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他听了裴向骊的话后,总觉得这个和他漂亮的面容不相符,他的性格有些古怪。
刘全是经纪人不是心理师,他不知道怎么具体形容,只能按照自己的工作经验来分析。娱乐圈是最不缺少美人的地方,刘全这么多年见好看的人都见的麻木了。
数量多了总能归纳点共同点出来,长得好看的人都会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基于这个前提,他们在成长的路上或多或少会因为长得好看而吃到一些红利,这也会进一步加强他们对自己的认知,于是自信,任性延伸到工作时候有些艺人会耍大牌,或多或少都和这种自我认知有关系。
在各种关系里,也会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放在较高的位置上,觉得别人都理所当然地迁就着自己,但这种感觉,他在裴向骊身上完全感受不到。
那天刘全因为太震惊了而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怪,回去才慢慢品出来,先不说他原本取向是什么,想象一下最好的朋友突然从告白,正常人的反应多半会觉得有些奇怪,即使是异性朋友对这种转变也会有些尴尬和无措的。
一切迹象都表明,在周既白坦白心迹之前,裴向骊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然后,几乎是没有什么过度,他就答应了,甚至给出的理由让刘全觉得极其扯淡,只要周既白还能陪在他身边,是什么关系他都愿意。
刘全总听大少爷提起裴向骊的事情,在周既白的嘴里,裴向骊的人际圈特别简单,在他们上大学的时候,他的交际圈里面只有周既白和他们两个共同认识的朋友,从没有别人。
大少爷对这方面不敏感,刘全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他想问周既白你真的了解他吗他真的是你认为的,你形容的那样吗
刘全原本觉得,是大少爷对这段关系更上心,他为这段关系付出推动着关系的转变,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想反了。
裴向骊才是更依赖这段关系的那一个,他愿意为了维护这段关系,把自己“献祭”进去,虽然这个词不恰当,但刘全一时间想不出来更贴切的形容了。
他好像是在靠着这段关系来支撑着自己,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
刘全想起裴向骊那句轻轻的叹息“他在担心什么呢主动权都是在他的手里啊”突然一个激灵。
他放下手里的工作,决定先给裴向骊打个电话。
振铃了几声那边接了起来“喂,刘哥。”裴向骊的声音一如就往。
“喂,小裴啊我打电话跟你说一声,既白的手机现在在我这儿。”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看到热搜了吗”
“嗯,刚看到了”
“那个是假的,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啊既白刚才气的想上微博和营销号对喷来着,让我拦住了,这可真的是没影的事儿,这帮营销号媒体就是这样,故事编的比编剧都精彩”刘全抱怨着解释。
“我没当真,郑芙我也认识,她是我们大学学妹。”
“哦哦哦对啊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刘全想起来了。
他没从裴向骊的语气里听出情绪来,便松了口气行,看来自己不用两头忙活了。
“那你心里有数就行我还怕你瞎想来着那我先挂了,这边一堆事儿等着我干呢”刘全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他忙起来就忘了把给裴向骊打电话解释过的事情告诉周既白了,大少爷从宣传节目上下来后,拿到自己的手机看了眼,也不着急和营销号算账了,火急火燎地要回家,一副家里有门禁的没出息样子。
刘全觉得没有大少爷在自己身边,工作效率还能高一些,便嘱咐了两句,便让保姆车送他回去了。
车上,周既白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忐忑,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裴向骊一条消息也没发给自己是没看见吗
等进了小区后,周既白企图通过哪个屋子的灯亮着来分辨裴向骊在哪儿,但两边的窗户都是黑洞洞的,犹豫了一下,周既白回了裴向骊租到房子里。
果然,等了一会儿,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裴向骊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周既白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周既白见裴向骊挑挑眉“你怎么在这儿”
