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之后，沈恩星最先见到的不是李秀满，而是脖子上挂着相机在楼下等着她的李ona。

    距离事件曝光出来已经过了整整一天，此时李ona的眼睛还是红的，看见她的时候一边往她口袋里塞糖一边哭着说我们星儿受苦了，以后她要陪着世界上最温柔最可爱的星儿变得特别特别红，红得谁也不敢欺负她，没有人可以仗着人多势众就颠倒黑白地辱骂她。

    沈恩星被她哭得也难受，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涩感，像在水里泡肿了的海绵，轻轻一碰就会挤出水来。

    不顾经纪人的阻拦，她想上去抱抱这个给她做应援，接她上下班，被骂之后看起来比她自己还难过的姐姐，结果哭到快要神智不清的ona姐姐还一边说着“不能和粉丝私联”，一边摆着手往后退，沈恩星马上就要流出眼眶的眼泪也被她感人的敬业精神给活生生逼了回去。

    所以她最后只是从被李ona的糖果塞得鼓鼓的口袋里掏出两粒糖。

    一粒甜甜的牛奶味，剥开糖纸塞到姐姐的嘴里，希望甜甜的糖可以让姐姐别那么难过。

    一粒酸酸的草莓味，塞到自己嘴里，让自己牢牢记住亲眼目睹粉丝的眼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最后还是仗着自己人高腿长一步顶李ona三步的优势抱住了脸都哭红了丝毫不顾仪态的姐姐，垂首在她耳侧轻轻说“我不会让欧尼失望的。”

    “对不起欧尼，我还不够红，让你受委屈了，但是，”

    “我一定会努力变红，会努力唱歌，努力跳舞，努力站上最大的舞台。”

    “让欧尼再也不会因为我难过，再也不会为了我哭。”

    她捧住李ona的脸，直视着她朦胧的泪眼，神情严肃，眼神认真“欧尼，我们约定，等我站上最大最高的舞台那天，你一定要来看我，好不好”

    “我会在舞台上一眼就找到你，然后冲你挥手，让你拍到最漂亮的沈恩星。”

    “会告诉其他粉丝，我有一个在我出道之前就陪伴我的粉丝姐姐，她给予了我很多很多感动，赐予我无穷无尽的前进的力量，是我最最感谢的粉丝姐姐。”

    “她叫李ona，是星儿最感谢的姐姐。”

    目送着沈恩星离开的李ona哭得更惨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一边哭一边在theqoo上开帖爱豆对我真的好好tt快要爱上她了怎么办tt。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恩星在坐电梯的空隙里还要抽时间回答新生儿二统的疑问。

    宿主，根据我的检测，李ona是察觉到d社放出的两张“原图”上的s痕迹的，也认出了照片上的人就是你和吴世勋，为什么她还会相信你并且因为宿主受到的攻击而这么伤心呢

    因为这就是粉丝啊。

    沈恩星抬头看着轿厢顶，刺眼的白光让她快要落下泪来。

    怀抱着满腔爱意，永远信赖着自己的爱豆的，粉丝啊。

    最容易被利用，最容易被蒙骗的粉丝们。

    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爱啊。

    一直到她坐到李秀满的对面，二统都还在消化着她的回答，对一个刚刚开始学习人类情感的机械生命来说，连人类自己都难以参透的“爱”，无疑是比一切数学物理难题都更加难以理解的命题。

    她见到过很多面的李秀满。

    来练习室视察时亲切又爱说大叔笑话的李秀满老师是他，开会时严谨又气场强大的李秀满社长是他，在她和吴世勋的恋情被发现时冷漠又无情的商人李秀满也是他。

    但是这样慎重中带着愤怒的李秀满倒真是第一次见。

    慎重什么

    因为她可以让d社第一次亲口否认自己发出去的新闻甚至社长亲自写道歉信的钞能力吗还是没有一家新闻社的记者敢来公司楼下打扰她的影响力

    调整好表情再次抬起头来的李秀满又变回了s公司人人尊敬的和蔼而慈祥的李秀满老师，笑眯眯地关心她旅游玩得好吗，心理状态调节得怎么样，压力还大不大。

    虽然很想反问回去好不好难道他还看不出来，们把所有恋爱新闻出来时的惶恐和忧虑都化作辱骂一股脑地发泄在她身上了，sr官推下她都快被骂成千古罪人了，怎么可能好。

    但是沈恩星毕竟还没收购s呢，所以依然低着头谦恭地笑着，嘴里说着一些谢谢社长关心，旅游玩得不错，心情好了许多的客套话。

    寒暄流程结束，李秀满推了推眼镜，开始和她进入正题。

    秘书处连夜赶制出来的t样式不够精美，但内容还算翔实，第一部分就是记录了她和姐姐们日常的小故事合集。

    有珠泫姐每天早上打着哈欠早早起床，给她热牛奶，做三明治，熨校服，然后叫她这个起床气超大的懒虫起床，伺候着她收拾完了之后又把她塞进出租车里，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司机一定要看着她进校门再离开，然后一直站到汽车尾气都看不见了才匆匆赶去公司练习。

