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剑舒不知道是受小说原剧情进展影响还是怎么的,宋意揽住颜卿卿的时候,林中风起,竹叶蔌蔌旋落而下,越发渲染出此时心动的氛围。
风好大,叶好多,入目尽是一片绿。
颜卿卿含情脉脉“多谢、多谢师尊。”
宋意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却无意识蜷起了放在人家腰间的手。
“宋意”桃剑舒看够了,差点就上前分开黏着的两人,“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是过来干嘛的”
颜卿卿如梦初醒,忙要站直身子,却又踉跄了一下。
“师尊,师姐的事为重,师尊先同师姐处理事情吧,我去将点心拿出来。”
说着,身形摇晃着便要进去。
“师妹。”桃剑舒心情有些复杂,“你在山下受的伤还没全好吧”
颜卿卿露出一个笑容来,“好了五六成了,劳师姐挂心。”
五六成
桃剑舒面色一言难尽,“既然还未全好,你又是浇花又是做点心的,做这些活干什么,等养好了伤也不迟啊。”
似是被问住了,颜卿卿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她咬了咬唇,表情无辜,“我、我只是”
“桃剑舒。”宋意在这时打断她,“你没看见卿卿受伤了”
颜卿卿方才崴到了脚。
桃剑舒“”
不等她回答,宋意冷沉的声音又传出“我原以为你懂事了些,可现在看来,你还是半分未变。”
“卿卿是你的师妹,便是受了伤,也不如区区一纸契书看得重要”
桃剑舒无语了,“区区一纸契书在你芝玉剑君眼中,女子的终身大事也能用区区形容真厉害啊。”
见宋意面色立即沉了下去,桃剑舒丝毫不惧,继续道“那请你,请剑君把我那区区一纸契书先还回来,我拿到书立马就走,咱们彼此一刀两断,眼不见为净。”
说罢,将自己怀里的契书拿了出来,拍在院中石桌上。
“喏,你的还你。”
锵的一声剑鸣声起,剑光闪过,契书霎时间碎成了粉末。
桃剑舒捂住自己的右手,心有余悸。
还好,还好她刚刚收手快。
不然碎的可能就不仅仅是契书了。
桃剑舒觉得宋意和小说里的人设差太多了。
小说里是谦谦君子高冷寡言,她只觉得眼前人喜怒无常。
而且他的三观也大有问题,就譬如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和颜卿卿崴脚对比起来,原主的终身大事叫区区一纸契书
更何况对此刻的桃剑舒而言,契书还关系着性命。
这和“他失去的只是一条腿,我失去的可是爱情”有什么区别
正想着,宋意的佩剑又锵地一声被拔离石桌。
“如你所愿。”
语落,宋意双指并拢于剑刃上一抹,佩剑逾之便自行脱出主人之手,被光芒晕笼着往竹筑中而去。
几息之间,逾之剑又重新出现在视野中,倏地横到桃剑舒眼前。
剑尖上,正是原主与宋意交换过的契书。
锋利的剑刃离桃剑舒的眉心不足一寸,剑气更是已将额前碎发悄然斩断。
桃剑舒悄悄咽了下口水。
她有理由怀疑宋意是在故意吓她。
“不是要契书么”宋意的声音里仿佛带了几分嘲讽。
就好似觉得桃剑舒不过是在无理取闹,索回契书只是口上说说,实际却舍不得。
见他这副冷傲的姿态,桃剑舒十分不爽,当下硬气起来,毫不犹豫伸手将剑上契书扯了下来。
“多谢配合。”她扬着下巴道。
将契书妥善放入怀中,桃剑舒有模有样拱了下手,“那师尊与师妹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说罢,当真也不再问其他,面容带笑地朝门外转身离开。
态度简直与方才要契书的迫切截然不同。
“师尊,师姐她这是不会是我惹师姐生气了吧”y颜卿卿蹙着柳叶眉,神色担忧。
“不是。”宋意答得很快,收回落在桃剑舒背影上的目光,“不必管她。”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些许,桃剑舒连走路都带风。
宗中弟子向来不如何喜欢桃剑舒这个外来人,私下里更是将她的那些糗事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
故而遇着嘴里哼歌懒散漫步的桃剑舒时,纷纷上前问“呦,桃师妹,这是遇上什么开心的事啦”
“是不是又给剑君送了东西剑君收了”
桃剑舒竖起一指摇了摇,故作高深。
她心说那可不是,她可不愿意做宋意那种怪人的舔狗。
没听到八卦,那些弟子悻悻而回,只能在心里偷偷猜测发生了什么。
桃剑舒可没那功夫来一个答一个,索性都不理。
直到在女修弟子房附近遇见了塑料姐妹花阮瑶一行人。
