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周末。二年级的课业量比一年级多了不少,佐伊也渐渐往图书馆跑得更勤了。
周天一早,佐伊吃了早餐的烤肉肠就一直不消化,她只好叫曼蒂先去图书馆等她,自己跑到庭院里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仍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心里懊恼极了就不该贪嘴多吃那几根肉肠。
佐伊正慢悠悠地乱走,渐渐听到走廊那头传来男孩们高声的谈笑,不一会儿,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员们就纷纷从拐角处出现了,穿过庭院,向训练场的方向走去。她一眼就看到了球员中身量最小的德拉科。
她就知道德拉科会选上找球手的。
德拉科也穿着绿色球服走在他们中间,铂金色的头发在朝阳里闪闪发光,手臂和小腿上系着护具,提着崭新的扫帚健步如飞。
春风得意的德拉科让佐伊看得出了神,这个身着球服的男孩是那样轻快潇洒,和队员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热爱魁地奇的男孩,和学院无关,和身世无关,只有发自内心的快乐。
他似乎只有谈及魁地奇的时候才会心无旁骛地快乐起来。
但斯莱特林的男孩们似乎没快乐太久庭院的另一端,身穿红衣的格兰芬多队员们也面带不悦地提着扫帚走来了,两支球队正打了个照面。
不可思议,什么叫冤家路窄,佐伊算是见识到了。她扶着墙冷静地注视他们,这两队人撞到一块儿,不闹出点什么那才是不正常了。
“本人,斯内普教授,特许斯莱特林队今日征用魁地奇球场,训练他们新的找球手。”格兰芬多的队长拿起斯莱特林队长递出来的便条,“你们找到了新的找球手谁”
斯莱特林的队员让出一条路,德拉科得意地大步迈了出去。
“马尔福”哈利震惊的语气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说了些什么,佐伊听不太清,可偏偏好巧不巧的,罗恩和赫敏在这时赶过来了。
这下可热闹了,佐伊有点儿不安地抠起了石柱上风化出的裂隙。
“那是光轮2001你们哪儿弄来的”罗恩看着斯莱特林队员手中清一色的锃亮的扫帚,吃惊地喊了出来。
“这都是德拉科父亲的小礼物。”斯莱特林的队长神气地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罗恩。
“还不错吧”德拉科挑衅的声音传了过来,“也许,你们也可以卖掉那些横扫七星5号换些钱,我想会有博物馆出高价买下它们的。”
斯莱特林的队员哄笑起来。
“至少格兰芬多的队员用不着花钱买一个入队名额。”赫敏脱口而出,不甘示弱地挑了挑眉,“他们都凭真本事”
德拉科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似乎周身的空气都降了几度。
佐伊抠着石柱的手猛地顿住了。赫敏大概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了吧,马尔福家的钱的确够德拉科买下整个球队了,可佐伊知道德拉科是凭借自己的飞行技术选拔入队的,他对魁地奇向来都是拿出二十分的认真。赫敏这番话,生生地戳在了德拉科最敏感的底线上。
这么想着,佐伊脚下已经控制不住地走了过去。
“哦,德拉科,我记得你上周说要参加魁地奇选拔呢,还没来得及祝贺你选上找球手”佐伊轻轻开口,佯装自然地对德拉科说。
德拉科撑着扫帚,灰蓝眸子扫了过来,并没回话。但是看到周围人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很不自然。
哈利皱起的眉头就像在说你什么时候和马尔福这么熟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佐伊斟酌了一下,尽力用以往轻飘飘的语气解释起来,“德拉科马尔福飞得不错,你们见过的,我的意思是,他像大家一样,是凭本事加入球队的。”
听到这儿,赫敏似乎有点儿没底气了,她移开目光看向旁边的草地,却也并没有向德拉科道歉。
而德拉科撑着扫帚一动不动,静静地昂着头注视着站在一群魁地奇球员身旁显得更瘦小的佐伊,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丝弧度,看不出是笑,是怒,是冷漠,还是嘲讽,看不出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佐伊觉得这下儿自己似乎捅了篓子,她似乎刚刚让气氛变得更尴尬了,于是她决定趁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偷偷溜走,开始不易察觉地向后挪动,缓缓退到人群最外围。
德拉科却在这时迈出一步,逼近了赫敏,冷漠的灰眸子恶狠狠地眯了起来,他压低嗓子,语气也变得冰冷,“听清楚了没人问你的意见,肮脏的泥巴种。”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寒气,没人想到德拉科会公然说出这么极端的词。
