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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章 第62章
    周和音到的时候, 傅雨旸还在觉眠里。

    朝北的客卧,窗帘蒙着,房门因为关合缝隙里, 外面浑浊的嘈杂气息连同着白事特有的线香味,全钻了进来。

    房内没有开灯,昏惨惨里,周和音拿手去点床上人的鼻梁。

    休憩的人, 铺外套在床上,他合衣躺在自己外套上。身高腿长的人,甚至都没有脱鞋。

    她一路过来,身上多少沾上了些风雨, 手指也冷冰冰的。

    冰到他,连同手里窸窣的静。

    床上的人, 微微睁眼,醒得很迅速, 或者他远没到沉睡里去。

    他一眼看清身边人,也第一时间去开灯再朝她探手, 借着她递手的力道,一跃而起,“几点了?”

    快十一点半了。

    他睡了一个多小时。堰桥来回接人都到了,傅雨旸接过床头柜上的茶,灌一口, 再去套卫里漱口。

    开水龙头里的水,洗了把脸。

    手里投过的毛巾没有撂开,而是踱步回来,给周和音擦手。他看到她额发上微微的潮渍,客观地陈述, “下雨了。”

    周和音手里提着个马甲袋,傅雨旸要给她擦手,她没乐意。

    他强调,“是干净的。只有我用过。”

    捞起她的左手,才发现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孔雀石的戒指。“好看。”他平静地赞赏。

    岂料,他替她擦过手后,周和音不作声地取了下来。

    “嗯?”

    “这白事戴金器首饰会不会不太好。”她微微考量。

    傅雨旸生笑,“你管他是谁,又不是你的家人。”

    周和音薄责他半声,“那你来干嘛的?”

    “哦。”

    他难得的受教与臣服。臣服她的死生敬畏说。

    周和音把戒指揣进他西裤口袋里,要他替她保管。

    她今天奔这样的场合,穿得极为的素净,傅雨旸说认识她以来头一遭这么素。白色雪纺衫,黑色半身裙。马尾低低地束着,面上的妆容也几乎没有,只略微地匀面之色。

    口红淡到底色一般。

    他捞她的脸,迎向灯光,问她化妆了嘛,好像没有,丁点脂粉味闻不出来。

    灯下人才要张嘴说话,就被对面人堵得个措手不及。

    周和音穿着高跟鞋也矮他许多,他头颅俯过来,逆光的缘故,她眼里全是破碎的光,明晃晃的,叫人睁不开眼。

    隔着一道门,外面能听到上下楼梯的脚步声,和楼下络绎不绝的忙碌。雨越下越大,突围在玻璃窗上,是压抑紧密的。

    嬉闹的孩子没空旷的外界可跑了,只能在家里闹。

    傅雨旸尝到熟悉软糯的人,和她唇上淡淡的甜果香气的薄彩,微微刮一下自己唇边,怕沾上她的女儿色,也怪罪她,“未免太懂事了。我要你过来,可不是想你受罪的。”

    “那你可以不要我来。”

    “不行。我就要。周和音,以后这样的家务事,你都陪着我吧。”

    不然,他才不高兴应付。

    “你的家务事,凭什么要我陪着你。”

    “是啊,凭什么。”傅雨旸跟着牢骚起来,眉眼冷落,外面不时响起小孩哭声,听声响都知道是那种还抱在手里不会学步的奶娃娃,哭起来跟吊嗓子似的,一声盖过一声,傅雨旸干脆连着老天爷作阴天一起骂,说阴天带累着小孩都跟着作怪,“吵得头疼。”

    周和音怪他没有同理心,“谁还是生下来就十七八岁?你将来的孩子由人嫌,你就知道了!”

    “我不喜欢孩子。养你足够了。”

    周和音不止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了,他不喜欢孩子,不迷信婚姻,不憧憬家庭。

    才有今日孤孤单单一个人的事实。

    明明是长线的因,才有她遇到他这样的果,可是听他这样孑孓的话,周和音心里始终有些不是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谁要你养!”这并不是赌气的话。

    傅雨旸瞬间捕捉到她的闪躲甚至退让,抱着她的腰,微微把她往上捞着,引着她不得不垫着脚,徐徐,慢待的笑意,跌落到她的眉眼上去,“你就是我的孩子。”

    周和音两只手被他圈在臂弯里,弹不得。门外正好有敲门声,一声连一声,三声利落的静,傅雨旸料到外头的人,应答,“进。”

    门口的人旋开门锁,看到的一幕就是傅雨旸抱着怀里人。

    宋堰桥闲话不提,手里有杯冰美式,是回来的路上,老妈关照给老傅带的,以及,“后院他们喊你喝茶。”

