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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徐长天出现在华光寺的时候, 已是日暮。

    山中寂静,宛如只有草木。

    普度慈悲之意于万物中栖息,让人心静神宁。

    他跨过台阶的时候, 白象安静看了他一眼。

    如同幽黑中的一瞬亮。

    万剑派宗主稍稍欠身,算是行了一礼。

    那白象便闭上眼。

    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

    徐长天一步步走到了山门前,还未来得及敲门,便看到紧闭了三月的山门豁然洞开。

    一个小和尚站在了门内。

    “你来了。”

    “我来了。”

    无妄幽幽地说道“你来寻我这秃驴, 也是无用的。”

    徐长天低头看着身材娇小的方丈, 淡淡地说道“有用无用, 自当只有我才能分晓。”

    无妄嗤笑了一声,却还是让开了门道,让人进来了。

    徐长天来的时辰, 正好是晚课。

    佛音杳杳。

    他们一路悄然走过殿宇,直到在无妄的禅房落座, 徐长天方才重新开口。

    “今日天道的雷霆之怒”

    “天道”

    无妄轻飘飘打断了徐长天的话, 小小的和尚眼神幽深“令我们陷于这般囹圄之境的天道吗”

    徐长天两鬓微白, 浑然天成的气息使得他望之令人畏惧, 只此刻还是蹙起眉头, 说道“天道无常,不为世事而易。这般的道理,你恐比我还清楚。”

    无妄轻笑道“徐长天,错了。你们信的是道,我信的,可是佛。”

    徐长天的眼神微动“我就不同你绕圈子了,无灯此举,你不拦他”

    无妄小和尚披着方丈袈裟,宛如披着陈年岁月。

    “我拦他作甚他若是能把这番天地搅得天翻地覆, 那也是他的本领。”

    这些年来,无人不在揣测着天道,无人不在希冀着天门重开,可天道无常,如何能为下界之思而变。今日午后,风雨大作,天雷震怒,那几乎毁天灭地的气息已经有千余年不曾出现。

    在千年之前,那应当是每逢渡劫之时才会出现的雷劫

    徐长天摇头,淡淡地说道“他先是去了广夏州,复去了沧州,你这做师父的,难不成还看不出他想做什么”

    无妄笑起来。

    “那又如何”

    谢忱山想要为这世间牺牲也罢,想要搅和得这世间天翻地覆也罢,那皆是他的选择。

    无妄和徐长天不欢而散。

    待徐长天离开后,道嗔在门外敲了敲。

    “进来吧。”

    无妄方丈懒洋洋地说道。

    道嗔推开门,仍然能察觉到屋内勃发的剑意。

    无妄道“徐长天那老狐狸,心中分明已经有了猜测,还特特要过来与我做过一场。”

    中年僧人慢悠悠地坐下来,叹息着说道“毕竟无灯那性子,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双手合十,欠身。

    “师父,徒儿愚钝,也实在猜不透无灯所思所想。”

    道嗔的声音在屋内安静响起来。

    “小师弟若是真的要顺应天命,铲除邪魔歪道,让世间污秽彻底消散,令晦气不再生,使得天门重新大开那自然有更便捷的法门。”

    何须要如此反污自身

    道嗔看透了第一层,却猜不透第二层。

    无妄呵呵笑起来,摇头说道“道嗔,你是真的猜不透呢还是不想猜透。”

    道嗔微愣,半晌苦笑着说道“那大抵是不想猜透罢。”

    无妄看他一眼,稚嫩的嗓音平静地说道“两年多前,无灯回寺告知我有感而孕一事时,我便已然告诉过他可能的因果。再加上他与孟侠交好,有了徐长天有意无意的泄露,无灯对其首尾,至少是知之甚详。”

    道嗔颔首,应是。

    “无灯推测,那应当是在三年之数,三年之内,倘若无法孕育出来”

    无妄在此处顿了顿。

    道嗔敛眉,轻声说道“既已经在孕育,那又何须无灯这般悉心温养。无灯他”他微愣,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那话欲言又止。

    无妄轻笑起来。

    “你这不是猜到了吗”

    娇小的方丈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无灯脾性如何,到底是咱们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心再硬再冷,却也终究还留有些许温情。”

    “故那魔尊当真有情的时候,无灯便动摇了。”道嗔叹息,“师父说得没错,徒儿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