自昨日与桃剑舒不欢而散,阮瑶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
若是那蠢货真变聪明了,将以往她撺掇的那些事告诉她爹怎么办
她正想着怎么去找桃剑舒修复关系,刚好见到对方,忙迎了上去。
“剑舒,你这是去哪儿了”
桃剑舒在心下无了个大语,露出标准的虚假笑容,故意道“去找宋意了。”
“剑君”阮瑶惊了一下,旋即很快敛下不应有的表情,做出替桃剑舒开心的样子,“那是有好事发生了”
桃剑舒点头。
阮瑶瞬时有些酸溜溜的,夹杂着嫉妒与不屑。
“什么好事快与我说说,不会是真实结契的日子定下来了吧”
“你猜。”桃剑舒吊足了她胃口。
阮瑶在心底暗暗吐槽桃剑舒无聊,面上却温柔笑着。
“这我哪猜得准,快告诉我吧。”
桃剑舒先是笑盈盈看着她,下一瞬又冷下脸,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阮瑶,你其实根本就不希望宋意跟我好,对不对”
阮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脸色顿时不自然了。
“怎、怎么可能。”她紧张得有些声音颤抖,“你和剑君一直好好的,我也会开心的。”
这话其实不能说完全是假。
阮瑶以前也曾做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觉得与桃剑舒交好,宋意便会多分与自己一寸目光。
可随着与桃剑舒认识越久,她发现宋意不是那种人,便也消了心思,转而将目标放在宋意身边的人脉上。
因此,若桃剑舒与宋意能维持着道侣之约的关系,于她也算一件好事。
“剑舒,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她强稳着好姐妹的形象问。
桃剑舒不答,只再问“我和宋意在一起,你真的高兴啊”
阮瑶点头。
“哦。”桃剑舒忽而又笑弯了眼,如恶魔低语“那你高兴的太早了。”
她拿出破碎了一角的契书在阮瑶眼前晃了晃。
“我和宋意,一刀两断了。”
阮瑶当场愣住,失了颜色。
周围听八卦的弟子也傻了眼,甚至桃剑舒都走了,还未回过神来。
他们听见了什么
桃剑舒,那个一厢情愿喜欢剑君的家伙,怎么可能舍得放弃婚约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桃剑舒是一时置气。
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众弟子时不时到宋意的小竹轩附近溜达,只为蹲守过来死缠烂打求和的桃剑舒,无果。
女修们结伴偷偷到桃剑舒房门口偷听,想知道桃剑舒是不是在房里抱头痛哭,徒劳。
她们发现桃剑舒不仅没有伤心难过,还时不时从房间里传出惊天动地的笑声,以及一些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快五六日了,比起其他弟子一无所获的无聊,桃剑舒过得可算十分滋润。
她每天只做几件事吃饭、睡觉、看话本、修炼。
用了喻闻铮给的愈灵丹之后,桃剑舒丹田内的灵力果然如她所料,比原先的还要充盈了几成。
桃剑舒恶补了基础的清松门功法,又每日都试着凝神驱役房中各株绿植,灵力运用比初来的时候熟练了很多。
但也很快便遇到了瓶颈。
愈灵丹增补的灵力太多,桃剑舒的境界却不足以完全将那些灵力融归丹田,修炼也变得事倍功半。
沉剑宗没有精通役木之术的人,桃剑舒又不愿意同掌门和那些长老交际,便自己头铁着强融了几次。
结果两股来源不同的灵力互相冲撞,疼得她整个人像要被撕裂了一般。
桃剑舒只得将目光投向外力帮助之下。
想来想去,沉剑宗里她愿意找的,似乎也只有一个人了。
站在闳敞轩昂的乌雪居前时,桃剑舒看着门柱上盘虬着的栩栩如生的乌蛇雕塑,又有点后悔。
怂了。
铮铮说的常来玩,只是客套话吧我怎么想的啊,怎么就当真了呢
算了算了,趁没人发现我来过,赶紧走。
乌雪居正殿中,奢华渡金的榻上,喻闻铮倏然睁开眼。
“将人带进来。”
浅金色的眼眸抬了抬,喻闻铮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如是道。
与此同时,正欲偷偷离开的桃剑舒忽然发现自己脚下多了一滩水。
“咦”她有些稀奇,唇边呵出一口白色雾气,刚才怎么没看到,是雪化的”
正念着,只见地上的水蜿蜒出蛇形,又迅速变大变高,在她目前化成冰侍,弯腰俯首。
“桃姑娘。”冰侍的声音如机械音一般呆板,面部亦无表情。
“主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