    傅雨旸回应着堰桥的话,“都要晌午饭了,我哪有肚子喝茶。”

    甥舅交涉着一杯咖啡,周和音不着痕迹地从傅雨旸怀里走开。

    傅雨旸补眠了个把个钟头,回神许多,接过堰桥拿进来的咖啡,冰盒子的冰倒进清咖里,最后一块,他玩趣地丢进嘴里,查问小孩功课般的嘴脸朝堰桥,“今天劳烦你一趟了。说好的教你打牌也没教得成,不要紧,有的是机会。我喊你,你随叫随到就行了。”

    宋堰桥倒也刺头,回嘴,“随叫随到做不到。”

    “哦,”傅雨旸含在嘴里的冰,嚼得嘎嘣脆,“那么,你和你妈再商量一下。”

    宋堰桥看一眼边上的周和音,多少有点失颜面感,这是属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也磨灭不到的心气与固执,“你不必拿我妈来压我。”

    傅雨旸摇匀手里的冰美式,呷一口,打哑谜般的口吻,“我说的是商量。”

    “这里里里外外一屋子的人都认定我妈奉承你,所以你才抬举我们了?”

    傅雨旸听后只轻飘飘地笑了笑,“呵。就当我要抬举你,那么,你要吗?”

    “因为我帮着跑腿接你女朋友了?”

    “我和你谈的是生计。不要扯上旁的人,我不扯上你母亲,你最好也不要扯上我的人。”傅雨旸几乎无缝连接般地一句训斥。

    宋堰桥当真熄声了。

    傅雨旸还是那句话,“你考虑看看。有些话我不必当着你母亲的面说,但事实也是,你没有那半个傅姓,我自然不稀罕替你周旋。也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要你还报什么,立得住,你自去挣你的一片天地,立不住,也注定你不是这块料。”

    “归根结底,你唯一不能辜负的,只有你自己。”

    宋堰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的走了。

    良久,傅雨旸回神貌,转头告诉周和音,“这一幕有点熟。那一晚,我也是和我家老头这么辩的。他说我不姓傅,什么都不是。”

    周和音提醒他,“你远远不到一个父亲。”

    “其实你明明可以告诉他,你只是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你怕一个相似的自己走歪了。”

    傅雨旸手里端着那杯可有可无的咖啡,指正她,“不准瞎说。”

    “明明就是。”周和音不解,“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不稀罕陈情自己。”无论什么角色。

    傅雨旸面上冷漠,“也许吧。有人的教子观念,是满招损,谦受益。”

    周和音不大同意,“我就要告诉他,很爱很爱你。”

    “谁?”

    “我的孩子。”

    傅雨旸诚然的蔑笑,伸手扽住她的长马尾,“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有人足够赤忱,“那也不影响我的观念啊。”

    “袋子里是什么?”闲话到此,傅雨旸才有工夫问她带过来的马甲袋里是什么。

    是她自己烫的干丝。

    自家厨房里,当着春芳女士的面折腾出来的。

    邵春芳在剪螺蛳,什么都没问,只诋毁女儿的手艺,肯定不好吃。

    傅雨旸尝一筷子,随即皱眉头,说他去过扬州多少遭,“真心话,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烫干丝。”

    周和音即刻抢了他手里的筷子,有人连人带筷子抢过来,“别猴急,等我把话说完。”

    她不稀罕听了,骂他,“臭狗屎。”

    “但这一口能记一辈子。”臭狗屎说他的下半截话。

    “因为太难吃了?”

    “因为周和音出品,独此一家,绝不分外出售。”傅雨旸说,这就是奢侈品限量的意义。

    “哦,那不一定哦,我保不准会做给别的男人吃哦。”

    “别招我。这里很不合适。”傅雨旸幽幽提醒她“谨言慎行”。

    周和音听他这样说,羞比愤多一层,才要打他,房门口二发来人请。请傅雨旸去坐席,解秽酒正式开口,陆续的宾客也一一到位。

    中午这一顿,悉数几十桌全摆在前头乡政府搬迁的礼堂里,乡下摆席一向如此。

    但最主桌在主家后院里,单独的一桌,八个人,清净一处。

    有商有政的联络局上,傅雨旸再昏头,也不能把他的人带到席面上。

    周和音来前,他就叫书云安排好了。

    楼下还有几桌,在家里坐,他只叫她跟着书云一道坐,“好好吃饭,干丝带回去,我晚上再吃。”

    “难吃还吃?”