    魔尊与无灯此事,不管是从最初还是现在,走得每一步都是如此险峻。

    道嗔忍不住闭眼。

    天道无常。

    天道无常

    分明是天地让魔尊那不祥之子诞生,却偏生认为这等乃是异类。

    分明是无灯冥冥之中有感而孕,乃是顺天而为,肩负有感化魔尊的职责,却在魔物当真有所动容之时,却降下天雷震怒。

    无妄似是感觉到了弟子的不甘,呵呵笑了起来。

    “痴儿,照那徐长天的说法,不祥之物可生,乃是天道留有一线生机;且一切本就在那算计之中,不管当年究竟是不是你遇到了那晦气丛生之子,就算是换做其他人,那也是同样的境遇。”小方丈走到道嗔的身前,小手拍了拍他的脑门。

    “你以为,那胎儿,当真被你杀死了吗”

    道嗔猛地睁开了眼。

    无妄小方丈分明是笑着,眼里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天道无情,伊始起,那魔物便是需得人体温养,历经这千般磨难,从血海里淌出,再受佛子感化,最终为这世间无尽晦气殒身,夺得诸般大气运,得以重启天门”

    这从来都是赤裸裸的明谋

    沧州这一回的雷霆之怒,让得广陵仙门着实花了好一番功夫处理。

    毕竟那是在他们左近出的事情,总不可能眼睁睁就放着不管。只是等他们的门徒赶至的时候,却见那从来都应当是光秃秃的山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长出了郁郁葱葱的绿色来。

    就好像是有人突然一瞬间在这座巍峨山间撒下杨枝甘露,令得万物在此刻复苏。

    生机活跃,绿意遍布。

    仿佛一刻钟前那毁天灭地的天雷气息不复存在。

    不知何人修缮了那山上的两座孤坟。

    清除了杂草,重新上了色,淡淡的香烛味还未散去,遗落在那芬芳新鲜的草木中。

    查探的广陵仙门门徒面面相觑,就连半点气息都无法捕捉。

    而在一刻钟前,谢忱山就已经施然然带着魔尊和赵客松离开了。

    他们并未在沧州停留。

    谢忱山像是从一开始就得知会出事那般,早在清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让赵客松带上了所有的东西。

    只是那样的动静着实出乎谢忱山意料。

    魔物的气息有些萎顿。

    天雷并不曾真的劈砍到他,可那至纯至刚的灵气多少还是伤到了他。

    谢忱山捞起一根偷溜出来的触须搭在了手腕上,那还未愈合的伤口渗透出来的血味让触须一瞬间胀大了不少。

    另一根触须窜上来,凶巴巴地把那根偷吃的触须给拍断了

    谢忱山捞着那根断裂的触须哭笑不得。

    魔尊严肃地说道“不吃。”

    赵客松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师,魔尊,你俩能不能给我说说方才那是什么场面我这蠢驴脑子猜不透哇”

    鸮至今不肯从他的怀里出来,那屁股蛋露在外面,气得他想拔掉几根毛毛。

    谢忱山慢悠悠地说道“既然你与魔尊都不曾受伤,那也自然算是好事。”

    “可是我与魔尊,应当都是靠近了大师身旁,才没有出事的吧。”

    在这时候,赵客松的脑子倒是转得贼快。

    那一道道雷恨不得要劈死魔尊的架势,可是却只能不甘不愿劈在其他的地方。

    谢忱山漫不经心地捏着那半根溃散的触须,淡淡说道“这身佛骨,多少也是有些用处罢了。即使没有我在,以魔尊的威能,也不可能真的任由天雷劈砍。顶多是,受些伤。”

    赵客松闭眼。

    “只有我是最可怜的那个。”

    谢忱山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你养着的这只小宠,可是有不得了的能耐。”

    赵客松拍了一记这小混球的鸟屁股,无奈地说道“确实是能耐,就是这张鸟嘴啊每次张开的时候,都想捏紧它的鸟喙,让它别说话了。”

    不然就不会每次都让他担心这家伙的小命。

    谢忱山道“那或许才是它的能耐所在。”

    他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远。

    “我们,要去哪里”魔尊的嗓音慢吞吞响起来,“有修者靠近。”

    这两句话的前与后,压根就没有关联,只不过谢忱山早就习惯了,只是微笑着说道“魔尊可莫要出手,这人当是认识的。”

    赵客松现在可不敢小觑那些认识无灯大师的修者,谁能知道是不是又窜出来一个要追杀的人

    肃杀的剑意凌冽冰凉,仿佛一块严寒的坚冰刺骨穿透。

    御剑而来的孟侠落下时,脸色着实有些难看。

    他的视线扫过谢忱山与赵客松,直直落在其身后的魔尊,脸色微妙一变,就急匆匆走上前来,一言不发拽着谢忱山的袖子就打算离开。

    血眸一动,定格在了孟侠的身上。

    “你想带他走”

