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哥儿”姜婉宁看向儿子,“是不是有人喊,他是番哥儿”
十一伸着头找,“番哥哥,是我,我是十一啊你在哪”
只见后院冲出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身后还追着健壮的婆子。
“婶婶,十一呜呜”周番跑近了,站在十步以外,低头呜呜哭泣着。
姜婉宁变了脸,“这是怎么回事番哥儿怎会在这里”
姜兴忙过来解释,“这便是前日我说的,那个书生送来的孩子。”
姜婉宁上前,拿出帕子给周番擦眼泪,“乖,不哭了,婶子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了。”
陆老夫人眉头皱了起来,“媳妇,咱进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太师府的嫡出公子,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若说里面没点事儿,陆老夫人都不信。
在厅堂里坐下,姜兴主动让人在外守着,喊王妃婶婶的孩子,身份来历定是不凡。
周番哭了一会儿,弱弱的问“爹娘带走妹妹,是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姜婉宁柔声道“那边打仗呢你母亲的族人有难,你爹娘过去帮忙。”
周番低头呜呜的哭,太委屈了,他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陆老夫人与姜婉宁对视一眼,摇头叹息,很是无语。
不过,陆老夫人能理解周家,毕竟周番有外族血统,长相上带着呢
周家是老派的士族,要回南边了,带着周番如何解释
不用旁人说,陆家曾有买了胡姬为婢的,那胡女生了孩子,根本没让哭出声,直接给按尿桶里溺死了。
说白了,周番就是百姓口中的杂种。
不能带去南边,周家可以把他留给奴仆照顾啊
让人给送来善堂,有些过了,这不是把孩子扔了吗
还是说,周家知道这善堂根底
“外头知道善堂是你的”陆老夫人问。
姜婉宁摇头,以前皇上在京城,这种施恩的事儿,只能给皇后来办。
再说善堂一直没收几个孩子,没必要张扬。
陆老夫人不懂了,姜家人为何喜欢办善堂在北地办还不够,在京郊也开上了。
“你为何要在这里开善堂。”陆老夫人想不明白,还是问了出来。
姜婉宁看了一眼安慰周番的儿子,心软的一塌糊涂。
“孩子可怜啊”姜婉宁算是应付了老夫人的话。
起初办善堂,是因为庄子收的粮食多,存粮的地方装不下,粮食还卖不了几个钱。
就想着卖粮食的钱,干啥都不够。可粮食能饱肚活命。
白给人粮食,皇上还不能干呢她更不敢做。
那就办个善堂,遇上可怜人帮扶一把,有难民路过,给施碗粥保命,这是积阴德的事儿。
周番哽咽了几声,终于止住了哭声。
姜婉宁柔声道“瞧你,都哭成小花猫了,快去洗洗脸,一会儿咱们吃杀猪菜”
听到杀猪菜,陆老夫人皱眉了,又是杀猪菜,儿媳妇为何中意这种口味
说实话,陆老夫人顶看不上杀猪菜,一锅炖出来,茄子只剩皮了,豇豆夹筷子上,只剩丝了。
一锅菜,能吃的只有豆腐,各种滋味都在豆腐里,比肉好吃的多。
还有那个血肠,陆老夫人是真不爱吃。
每次儿媳妇吃的时候,都要沾蒜汁,那味道真是
想想还是不能接受,一锅菜她只能吃几块豆腐。
陆老夫人道“用猪脚炖花生吧软面的花生,味道不错。”
这也是陆老夫人选出,姜婉宁平时菜单里,她能接受的一道菜。
姜婉宁笑着点头,扬声喊姜兴进来,安排他杀猪,给孩子们吃杀猪菜。
用大锅闷上高粱米饭,别加豆子,白米多放些。
为啥不让加豆子这不是陆老夫人跟着嘛高粱米饭里放上黄豆,吃了爱放屁。
后院传来猪的惨叫声,姜婉宁兴奋的搓手,“番哥儿怕不怕看杀猪”
周番攥拳道“婶婶,我不怕,我这回跟着李老教授,还杀人了呢”
李老教授就是李老公爷,他在军校教战役战术,孩子们最喜欢听他说打仗的故事。
这次京城遭难,胡人几次冲进城中,军校后来有出来帮忙。
“不怕就好,男孩子就不能怕”姜婉宁伸手,一边拉一个,“咱杀猪玩去”
陆老夫人又扶额了,她就没听说,京城贵女有喜欢杀猪玩的。
反正陆老夫人不会去看。
没事儿吓自己玩,这不是陆老夫人的性格。
杀猪菜吃一半,外面下起了小雨,已经深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样的雨,连着下上三天,保准飘冰溜子。”姜兴看着天道。
家将捧着碗,蹲在廊下闲聊,“快入冬了,还能不结冰,你可真是杞人忧天。”
陆老夫人吃的是白米饭,看到下雨,又发愁了,“还跟着锐儿吗若是跟着下乡,那被褥潮的不行,实在睡不好。”
姜婉宁看看周番,道“我想带番哥儿回京去。”
陆老夫人用筷子挑着米饭,皱眉挣扎着,她想跟着儿子。
实在被吓怕了,一家子只她一个在府里,满眼看去,没一个亲人的感觉,好像心里漏了个大洞。
那时候虽然是春天,可她就感觉,冰冷的风,呼呼的往她心口洞里灌。
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尝那滋味了。
可是,跟着儿子也不行,还要儿子分心照顾她们。
而且,儿子是办正事儿,她们跟着受罪还无聊。
“那咱们回京去”陆老夫人说的极慢,盯着一盆杀猪菜,满脸的苦大仇深。
“番哥儿的事儿,我要回去查。”姜婉宁的意思很明白。
不管你回不回京,我有事儿,我是要回京了。
陆老夫人是狠下了几次决心,含着眼泪说“媳妇,咱俩一起回京,你能不把我一个人丢府里吗”
姜婉宁心里莫名一酸,好像她和夫君忽略了老夫人太多。
她已经是一位老人了,不声不响生活在后宅。
整日守着她的那点私房,算计着嫁妆里的那点出息。
可她真的不算坏,小气,自私了些,却在薛嬷嬷的劝说下,再没找过麻烦。
“是,您放心,我会陪着您。”姜婉宁看着陆老夫人的眼睛。
“嗯好,咱回京,回京去”这一刻,陆老夫人看到了媳妇的真心。
或许开头的时候,她做错了,因为士族教导,对习武的媳妇莫名不喜。
再有成亲那日的事儿,侯府最后的脸面都保不住,她更多的是迁怒。
“媳妇,以后咱俩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