    “嗯,小孩不鼓励,不会进步。”

    周和音刚才来的时候,是和堰桥一道过来的。这样来来往往的做事行当里,平头小辈带个年龄相仿的朋友来,谁会顾得上。无非是添双筷子的事。

    直到房间里头,大家一一正经坐下来,书云才特为解释道,这是雨旸的女朋友,有事来晚了,我们堰桥替他舅舅去接的。

    平地一声雷。

    带累着主家未亡人,那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都亲自过来打招呼,大房婆媳两个,一口一个他二婶婶,二奶奶,都是降着辈分喊得。弄得周和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书云连忙打圆场,说她年纪小,不懂这些。又没正经定亲,不好按辈分这样喊的呀,尤其是白事当头,弄不好人家父母要怪我们雨旸不懂轻重的,“就不要为难我们小音了。”

    和周和音一道坐的宋堰桥不顾老妈的耳提面命,冷嘲热讽地提醒周和音,“你要是过年来,得包你太奶奶的压岁红包的。”

    周和音喝饮料的手一抖。随即瞪一眼宋堰桥。

    自幼长在街坊巷子里又在茶馆那样的烟火堆里打滚的人,哪能轻易就被说哑了语呀。

    女人扎堆,左不过是些日常琐碎的事故。几桌流言一串联,几个房头的所谓妯娌们,都跑来打探二房这个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小姑娘,已然把她架到那女主人的高台盘上去了。

    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车轱辘话。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老二也不年轻了,高低还是要早点要小孩的。

    周和音始终和颜悦色,开口的话也有着她这个年纪的俏皮与骄傲,“他反正是晚了,我遇到他之前就已经晚了。”

    房间里有玩闹的小孩在拿气筒打气球,卯着劲地打,大人声音越起劲,他们越兴头上的顽劣。终于,砰地一声,气球炸开了花。

    吓得一屋子人都扪心。

    小孩一溜烟跑了。

    傅雨旸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周和音这一句,也看到边上的堰桥,替她揭她头发上的一碎红色气球皮子。

    正主来了,这没边际的“婚姻大事”集结者们,反倒是消停了。揣摩审视地看着一对人。傅雨旸面上挂笑,却是不亲不疏的客套,谁都不敢和他上心,只听他慢待的笑意道,“我们喝酒的都散了,这里倒是比后头热闹些。”

    书云见雨旸来了,也就跟着解禁了,有他在,就没人多嘴多舌了。嘴上还是佯装怪罪他,说他喝这么多酒,待会怎么送小音回去呀。

    傅雨旸和书云闲话家常的口吻,像极了一对姐弟的觉悟,“我不送她,她送我。”说着,往书云让出来的凳子上坐,也管堰桥要他的车钥匙。

    眼见为实,傅书云当真和二房这个来往过密。单听她敢这样和他说话就知道了,说他就是被惯得,“也就小音面活心活地一味迁就你,要我说啊,今后你怎么样也是应该的!”

    傅雨旸受教书云的话,点头称是,目光却是丝毫不离地看着那位周小姐。

    旁若无人地问她,“吃饱了吗?”

    风波中心的女主角风流灵巧地点头。

    一时间等着看笑话或者洋相的人,也索然无味起来,悄默声地散了。

    傅雨旸响应这份散,替身边人拿过包来,“吃饱了,就回家吧。”

    周和音一副没坐够的样子,就散了?“书云还答应给我煮酒酿圆子吃的。”

    二人私语的距离,傅雨旸捏她的指骨,“吃个屁,你吃了酒酿,还怎么给我开车!”

    “我来也不是给你开车的!”

    某人不管不顾,牵着她就往外头走,外头落雨成烟,傅周二人共一把伞。

    大房那头一路跟出来送,也约二叔晚上一道吃晚饭。

    傅雨旸擎着伞,一面把周和音往驾驶座上赶,一面应付他们的话,豆大的雨砸在车顶和窗户玻璃上,人声要盖过雨声,他说下午和晚上都有正经事要做,实在脱不开身。

    也不忘自己吊唁者的身份,嘱咐大嫂嫂节哀,看小辈的面,也要往好处过。有什么事过不去或者转不开的,几个房头尽可以开口。

    最后一句,才算是说到节点上了。

    周和音眼见着大房的人千般谢,万般留地送了傅雨旸一路,才明白了,这世故人家,几个房头所谓同气连枝的意义,多数,还是荣辱系在一块了。

    辞别了这头的人,周和音送傅雨旸回酒店。

    路上老乔打电话给他。

    B城那头的谈判还没收线,嘉兴这边的疏通又是傅雨旸出面的,自然许多会晤,哪怕线上,也得他上前。

    回到酒店,傅雨旸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

    直到里头约摸十分钟的停顿到安静,在外头翻书的周和音才意识到他该是结束了。

    悄默声地走进去,案前的人歪头枕在靠椅上,两腿架在书桌边沿。

    忙中最本能的休憩状。

    她走到他身边,促狭地给他把脚给搬下来,傅雨旸双脚落地,面上依旧没有睁眼,懒洋洋地怪身边人,“你也不给我省事。”

    周和音把端在手里的一盘葡萄,喂一颗给他吃,问他,“还要再走吗?”

