”她不畏刀枪,便展开双臂挡在他们身前。
“可是你”少年急道。
他知她体质极其特殊,连倚天剑都能崩坏,却担忧这其中有什么隐患,万一不灵了可怎么办
但紫衣少女已展开双臂扑了过去。
奔来跃去,可谓是身法飘逸横冲直撞。
她虽未下杀手, 却也没客气。
出拳时用了五分力道,都轰在最教人疼痛的地方。灭绝师太武功虽高,却也拿她没办法,不是砍不中,可伤不了更杀不了她。气喘吁吁费了一番功夫,对方连根头发丝没掉也便罢了,又断了两柄剑
这妖孽被剑刺中了也无动于衷,还回头故作心疼的叹息道:“好疼呀,我的人皮都要坏了,看来晚上得扒了诸位漂亮姑娘的换上呢。”
一些胆小的女弟子被吓得再激不起斗志。
灭绝师太连声怒喝,才没有教声势弱下去。
峨眉终归是名门,即便分派不佳,只随意分了两拨人围堵,自然也不至于凌乱不暇。
丁敏君为首的几十人将张无忌跟蛛儿团团围住。
阵势虽不至于密不透风,但要突围却不重伤人性命也着实是件难事。
张无忌虽身负九阳神功,可生性仁厚,唯恐伤了峨眉弟子性命铸成大错,暂且不提。
蛛儿却是性子执拗,又修炼了毒功,按说正该怒下杀手。可别人待她不好,要取她性命,她决不留情;但若对她一星半点好,也会记在心里。
故察觉那葱绿衣衫的少女有意无意帮着他二人抵挡,而表哥也连声提醒勿要杀人,反倒有些畏首畏尾,渐渐分散开来。
直到躲避时不慎中招,膝弯一软跪倒在地。
立时,几柄长剑横于灰衣少女脖颈,为首的丁敏君冷冷一笑,挥剑便要斩下对方一只手臂。
“丁师姐”周芷若惊叫道。
说时迟那时快,灰衣少年高高跃起,飞出之前一度装瘸的右腿,一脚踢中丁敏君的胸口,直将她身子踢飞到数丈之外,狠狠摔落在地。
丁敏君猛地咳了口血出来,就此昏迷。
只一脚便有如此威力,骇得众人连退半步。
张无忌扶起蛛儿,抿唇望向众人:“东西也都还了,我们不过是要走而已,峨眉派便非要赶尽杀绝么”他想起了幼时目睹父母自刎于江湖各大门派面前,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再是好脾气,此时也该忍无可忍。
“武当卓一航,向兄台讨教高招。”
这时,穿着干净道袍的清俊少年却颌首道。
宋远桥与殷梨亭秉持武当张真人的温良之风,又自恃身份,更拉不下脸与瞧来并非十恶不赦的小辈计较,只蹙着眉远观。
连这位卓少侠方才也是立于外围,在峨眉派遇险时护过多次,收获无数女弟子的感激与男弟子的倾佩。但剑刃始终并未出鞘,更不曾与他们打斗。
但如今两人年龄相仿,约战也是常理。
张无忌还未答,缓过来的蛛儿已五指做爪。
“这位道长,你怎不来找我讨教”
眼看敌人前仆后继,两人半天也没能闯出去,心兰实在不耐烦了,气势汹汹地冲着那方高声道:“且让我来讨教讨教您的高招”
众人便是想拦,也是拦不住她的。
灭绝道:“拦住她,勿让这妖孽与他们汇合”同时心中难免有些暗恨武当派不识大体,斟酌再三也不肯应允。
她已看出,三人中只有铁心兰刀枪不入。
那布衣少年武功虽高,却有个拖累,这才一直不得突围。虽不知紫衣少女之前为何坚持要另两人离去,但若教他们汇合,怕真要放跑了他们。
“你们一起来,咱们且瞧瞧倒霉的是谁”
有心要损一损灭绝这位掌门师父的面,心兰几巴掌拍到周围胆战心惊的峨眉弟子们脸上,留下个约摸两日内都消不了的红印。
用的力道还没出拳重,
但杀伤力不高,羞辱性极强。
直打得女弟子们捂着脸呜呜咽咽,不复英姿飒爽的模样。男弟子们则更严重些,鼻青脸肿,好歹是没像当初武烈那样掉了两颗大门牙,养一养还是能好的。
张无忌已跟卓一航交起手来。
两人俱是江湖中的年轻俊杰。
一个内力虽高,但武艺不精;一个武学高手,但内劲自比不上九阳神功,故一时间难分胜负。
但在这当口,布衣少年竟还分心观察局势。
这却隐隐约约间,得算张无忌略胜一筹了。
只见他家兰姊带着蛛儿背对背地互相扶持对敌,像极了不久前教给孩童玩的“老鹰捉小鸡”游戏
