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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病态睡眠
    下晚课后,阮阳来实验室找江修屿商量去京都的事,还有几道微积分想问问,毕竟要不是这位爷把数学系那几个给得罪了,高中竞赛里也不会出现高数难度的题。

    可是实验室灯亮着,却没完全亮,蔓延到休息室的周围,一片漆黑。

    “吱呀”

    阮阳推门进来,看到的仿佛是灵异现场,灯光昏暗,只有仪表“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她看着弥漫而来的黑暗,皱皱眉,把灯打开。

    就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休息室里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动。

    阮阳神色一凛,看过去。

    接着又反应过来,大概是江修屿在休息

    捏了捏肩上的书包带,她眸色微动,侧耳听了听,休息室里自从刚刚那阵响动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阮阳觉得奇怪,抬脚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借着实验室的灯光,阮阳看清楚了休息室的布局。

    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架。

    书架上是各种生物医学的书籍,大都是外文版的。

    桌子上叠着各种资料,整整齐齐地用夹子夹着,一丝不苟。

    而床上,有些杂乱。

    江修屿斜躺在床的一边,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懒散地垂在床沿。

    休息室里温度适中,男人穿的很少,宽肩窄腰,精瘦有力的身体曲线显露无遗。

    他身上什么都没盖,就这样侧躺着。

    阮阳捏着书包带的手微微收紧,早知道就提前打个电话了,这样过来,的确有些唐突。

    不过想了想,还是放下书包,走到床边,把一旁的薄被给他扯了过来,盖上,又仔仔细细地把被角掖好,就像那次她生病了,他在校医室对她做的那样。

    做完这一切,她有些魔怔一般地,没起身,视线不由得落在眼前。

    眼前,男人睡颜安稳。

    额前黑色碎发散落,遮住了几分眉眼,高挺的鼻梁下,是岑薄的唇。

    墨眉微微蹙起,像是做噩梦了一般。

    她下意识地探过手去

    忽然,耳旁一阵凉风刺过来

    阮阳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处就传来一阵刺痛。

    她眉头微皱,不可思议地看着江修屿擒过来的手。

    咫尺之处,细长的桃花眼缓缓睁开,黝黑如墨的瞳孔直直盯过来,整个房间的气温,瞬间犹如坠入寒潭。

    阮阳心头一颤。

    她从来没有见过江修屿这种眼神。

    以往在她面前的他,一副矜贵散漫的样子,偶尔没个正形,偶尔认真到极致。

    可现在这般

    阮阳看着江修屿的眼神有些不自觉的发颤。

    心里更是剧烈跳动。

    就像是幼小的野兔误入了野狼的领域,被擒住了双手。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看向她的眼神,此刻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冷漠又戒备。

    巨大的落差感从四处侵袭而来,心脏好像缺了一块,叫嚣着疼痛,浮浮沉沉,漂泊在看不到尽头的海面。

    就在下一刻,阮阳被一股极大的力气忽然扯上前,“咚”一声,她的背重重磕在了床上。

    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天旋地转一般,阮阳发现自己竟然硬生生地被江修屿给扔了上来。

    江修屿他这是怎么了

    刚要起身,手腕却被狠狠扣在耳旁,带着十分侵略气息的阴影骤然压了下来。

    阮阳一愣,看着自己面前慢慢放大的脸,还有不断灼热的呼吸。

    喷洒在她的鼻尖,唇齿之处。

    “江修屿”

    阮阳忍无可忍,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意。

    轻软动人的声音萦绕在耳畔,江修屿意识好像清明了半分,动作停了下来。

    攥着阮阳手腕的手,却不曾松开。

    他脑子很沉,沉的发昏。

    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周围都是要杀死他的人。

    然后他把所有人都杀了。

    很血腥,很罪恶。

    可是也很庆幸。

    再然后,他就听到软软的一声喊。

    她喊“江修屿。”

    江修屿

    那才是他的名字。

    他的阮阮,还在等他。

    身子渐渐失去力气,阮阳明显地感觉到,被攥着的手腕松了松。

    接着,就看到身上那片阴影忽然垂落下来

    一阵好闻的沉香气遍布全身。

    阮阳心跳不止。

    江修屿,重重地倒在了她的身上。

    细软的黑发就扫在她的下巴上,痒痒的。

    颈间一片灼热,男人的呼吸再次变得沉稳,温热的触感不断的提醒着阮阳,此刻贴在她锁骨处的是什么。

    阮阳唇瓣颤抖,一双眸子里似有流光溢彩闪过。

    江修屿

    你到底想干嘛啊

    炽热的呼吸再次喷洒而出,阮阳颈间一热。

    就听到一阵低哑有磁性的声音,掺杂着几分朦胧。

    “阮阮”

    他喊她。

    阮阳不耐心地回了句,“干嘛”

    要不是看他睡过去了,真想揍一顿再扔出去。

    就感觉男人下巴又蹭的紧了些。

    “阮阮我的。”

    从实验室逃出来之后,阮阳久久没有平静下来,一颗心四处窜动。

    “阮阳妹妹”

    这时,陆巡提着食盒迎面走来,就看到阮阳站在实验室门口不动,好笑道“外边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阮阳回神,把泛红的手腕收进兜里,掩盖住神色里的波动,没说实话,“里面关着灯。”

    她手腕很疼,很难想象刚刚的江修屿用了多大力气。

    陆巡“哦”了一声,好心提醒道“那还是不要进去了,江修屿这人,梦游起来可吓人了。”

    “梦游”

    陆巡见阮阳吃惊,就赶紧给她科普,“也不算是梦游,找心理医生看过,说是六年前那件事给他留下了太大阴影,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永远都处于一种防备的状态,而睡眠,是整个人最放松的时候。”

    说着,他叹了口气,“而那时候,精神占了主导,他就会毫不保留地攻击一切接近他的人。”

    他年少无知,竟然敢去叫江修屿起床,那天也还好是云伯母在家,他才保了一条小命。

    陆巡想,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把江修屿从六年前那个梦魇里拯救出来,那大概就只有云伯母了吧,那个骨子里透着温柔的人。

    不过现在

    他眼神看向阮阳,忽然觉得,来了北城后,江修屿这种病态睡眠倒是好了不少。

    阮阳几乎滞了一瞬。

    六年前。

    也是六年前。

    心脏蓦地一痛,她想起来江修屿那天说的话。

    他说,阮阮,我杀的人比你多。

    江修屿

    他与那件事情难道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