    “走哪里?”葡萄有点酸,他吃到嘴里,酸在眉眼里,把皮和核吐到手里,再懒得不想,伸手给她。

    周和音才不接,“出差呀。”她问他,还要再走一程吗?

    傅雨旸缓缓睁眼来,也滑座椅,来够桌上的烟灰盘,好把手里的葡萄皮扔掉。

    偷得浮生半日闲,书房的主人撑手托腮地侧身看着她,“看情况吧,不到万不得已,暂时不想。”

    他看着眼前人不停地吃着葡萄,然后不无牢骚地告诉她,“一直飞来飞去地,实在累。”

    “所以,才叫傅飞飞的?”

    傅雨旸任由她取笑,“时若小名叫菲菲,我才有了这个同音的小名。”

    “他们都可以喊,你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不可以惹我不开心。”

    周和音就惹了,她拿手里的葡萄堵他的嘴。傅雨旸是真嫌酸,衔在嘴边,就是不吃,只来回地拿舌尖逗弄着。

    引得周和音想要回头了。

    她伸手之际,座椅上的人,冷漠地咬开,再面不改色地咽到肚里去。

    吐皮的时候,问她,“你戒指呢?”

    戒指?周和音想起什么,在他裤口袋里。

    要他还给她。

    “自己拿。”

    细巧一枚,没有丢,还在他右边裤口袋里。只是他落坐在椅子上,她轻易难拿到。

    手伸不进去,周和音就叫他起来。

    傅雨旸才不听她,“谁让你没事放这里来的。”

    娇嗔的人呢说他不讲理。

    “嗯,我不讲理的事多了去了。”傅雨旸附和她,“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拖她到膝上,问她中午吃饭,有没有人为难她。

    周和音手里的葡萄盘都跌了,他也不肯她去拣,只管问他的话。

    “你有很多敌人吗?人家干嘛为难我。”

    “哦,没为难你,那你说什么晚了?”

    “什么晚了?”周和音装傻。

    某人笑着扪紧她,扪得她透不过气来,“对啊,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晚了,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嗯?”

    傅雨旸气息里满满的酒气,又吃了两颗葡萄,抵在周和音脸颊边,热络发烫,声音却是温柔暗哑的。酒气是甜,葡萄是酸,总之,都是引/诱的味道。

    周和音必须承认,她被诱惑到了。分不清是甜酸的冲,还是攒着想念,她来不及思考,刚一偏头过去,热气碰到热气,本能地粘连到一块。

    甚至分不清谁快一步,好像是周和音,她有点赌气地去吻他,不想他说话,或者就要他听信她的,“就是晚了,我遇到你的时候已经晚了。”

    傅雨旸两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仰面后背贴在椅背上,任由膝上的人孩子气地吻也是咬着他。

    她有点急,急他不回应她。

    这个时候他还记着仇呢,“你怎么着我都是应该的,我不去招惹你,别有人回头又来一句,我回来就是为这个。”

    周和音被他气得脸愈发的红。去咬他喉结处,拿他的话指证他,“你说小孩不鼓励,不会进步的。”

    “小孩不听话,也该罚!”

    她即刻要下去。

    被傅雨旸一只手死死扣住,仿佛这样就是他口里的罚。他脚下一施力,转椅重心往后,直到墙边才刹停下来,周和音结结实实往他怀里一栽。

    她才要撑着手臂起开时,傅雨旸按着她后脑勺,往他怀里带,舌尖也一点点来软化她,视为鼓励也是惩罚。

    明明饮酒的人,却比怀里人多十万分清醒般地冷漠。他认认真真捏着周和音的脸,问她,“结束了吗?小音,别闹,你那没结束来这样亲又是咬的,我可和你没完!”

    周和音痴笑半声,然后跨在他腿上,外面风雨不休,时而霍闪两下,她明明最不喜欢这样阴森鬼魅的天气,可是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胸膛起伏里隐隐发作的情绪,她极端极了,害怕滋生出极端的安全感。

    迎面捧着他的脸,手指能碰到胡茬的青。她问他,没完是什么意思?

    “没完就是把你头一回进我书房,我想对你做的事通通做一遍!”

    头一桩就是……

    趁着她天旋地转,情意绵绵,拈取她濡/湿的证据,然后鼓励她,“上来,乖。”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