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敏忙胡乱洗了下脸,转头对徐氏道“我先去宁儿那边看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徐氏猜道“前些天说她家乔姨娘闹着要诰命,不会和她有关吧”
卢氏心下正纠结,听了这话,厉声骂道“这贱人就别痴心妄想了。”
说完急匆匆走出凝晖堂,出了垂花门,坐上青帷小车,到了侯府门口。
待上了马车,卢氏和周妈妈抱怨“报信的人回去得忒急,也不等等我。”
周妈妈蹙眉道“这来人也不是跟着大小姐的丫鬟和嬷嬷们,反而是个小厮,奇怪”
卢敏急了“看来定是宁儿出了大事,嬷嬷和丫鬟们都忙得没时间来报信。”
说完掀开马车的棉帘,催促驾车的马夫“快,快点。”
马车一路疾驰,半个时辰不到,车已行至崔府。
卢敏下了马车,从角门进去。
周妈妈在门口看见了刚才报信的小厮,他看到卢氏主仆,便急着要溜走,周妈妈眼疾手快,抓着问道“你跑什么”
小厮笑着道“世子爷说侯爷夫人到了,就让我给他报信。”
“夫人进去,自会见到世子爷,要你报什么信”周妈妈道。
小厮闻言一怔,眼珠一转,回道“那世子爷就是这么吩咐奴才的。奴才怎么知道世子爷的想什么。”
周妈妈见问不出个结果,他又不是孙府的奴才,不好用强,只好小声在卢氏耳边道“夫人小心,来者不善。齐国公府不比侯府,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话。”
卢氏微微颔首,表示了然。
待卢敏到了孙宁居所,只见门口齐刷刷站着两排人,十个小厮,十个老嬷嬷。
院子里,置着一张老虎凳,竖着的木桩上,还挂着一条铁链。
卢敏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疾走几步,准备进孙宁内屋看看情况。
谁知到了门口,却被门口站着的几个老嬷嬷拦住了去路。
卢敏呵斥道“认不得我是谁吗”
其中一个方脸嬷嬷笑着道“侯夫人,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公主说了,今日不可放任何人进去,您别为难我们。”
卢敏又惊又怕,怕的长公主在女儿院子里弄那么大阵仗,不知道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周妈妈朝嬷嬷欠了欠身,道“那劳烦嬷嬷进去禀报一声,我们家夫人去庙里进香回来,马车途径府上,便想着顺道过来瞧瞧大小姐。”
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老嬷嬷,笑着道“小小意思,留着给嬷嬷们分了喝茶。”
方脸嬷嬷收下钱袋子,往怀里一塞,笑着进去了。
不一会儿,公主的贴身周嬷嬷出来了,她屈膝朝卢敏行了福礼。
卢敏忙扶住,扯出一抹强笑“嬷嬷不必多礼。”
周嬷嬷坚持行了礼,才说道“公主让我跟夫人告罪,今日家中有事,就没有时间招待亲友了,还请夫人见谅。”
卢敏听这话,这是下逐客令啊。
她想自己女儿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嫁到公主府的,又不是她家的仆人,凭什么不让见
莫不是,宁儿犯了什么错公主今日要审她所以她在场不方便
念头刚过,里屋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声音惊恐凄厉,像是受了刑。
卢敏听出是孙宁的贴身丫鬟翠竹的声音。
她心里又急又气,顾不上体面,大声叫道“公主,让我进去看看宁儿。”
说完便要往里冲。
周嬷嬷等人拦住她,劝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有失您的身份。”
卢敏甩开她的手,厉声呵斥道“我女儿是嫁来崔府的,不是犯人,难道还不准我看望吗”
“忠勇侯夫人好大的架子,在我公主府训斥我的奴才”门帘一响,出来一个彩绣辉煌的贵妇人。
卢敏定睛一看,不是盛阳长公主,又是谁
她站直身子,屈膝行礼道“公主安好。不知我家宁儿犯了什么错,公主要在她房内对她的贴身婢女用刑”
公主冷笑一声,道“我不过责罚一下府中婢女,难道这个也要侯夫人亲来我府上说嘴”
卢敏咬牙,好一会儿才道“自是没有我说嘴的份,是我失言。不过,宁儿是我的女儿,公主的儿媳妇,我总该有权利来探望她”
“家丑不可外扬,宁儿既嫁进我齐国公府,便是我府上的人。即便是亲家母,也该避嫌。”公主这话说的不疾不缓,却自带威势,让人不得不听从。
卢敏想起崔太后,忍气吞声道“是我越礼了,只是敢问公主,我何时才能见我家宁儿”
盛阳长公主皱眉,脸上余怒未消“你这是在逼问我吗”
“不敢。”卢敏语气不卑不亢。
公主垂眸,沉默了片刻,才道“亲家母,今日崔府有事,闭门谢客。周嬷嬷。送一下侯夫人。”
卢敏气得脸紫胀,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下逐客令。
心里暗讽你虽是公主,但我范阳卢氏,北州冠族,祖上曾有一门三公主的盛况,便是如今,在京师也是姻亲遍地,互为守望。
但这些话,不能明说。
周妈妈拽了下卢敏的衣袖,悄声道“夫人,我们先走,去莱国公府找太夫人吧。”
声音虽轻,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
卢敏心里大赞周妈妈机敏。
只见盛阳长公主脸色微变,双眸一转,忽而笑道“我刚才真是被气糊涂了,亲家母怎么能是客人,那是自家人。宁儿正在里屋,亲家母可要进去探望”
卢敏心里巴不得,脸上却还端着“那便多谢公主了。”
说完做了个公主先请的动作。
两人进了里屋,卢敏见翠竹瘫软在地上,手上戴着竹夹子,手指关节上全是血,显然是刚受完刑。
孙宁站在她身旁,脸色惨白。
卢敏大惊失色,疾步走到女儿身边,问道“宁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宁看了一眼盛阳长公主,低下头,没做声。
卢敏急了“怕什么,快说。”
孙宁正犹豫着。
公主发话了“呵,还是我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