    虽然缓慢冰凉,却已经足够连贯成句,那句话吐露出来的时候,就连早些时候就已经见证过魔尊那懵懂呆板的模样的孟侠,都忍不住有些心惊。

    现在的魔尊,与从前的魔尊,已经完全不同

    赵客松也猛然祭出丹炉,试图挡在谢忱山的身前。

    谢忱山在剑张的气氛中淡定地说道“他是我的友人,魔尊,牧之,不必这么担忧。”

    “那程广晓,也说是您的朋友呢”

    赵客松愤愤不平地说道。

    孟侠瞪了一眼赵客松这小少年,无语地说道“程广晓能和我比你好歹列个白术,方才不会玷污了我的声名。罢了,依着白术最近那盘算,不气死我便算了,扯他真是白费口舌。我只是有些话要同无灯说个明白。”

    他的眼睛看向魔尊。

    “不许你听,也不许他听。”

    孟侠这剑修说起话来倒是直率,分明清晰地表明了他不欲让人旁听的想法。

    谢忱山望着孟侠看似平静,实则怒火中烧的眼神,笑着随他去了。

    说是不让旁人听,那也不可能就领往旁处去。

    故只是布下个法阵,防止声音外泄罢了。

    孟侠转身看向谢忱山,漆黑的眼眸里满是燃烧的怒意,俊朗的面容甚至因此有些扭曲。

    “谢忱山”

    他甚少这么严峻地叫他的名字。

    “你究竟打算对魔尊如何”

    谢忱山敛眉轻笑,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孟侠,怎么反而是你来问我这句话”

    他的眼睛看向不远处,正在用一根触须逗弄着鸮的魔尊。那吓得那只小宠更加努力往赵客松怀里钻,可惜的是,就连他的主人赵客松也是害怕的。

    他道“不觉得现在的魔尊,比起从前多了几番人味吗”

    孟侠怒一挥手。

    “然后呢你让魔尊从一个浑浑沌沌的魔头变成了有情有味的魔头,然后呢,你打算做些什么”

    他重复着他方才的问题。

    “孟侠,这个答案与你有关吗”谢忱山收回视线,平静地看向孟侠。

    孟侠道“现在无关乎道义,也无关乎所谓的大义。若是你堂堂正正斩杀了魔尊,我只会称你一句无灯大师,感慨你为世间做出的贡献,可若是利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谋求所谓的成功,那只能算是之前瞎了我的眼,居然认你这种人为朋友”

    他的愤怒无法掩盖。

    从前师尊所说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

    “我原以为师尊警告我,乃是怕我因为你做出的一些牺牲而上头,万万没想到,他所针对的居然是我那些可笑的,无谓的,薄弱的正义感”

    孟侠的所作所为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可笑的,毕竟那可是魔尊,倘若真的对他做出了些什么,那也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世上,怎会有人如他这般动怒

    可这便是他所坚持的道。

    孟侠的剑道,与旁人不同。

    他所挥出的剑,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旁人;不仅是为了杀敌,也是为了公道。

    “孟侠,这一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为好。”

    谢忱山蹙眉,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孟侠沉声说道“倘若我一定要跟着你呢。”

    他今次的修为比起上回所见又是精进了不少,不知不觉间已经逼近了化神。

    孟侠的剑道与旁人不同,故而在他所坚持的道义上,若符合他所走的道,那他所使出来的威力只会比他从前更甚

    如果谢忱山与孟侠缠斗起来,那当真是一桩麻烦事。

    谢忱山叹息了一声,那张普通的面容闪过了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随后恢复了平静。

    “倘若你真的要跟,那就跟吧。”

    谢忱山淡淡说道“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与我立下誓约,不论我做些什么,你中途都不许出手打断,而我可对你保证,我不会做如你所思所想的事情。”

    孟侠狐疑地皱眉。

    无灯这话对他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无灯的话,真就能这么相信吗

    “好”

    孟侠断然答应。

    他们立下盟约的波动,似乎吸引到了魔尊的注意。

    血眸望向了他们的方向。

    几根触须不知从何而回,慢吞吞收回了体内,藏在了身体深处。

    赵客松也不知道为何他们这一路上,就莫名其妙的增加了一位剑修阁下。

    孟侠的性格确实爽朗,在得知了赵客松的身世之后不免对他有些怜悯,一路上对他总归是有些指点。就算最开始的时候,赵客松对他心怀戒备,可是时日久了,也不知不觉被孟侠的开朗所感化。

