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的体育课是高一年级实用音乐系两个班一起上的。

    行政室长进来通知的时候声乐1b班正在上数学课，韩普美坐在教室后排靠垃圾桶的位置，听不见两位老师说了什么，只隐隐感觉到行政室长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数学老师就拍拍手让她们全部换上运动服去体育馆集合。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耳朵里一阵嗡鸣声，强烈的不祥预感像浪潮，冲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是怎么会，她最近很老实了，监控保证删得干干净净，而且学校里看不惯沈恩星横行霸道的又不止她一个，为什么会找到她头上来的。

    不会发现她的，不会发现她的，万一只是体育老师临时有事需要调课呢

    抱着这种心理的韩普美在进到体育馆看到穿着校服短裙站在a班第一排柔柔笑着的沈恩星时瞬间屏住了呼吸，使劲低下头，生怕和她对上视线。

    沈恩星也注意到了缩在队伍中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人。

    没有了跟班的韩普美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耀武扬威，打扮也内敛了很多，浅金的头发染成了低调的深咖，脸上化着淡妆，比霸凌她的时候看着顺眼了不少，嘴唇粉粉嫩嫩的，吃老鼠的时候一定也会相当斯文吧

    看在韩普美是女生的份上，沈恩星原本没打算把她搞得太凄惨的，只是在她两个小跟班的面前稍微提了一下她们的父母，聪明的小跟班就自动把她们曾经对别的女生做的事情施加在了韩普美的身上，让霸凌他人的韩普美成为了霸凌的对象。

    这一步，叫自食恶果。

    而计划自己亲自动手的部分，就是在修学旅行时剃掉韩普美的头发，来祭奠她死于韩普美手中的几缕秀发。

    这一步，叫以牙还牙。

    沈恩星是同态复仇的坚定拥护者，韩普美往她的柜子里放老鼠，那她就要往韩普美的肚子里放老鼠，都是储物容器，都是死老鼠，逻辑通顺，有理有据。

    两个班级按照男女生分列两侧整队站好之后，男生队伍出了体育馆往操场的方向去，女生则在空地上开始做起了热身运动。

    沈恩星没换运动服，还穿着首公艺的夏季制服，就站在休息区看着她们，目光着重关注韩普美，做俯身运动的时候不知道被谁从后面踹了一脚，脑袋磕在地板上缓了好一会才爬起来，起身的时候眼里还含着泪，看起来委屈极了。

    今天体育课的内容是练习网球的发球和接球，一共六十五个女生，刨去不参与课程的沈恩星，自由分成了八组，每组八个人又分成相对而立的两排，互相击球。

    在体育老师吹响口哨示意开始自由组队的时候韩普美就被她曾经的两个跟班死死地拉住了，亲切地笑着喊她普美，把她强硬地拉到了她们的小组里。

    她的左手边是凉凉看戏的沈恩星，水手短裙白色的边缘下露出纤细修长的小腿，长发扎成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清纯又活泼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右手边是经常跟在沈恩星身后的全妍儿，手里掂着网球拍，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面站着贴在一起的两个跟班，手里捏着球，冲着她笑得不怀好意。

    体育老师手高高地竖起，示意练习开始。

    跟班们对视一眼，眼底闪动着兴奋的神色，扔球，挥拍，动作一气呵成。

    加长拍挥出的网球球质更重，韩普美耳边甚至能听到轻微的空气爆鸣声，两个网球本来也不是让她接的，直直地冲着身体最柔软、也最不容易打出问题的肚子飞来。

    全妍儿握着球拍把手的手紧了紧，她手里的这个拍子，是学校里自重最大，硬度最高的球拍，挥起来甚至有些费力，以她的网球水准绝不可能用这个拍子接到任何一个球。

    但是她本来也不是为了接球来的。

    全妍儿的手和韩普美的手同时抬了起来，区别只在于韩普美的目标是网球，而她的目标则是韩普美的手腕。

    自重330g，硬度72，厚度20的球拍用力挥出时的力度足以让一个成年男性骨折，全妍儿将拍子挥出的时候已经有意控制了力道，可砸在韩普美手腕上还是一阵钻心的疼，整条手臂瞬间麻到没有知觉，已经抬起一半的球拍掉在地上，两颗网球也接连撞上了她柔软的肚子和痛苦地拱起的后背。

    体育馆一楼的地面光洁透亮，脚放在上面还容易打滑，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她撞倒，因为疼痛流出的冷汗浸湿了她的鬓角，深咖色的头发狼狈地黏在脸上，身上疼的地方太多了，她只有两只手，甚至不知道该护住哪里。