佐伊愣住了。一瞬间,像有跟尖利的冰凌扎进心里头她开学前在翻倒巷的担忧似乎正在一点点变成现实,德拉科说那句话时,他轻蔑傲慢的眼神,和卢修斯一模一样,冰冷得可怕。
那一刻,她心中的信念突然开始动摇起来。是啊,他终究是姓马尔福啊,他怎么可能不被自己的父亲和家族影响呢她怎么可以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个姓氏对他而言没有意义呢她看向冷冷瞪着赫敏的德拉科,觉得胃里泛起苦水,一直以来,真的是她自作聪明了吗
“你得为此付出代价,马尔福”罗恩大喊起来,他气坏了,飞快地掏出他那根被胶带粘过的魔杖,直指德拉科,“吃鼻涕虫”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绿光就从魔杖后部射了出来,打在罗恩的肚子上,罗恩飞了出去,落在几英尺外的草地上,面色铁青。
“罗恩”赫敏和哈利立刻冲过去查看罗恩,格兰芬多的人都紧张地跑过去了。
罗恩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说话,张开嘴的时候却痛苦地吐出了一条蠕动着的大鼻涕虫,随后,他就开始不断地吐着鼻涕虫。
“哦”周围的格兰芬多队员们纷纷表示出恶心和对罗恩的同情。
斯莱特林们笑起来,德拉科似乎还不大高兴,他只是跟着呵呵笑了两声,眉头仍然轻锁。
哈利和赫敏焦急地扶着不断吐出鼻涕虫的罗恩离开了,格兰芬多的训练不欢而散,弗雷德和乔治还被队长勒令留下清理草地上的鼻涕虫。
德拉科却趁四周乱作一团的时候,主动走到了仍愣在原地的佐伊面前。
他垂下眼睛对佐伊说,“看傻了吗,戴蒙德斯别想了,鼻涕虫不会好吃的。”语气还带着点儿方才的冰冷。
佐伊抬起头,盯住德拉科的眸子,神情复杂,“我没在想鼻涕虫,我在想你。”
德拉科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么一句。
“你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德拉科”佐伊问得很轻,目光波澜不惊。
德拉科的目光再次阴沉下来,“那个泥巴种,她自找的。”
“赫敏误会了你,是她的不对,我替你澄清了,你可以不说出口的”
“你的澄清有什么用”德拉科不耐烦地打断了佐伊,“他们不会听你的,他们谁的话都不会听。”
佐伊听闻,垂下目光,抿起嘴点了一下头,“是从你父亲那里学来的这个词吗”
“你什么意思”德拉科警戒地眯起眼睛。
“你并没意识到这个词真正的含义,德拉科,”佐伊叹了口气,眼眸里溢起一层悲伤,“你只是听来这个词,知道它可以用来羞辱,你想在脑海里找一个最恶毒的羞辱,你就说了出来。”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自己是怎么想的。”
可是,连你自己都还没弄清自己是怎么想的,德拉科。
“你只是在学你父亲的样子,德拉科,你一直活在他告诉你的世界里,是时候走出来了,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女孩的黑眸子盯住德拉科,语气带着轻飘飘的疏离,“德拉科,你不必,变成和你父亲一样的人的,不该由他来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德拉科皱起眉。他觉得自己该生气,他简直要被那个格兰杰气死了。可是看着佐伊的眼睛,他生不起气来,只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悲凉。
她的话,他并没有完全听懂,因为他不想全部听懂。他潜意识里知道的,这个戴蒙德斯说的很多话,是有道理的,这就让他更抵触,更想逃避。他从小生长的家庭,从小接受的教育,从小形成的观念,现在这个戴蒙德斯站出来,告诉自己,全都错了。凭什么
“德拉科,走了我们得去训练了”身后传来队长弗林特的催促。
德拉科有点烦躁地向弗林特扬了扬下巴,示意马上过去,然后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佐伊,似乎有点踌躇不决,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佐伊只是安静地望着他,一句话不说,但德拉科却似乎能听见藏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深处那句渴求的话答应我吧,德拉科。
我凭什么听你的自以为是的戴蒙德斯。德拉科发现了自己的一小部分正在屈服的边缘颤抖,立马倔强地在心中反驳了回去,愈发烦躁。最终他决绝地转身,提着扫帚快步赶上了远去的队员们,队服的长袍飞扬起来,没再回头看身后的女孩一眼。
佐伊目送德拉科离去,直到那个绿衣金发的身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她觉得自己有点难过,心里五味杂陈,胃里也五味杂陈她忙扶住石柱站稳,真要命,她发誓这学期都不会再碰早餐的肉肠了。
作者有话要说e can see 佐伊已经在往更深的地方去挖掘德拉科的思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