只是两位少女一改方才可怜兮兮的弱势,竟颠倒了局势,躲着灭绝师太的凌厉剑法左突右冲,将一群手持利刃的峨眉小鸡仔们赶得满场乱窜。
张无忌的笑意刚显露半分,有心继续划水跟这位武当师哥再对打个几百回合,眼角余光一瞥,却暗道不好:
宋大伯与殷六叔,他们动手了
“不可啊,那是宋师哥的”少年一急,真气便泄了分毫,原本防护无敌的神功也露了丝破绽。
卓一航瞅准时机,长剑戳向对方胸口,划破了道两寸有余的伤口,隐隐渗出些深红色的血迹。
因为胜之不武,卓一航并未狠心深刺取人性命。
但沾了血的剑直指喉咙口,只有毫厘之差,便是对方想说话,恐怕也会被剑尖划伤。
“承让。”
道袍少年轻声道,眉目冷峻。
宋远桥并未听清楚张无忌的话语。
比武打斗最忌分心,他是武林前辈,自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只是与六弟对视一眼,教殷梨亭制住那面容浮肿的灰衣少女,由他缠住颇有些邪门的紫衣少女。
这回是心兰头次感觉到束手束脚的滋味。
少女抬眸,似不经意间望了望上方,几个小黑点正趴在崖上。
她抿唇不语。
方才忍让峨眉与否全在一念思量,逼急了当怒下杀手,发令让峡谷上方准备的猪油燃起烈火,顺势倾泻而下,自可拖住脚步伤其元气毕竟,对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也无甚可悯。
偏偏武当派也在。
她无法狠心下手,不想如今举步维艰。
眼见张无忌和蛛儿都被制住,幸而暂无生命危险,少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武当乃正派名门,我们这些小辈孺慕已久,如今宋前辈却要不管不顾,为虎作伥么”
“呸,魔教妖邪,人人得而诛之”一个眼熟的峨眉女弟子拔剑喝道,她身后还有诸女拿着绳索,似乎等着灭绝一声令下便绑住敌人。
心兰冷笑道:“呵,莫非我左脸写着妖,右脸写着邪,额头上面写着魔教二字了么”
她只将目光移向穿着道袍的众人,缓缓道:“原以为武当的诸位都是仁义正直的英雄豪杰,原来,也不过如此”
明知对方是魔教妖女,但当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注视过来时,几个年轻些的少年侠士还是忍不住避开了。
另一边,口不能言的蛛儿望着点了自己周身三处大穴的殷梨亭,余光注视几乎要落下泪来的张无忌,不禁心有戚戚。
宋远桥面色沉重,缓缓道:“姑娘,不论你信不信,武当此来讨伐魔教,决无私心,必不会错杀任何一个好人。我也不会由着师太在真相水落石出前要了你们的性命”
语罢,他看向虎着脸的灭绝师太,和声道:“师太,还盼您可以理解,宁杀错,不放过这一条,我派决不情愿。”
灭绝动了动唇,没有直接驳斥武当掌事者的面子,冷声道:“那却要看这妖女,肯不肯悔过了”
“我”心兰将下唇死死咬住。
为了同伴,便是要她下跪求饶,她也认了,但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出来。她根本不相信峨眉的仁慈,也不敢再高估武当的公正。
灭绝眼风一扫。
十几个峨眉弟子小心地走上前来。
她们并未拿着刀剑,只因知道利刃全然无用。如今手中不但拿着坚韧的钢筋绳索,还有蜡油火烛一类的物品,想也知道,不会存着任何好心。
心兰握紧了拳头,屈辱地闭了眼。
且再忍一忍,待确保了他们安全
却突感一阵清风拂面,发丝飘扬。
旋即,有个冰冷带着血腥味的怀抱拥住了自己,耳畔低低传来轻柔温语:
“我来迟了,抱歉。”
睁眼,无缺公子一身素雅白衣,染血滴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下午遇到一件事,状态不是很好,尽量抓紧恢复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