只这一句话,就让周既白的心中一哽“不是你给我的钥匙吗怎么我现在还不能来了”
“我是说,你今儿不是有工作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裴向骊下午去工作室盯着片子脑子都混沌了,此刻又见周既白和吃了枪药一样,脱了大衣,顺手甩在了周既白身上。
“这不是紧赶慢赶地回来当面给你认错吗”周既白秒怂,起身手脚麻利地帮裴向骊把衣服挂好,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沙发上坐下。
“你说热搜”裴向骊顺势懒洋洋靠着,扬着下巴眯着眼睛地看着他。
“你和她又没真的背着我搞在一起,道什么歉”
“啊”周既白被他的话说的愣了下,他原本想说,他下回肯定更小心,绝对不会再被拍到这种照片,怎么在裴向骊这儿上升到搞没搞在一起了呢
“我什么”
裴向骊声音淡淡的“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我总不能因为她找你就觉得是你做错了吧”
“你说清楚,谁喜欢我”周既白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坏了。
“郑芙不是喜欢你吗”裴向骊见他的神色也有些莫名。
“谁告诉你的”
“她自己说的,出国前和你告白被你拒绝了,听起来你也是她出国的一部分原因。”
“她放屁”周既白的声音猛地提高,吓了裴向骊一跳“她”
“她怎么的”裴向骊被他俩不能统一的口径搞得一头雾水,而且周既白的反应也很奇怪。
“总之她绝对不喜欢我,我俩从小时候就不对付。”周既白从牙缝里挤出来“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愿意和她玩,她就和我妈告黑状,说我扯她头发欺负她,让我妈骂了我一顿”
周既白冷笑道“你别听她瞎说,她这些年没少败坏我名声”
“嗯,行,没想到你俩还有这段恩怨呢”裴向骊也没想纠缠,但他心里觉得,周既白这种性格,可能就是人家姑娘喜欢他,他也根本感觉不出来,说不准人家姑娘以为的告白,他都没品出味儿来。
“裴向骊,我发现你态度可不太端正啊”周既白突然一勒裴向骊的腰,将人毫无防备地拉到自己身上,裴向骊上半身被他按在大腿上,仰着和他对视,周既白的眼神里带着点狠劲儿。
“我的清白名声都快被糟蹋没了,你还在这儿看乐呵”他俯下身,按着裴向骊不让他动弹,在他鼻尖上咬了下“哪儿有人的恋爱谈的这么奇怪的”
裴向骊在他想起身坐直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让他维持在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突然唇角浮现一抹挑衅的笑容“觉得我奇怪那你和不奇怪的人谈去啊”
周既白被他的话气到的同时又被他的神情蛊的找不着北,人都说无论长的多好看,在一起相处的够久,都会在对方眼里归为平淡。
可裴向骊在周既白眼里不是这样的,周既白一直觉得裴向骊好看,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他好看,但那时的感觉同现在也不一样,现在他像是陷阱,像是饵,无时无刻地在诱惑着自己
“想的美”
晚上裴向骊睡得并不安稳,在浅睡眠中断断续续地开始做梦,梦见的都是一些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往事。
裴向骊梦见自己在家里吃饭,爸爸和邹姨中间,坐着年纪小小的妹妹,桌子上放了螃蟹。
盘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只螃蟹,爸爸拿起来,细心仔细地拆掉蟹盖,放在了妹妹的碗里“喜欢吃下次咱们多买点。”
而原来这个家里最喜欢螃蟹的是自己,小的时候每次都是妈妈帮自己拆好放进碗里。
画面随后跳到了中学的体育课上,当时的裴向骊刚转学过去没多久,他青春期的时候并不叛逆,而是很沉默
班级同学都有说有笑的分好队伍,每个队伍的人数都相同,只剩下他一个站在原地,体育老师看到后才道“我忘了你们班多出一个人了,这样,哪个组愿意多个人”
场景又变了,过年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是邹姨那边的亲戚,裴向骊一个也没见过,跟着介绍一个个地叫人。
客厅里热热闹闹,厨房里热热闹闹,热闹到裴向骊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呆在哪儿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而自己却完全笑不出来。
逐渐的,他成了这个家的外人,他成了自己家的外人。而这种话,却没办法同任何人说,因为他们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们都能感受到这个家给他们的温柔幸福,没有人会理解自己的。
家不是避风港,家只是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