    毕竟还是小小少年郎,混熟了之后,那两人就总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孟侠偶尔会指点赵客松的修行,只不过他更多的注意力大多还是留在魔尊和佛修身上。

    他的观察总是光明正大,也不在乎是否会被旁人所发现,所以赵客松很快就留意到了这位剑修,对于那一人一魔的额外关注。

    赵客松好奇地说道“孟大哥,你看着他们两位作甚”

    只要佛修在的时候,魔尊总是非常好说话的,甚至看不出他浑身的煞意,只会觉得那就是一个比较冷漠的青年而已。

    “我觉得,那魔尊的视线是不是不大对劲”

    尽管孟侠确实不喜谢忱山的算计,可那些是关乎他之道的问题。作为朋友来说,他自然担心的是无灯。

    赵客松也跟着他一起嘀嘀咕咕。

    “我也觉得。孟大哥,你是不知道,我总觉得那魔尊不会真的喜欢上大师了吧”尽管在这之前赵客松曾经当面说过魔尊,可是私底下的时候面对旁人,他自然不敢说的那么笃定,只能含糊不清地暗指了一下。

    他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他可是个秃驴”

    孟侠下意识脱口而出。

    赵客松咳嗽了两声“大师还没秃呢。”

    那一头如瀑青丝可是好看极了。

    “唉,我不是那意思。”孟侠摆摆手,“他可是佛修。虽然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为何他还没有剃度出家,可是佛修总归是要遵守戒律的。”

    赵客松愁眉苦脸地说道“哎,这事就闹不明白。不过魔尊最近似乎真的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我从前跟在大师身旁的时候,我总觉得那魔尊的眼中似乎容不下旁物,可是最近他偶尔也会同我搭话,虽然都是在问关于大师的事情,可好歹他是真的看到我了。”

    赵客松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解释清楚那种感觉。

    孟侠若有所思。

    “看到”,与“看不到”,这是两种玄妙的不同。

    他明白赵客松想说什么。

    自从他们离开沧州,就一路往北走,不知不觉已经快要接近魔域了。

    越是接近魔域,就越能感觉到那些驳杂的灵气。

    人族所能吸纳的灵气倘若越纯正,越精纯,那自然对修炼有更多的助益。如果越发驳杂,这种灵气被吸纳入体内的话,就越容易出事。

    所以对于那些修仙大派来说,他们往往会定居在灵气最充足也是最纯净的地方。

    而在人,妖,魔三界互相接壤的地盘,那些灵气自然属于驳杂不清的。

    谢忱山特地嘱咐过赵客松最近修炼,必须手握灵石,而不能贸贸然吸纳外界游离的灵气。

    赵客松的手镯中,倒是堆积了不少灵石。

    听得大师这么说,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他自然也记挂在心。

    他向来都是闷头赶路,不会去过问无灯大师,他们究竟是为何而走。

    可是孟侠不同。

    他若有所思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不紧不慢说道“无灯,你是打算带着魔尊重新回到魔域去”

    这又何必苦巴巴把人从魔域给挖出来呢

    谢忱山不紧不慢说道“我当初只是答应了,你可以跟着我们一道,可从未答应过,还会回答你的问题。”

    孟侠

    他有些手痒了。

    只是他对无灯的战意刚刚燃起,就猛然被魔尊的眼睛对上。苍白俊美的脸庞上透着僵硬冰冷,没有任何的情绪,可是却透着薄凉的杀意。

    孟侠的修为,自然是比不得魔尊。

    可是他仍然在这样的魔压下强笑道“魔尊,无灯可不是你的所有物,你这种占有欲还是稍稍收敛的好。”

    魔尊想了片刻,同他说道“占有欲是什么”

    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新词。

    谢忱山有些哭笑不得地回过头来,无奈同孟侠说道“你可不要给魔尊灌输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孟侠挑眉“你这是在放屁,我只不过是在教导魔尊为人处事该有的准则”

    他们俩人本来就是好友,如同这种打嘴炮的行为,那是随口就抛了出来。

    那种友人间的亲密,就展露无遗。

    魔尊愣愣看了一会,突然无师自通,明白了孟侠所说的那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想。

    不想看到谢忱山对着别人露出那样明艳的笑意。

    孟侠猛地看到有诡谲奇怪的黑雾弥漫而来,而在黑雾中又仿佛有着无穷无尽滚动的触须。

    那些触须如同张开的大口,一瞬间把就在眼前的无灯给吞了下去。

    魔尊想。

    我的,不给看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更新t

    孟侠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赵客松你好,这是触须,那也是触须,习惯就好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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