    沈恩星蹲下身瞧着她，轻轻蹙着眉，看起来很是担忧的样子，声音和煦得像阳光“普美xi，你还好吗”

    “为什么不接球呢是因为不会吗”

    韩普美不敢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前，后，左，右，她已经被沈恩星的人包围了，体育老师甚至就站在沈恩星身后面无表情地围观着这场闹剧。

    她揪着那个被打进医院的女生的头发时，她的班主任也是这样冷漠地看着那个女生的。

    没有等到韩普美的回答，沈恩星拍拍裙子站起了身，转头冲着两个小跟班，声音是一成不变的温和，听在韩普美耳朵里却像是恶魔的絮语“看来我们普美xi不是很擅长网球呢。”

    “美英、真儿，身为同学，难道不该帮助我们的普美多多练习吗”

    “妍儿啊，快把普美xi扶起来，大家继续练习呀”

    沈恩星在低头看她，阳光透过体育馆顶棚留的天窗打在她的头顶，让她上半张脸罩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只有轻轻勾起的嘴角是清晰的“我们普美，一定要好好练习呀。”

    球接连不断地打在她身上，每当韩普美想要举起球拍反抗的时候全妍儿的球拍就会重重地落下，比空心的网球打在她身上要疼一百倍。

    到最后她只能呆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身体遭受一遍又一遍的击打。

    打到最后，美英和真儿已经不再顾及会不会打出问题了，一个又一个球被发出，打在韩普美的小腿，肚子，胸部，脸上，让她满脸红肿，鼻子还在流血，目光放空呆呆地坐在地上。

    好疼啊，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她感觉全身上下都好疼，她的手臂是不是骨折了，为什么动不了了，妈妈呢，她要找妈妈。

    恍惚间，韩普美好像看见了那个被她用高尔夫球棍打进医院的女生，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脚吊了起来，门牙缺了一颗，流着泪向她爬过来，一边爬一边说，我也好疼啊，我也好疼啊。

    原来，被霸凌，这么疼吗

    韩普美疼晕过去了，沈恩星有点失望地轻轻踢了她两脚，确认是真的醒不过来了才让一直呆在体育馆外面的司机拉着她去了医院。

    吃老鼠的事下次再说，反正还有修学旅行呢。

    高一年级实用音乐系的修学旅行地点定在了亚特兰大，六月一号上午坐飞机出发，到四号上午回首尔，为期两天三夜。

    这是首公艺建校以来首次出了亚洲的修学旅行，宣布的时候班里很是热闹了一阵，尤其是最后特别提到本次旅行食宿全部由赞助人沈恩星的时候，行政室长还带头鼓起了掌。

    修学旅行不要求穿校服，首公艺的学生们终于可以换下土黄土黄的制服穿上自己的衣服，都是学艺术的孩子，长相不会差，几十个漂亮孩子聚在机场大厅，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而这道里最出众的存在，莫过于踩着高跟鞋的沈恩星。

    首先，从身高上就足够优越，比周围的女生高出整整一个头，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她们做练习生的经常要穿着高跟鞋跳舞，在学校穿了一个多月丑丑的运动鞋配短裙，挑衣服的时候无比想念自己那些漂亮的闪闪发光的高跟鞋，专门带了一个小行李箱装鞋。

    但是此刻，沈恩星有一丝丝后悔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的是高跟鞋，一米八多的身高，实在过于显眼了。

    无他，仁川机场作为偶像艺人频繁出没的场景，常年聚集着各个报社的记者和站姐代拍，她在首公艺玩得太兴奋了，已经习惯了坐着跑车戴着墨镜出来炸街的出场方式，今天来机场依然是让司机开着浑身散发着金钱气息的超跑一路送她到航站楼的。

    比起平稳地行驶在白天的街道更应该出现在深夜的首尔街头的跑车现身机场，嗅觉灵敏的记者立刻团团围了上来，以为是哪个有名的演员要出国了再不济拍到一点财阀二代的炫富生活也能满足国民们的仇富心理，毕竟能买得起这种价位的车子的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反正拍她就没错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车上下来的是沈恩星，那个在恋爱绯闻之后就销声匿迹，据说已经被s开除了的沈恩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狠狠卡文了，两天三夜包括佐治亚理工大学游学，和田柾国逛水族馆游乐园，在地下剧院演出，最后的舞会把崔胜勇浸猪笼，我只有最后一个是想写的，可是其他的都不写过渡不过去，急死我了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