    有涩琪姐在她晚归的时候坐在沙发上一直为她亮着灯等着她，无论多晚都要为她开门，在她发烧输液的时候守在病床边一整晚都不睡觉，挂着快垂到嘴角的黑眼圈，还要笑得傻乎乎地说自己就是喜欢熬夜，玩手机就能玩到六七点。

    还有endy姐中午午休的时候不去吃饭，偷偷跑回宿舍给她做生日蛋糕，给她烤上学带着分给同学们笼络人心的小饼干，在她遇到情感问题，珠泫姐不知道怎么跟她沟通，涩琪姐没有察觉的时候抱着被子跑到她的床上，一点点认真地开解她，给她讲不好笑的加拿大冷笑话逗她开心。

    虽然她最后有点长歪了，没有变成endy姐期待的善良可爱能正确对待感情的女孩子。

    第二部分是她们练习的日常。

    裴珠泫在录完歌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一个人躲在录音室的角落里偷偷地哭；姜涩琪练歌练到声带小结，平时说话都只能打手势，录deo的时候还要含着润喉糖跟着大家一遍一遍重来，最后口水里都带着血丝；孙承欢压腿压得呲牙咧嘴，依然笑得轻松又开朗地说别担心，她绝对不会扯组合的后腿。

    二统不解李秀满这是在干什么，沈恩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它，只能笑，这是对她的审判啊，对她良心的拷问。

    太巧了，她良心未泯，她和妈妈学得再冷酷、再虚伪，她也只是个刚过完十五岁生日没多久的小孩啊。

    第三部分是网上对她的攻击，这些老生常谈的内容她早就看过了。

    但是就像她和一统说得那样，大部分网友只相信新闻所报道的，澄清新闻来得非常及时，在钞能力下甚至如同无孔不入的病毒铺天盖地地袭来，每一个打开手机的人都能收到推送。

    上面说了，恋爱照片是合成的，所属社和d社都对恋爱新闻进行了否认，甚至d社社长还在sns上o出了亲笔道歉信。

    所以沈恩星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被恶意捏造了绯闻的未成年小女孩，一个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实力还非常强的漂亮小姑娘被部分极端粉丝用粗鲁的言辞攻击，极度颜控的南韩网民只会同情她怜悯她。

    可她是爱豆，大部分人浅薄的同情远远抵消不了小部分人疯狂的恨意，互联网没有记忆，对她的同情和怜爱会随着新闻热度的消退而减淡，但是成规模的anti不会，她们会一直跟着她，如果她出道了，还会伴随着red vevet，会在她们的预告照下口出恶语，会到处散播成员们莫须有的黑料。

    最后的部分是关于她的未来事业企划。

    在昨天李秀满接到的那通电话之前，这个t是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的。

    上升期的出道艺人与练习生恋爱，艺人道歉减少曝光，练习生收拾包袱离开s，是一直以来维持的绝对不能被打破的传统。

    但是这个练习生不一般，是连d社社长都要自打脸写道歉信的沈恩星，s不能开除她，甚至还要捧着她。

    李秀满指尖敲敲桌子，把沈恩星原本全部投放在t上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才开口，语气温和“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网上的舆论不是特别友好，以团队形式出道的话可能会为你，为成员们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你放心，公司的意思绝对不是赶你走，身为s的社长，我很珍惜像你这样优秀有潜力的练习生，身为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我也舍不得像我孙女一样的小姑娘梦想破灭。”

    “所以公司这边经过讨论之后给出的意见是你先以演员的形式出道，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再合流进团队里，怎么样”

    没有出现想象之中沈恩星拍着桌子大喊让我姐姐接电话的场景，桌子对面的人垂着头，头发遮住脸，让他没办法通过观察表情判断她的情绪，只能听到她平静的声音“我接受。”

    “接受公司的一切安排，只要不影响red vevet的出道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钞能力，李秀满也要乖乖低头

    我其实特别想写李秀满头铁地说我要冷藏你，然后沈恩星拍案而起淡淡地说“天气凉了，s该收购了”，但是我动用我的小脑袋瓜仔细一想，杨天真应该是不敢对比尔盖茨的女儿说我要冷藏你的，因为比尔盖茨可以花钱炒掉她，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