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四方仙友会的路上玉香罕又看着这二人一路斗嘴,她实在想不通他们二人一会儿好一会儿又吵嘴。
“有这时间都能打几架了。”玉香罕低声说。
小酒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玉香罕扬声吼道“你俩一个说对方骗人,一个说对方骗己,你俩都有问题”
这真是无从解释,小酒去四方仙友会确实也有为了找写卿,但主要是去买符纸。
可是暮昔之却坚持认为自己只是为了去找写卿,买符纸是骗人。
她张嘴还是要为自己据理力争,结果被暮昔之先说话堵住了嘴。
“你不要拿去四方仙友会买符纸这事儿说事,你骗那些妖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暮昔之一脸嫌弃地说。
达一和玉香罕在一旁偷笑,小酒在外人眼里向来特别端庄优雅,甚至可以用肃穆、庄重来形容。
但是谁能知道她竟然是一个喜欢欺骗妖精的修道少女。
她狠狠剐了暮昔之一眼,暮昔之倒是得意地对她挑着眉毛。
他早就忘记了自己对自己的告诫,要戒嫉妒、戒愤怒、戒贪婪要让每个人都喜欢自己。
在小酒面前,他变得无赖、随性、爱捉弄人所有他掩盖起来的那些儿时性格统统暴露了出来。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来到了四方仙友会,现在小酒可以和玉香罕住一个房间,也不算太麻烦。
进仙友会的时候几人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蓝色颜料、身上冒出来的血珠,都让仙友会的仙友吓一跳。
这会儿回了房间,小酒先帮玉香罕上药,结果才发现玉香罕一身淤青和新旧伤痕交错。
有一条伤在后背,虽已经愈合,一尺多长的伤痕能看出当时有多严重,这还是一条最近几个月的新伤口。
“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小酒愣愣地问“并不完全是今日的。”
玉香罕全然不在意,等小酒上了药又穿好衣服,往床上一躺,“我现在要休息了,不用叫我吃饭。”
小酒想问,但她还是洗了把脸,随意给自己的伤口处置一番就往暮昔之处去了,她心里还惦记暮昔之的伤。
她敲敲门,达一很快就来开了门,只见暮昔之穿着干净的衣服坐在床上。
男生的房间稍大,但是住的人也多,这样一个通铺要住七八个人。
小酒觉得房间里有味道,便在门口问达一“他都上好药了”
达一把小酒往外面拉,站在屋檐下面对她说“昔之仙友就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不让我帮他上药。”
她没进去,达一便出来找她闲聊,“小酒仙友,你平日对我们都挺温柔的,为何对昔之仙友却没有一点耐心啊”
“温柔”小酒不解,她的脾气怎么也不能用温柔来形容吧,只是她一直致力于高冷范,很少会与别人多说。
达一这样问她才注意到,也第一次分析起他们所处的位置。
她初时是觉得他太自以为是了,虽然他确实很厉害,但她就是不服。
再后来再后来她渐渐觉得,明明认识的时候他是一个那么傲气、那么说一不二的人。
自己可以轻易改变他的想法和做事准则,他一直在迁就自己,自己就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陷入沉思的小酒在门口站了半晌也没说话,直等到仙友会执事来叫几人吃饭,她才回身到门口道“我替你上了药再吃饭。”
她打发了达一,独自进了房间,暮昔之这会儿正在床上改造魔方。
“脚。”小酒冷声命令。
“设计魔方呢。”
暮昔之继续拿着小刀在刮手中的一个小木块,可是脚是一动不动。
远远的有两个修道者没有出去,两个人想看他们在说什么,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能贼眉鼠眼地转来转去。
小酒见他还是嘴硬,问“你在龙门水府里受了伤,是不是还没好”
暮昔之摆弄着手中的小木头,像是一个小桶,他头也不抬,“没什么。”
小酒看了一眼远处那两个鬼祟的修道者,再一次问“今天是不是又受伤了”
“没有。”
“有。”
暮昔之手中的东西停下,依然说“才没有。”
小酒靠近床边,想做到最平常的模样,但想到自己对他永远都是横眉冷对的样子,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与他对话。
“我们可是一个团队,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些。
暮昔之埋着头摆弄魔方,没有说话,小酒看向他才注意到,他的床上特别整齐。
达一的床虽然不乱,但也只是随便将被子拉拉好,暮昔之的被子叠成一小块放在他床的最后面,床上整齐摆放着一排排要用的工具。
而且小酒靠近了可以闻到这周围房间的味道消失,只留下一阵阵芬芳木香。
眼前这一幕有些触动她,暮昔之是一个极好的人,热情、爽朗。
唯一让自己不喜欢的地方就是他太喜欢多管闲事,但这样喜欢助人为乐的人,他本就是好人。
他是将拯救苍生诉诸行动之人,只是小酒认为拯救苍生不仅仅只是救下眼前那些人,在这一点上二人有些争议。
她还要说话,暮昔之却讲话了,他知道小酒若是滔滔不绝起来自己定要处在下风了。
“就是大家是一个团队,所以不想说,不想大家担心,我这是真心话。”
“那你就当我是一个陌生人。”她赶紧接话。
“陌生人我就没什么可说的。”
小酒差点被他呛得不知道怎么辩驳,好一会儿才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这样受伤了不吭声,谁知道你需要什么”
暮昔之一愣,他是想起了师父与自己,他心中难过,可是他不想说,不愿说,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这世间有谁是可以说这些微小心事的,他害怕别人听了会心烦,会看扁他,会可怜他。
他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二人还在僵持不下,玉香罕来了,“你俩怎么没去食堂”
小酒一下坐上暮昔之的床,严肃道“我替他上了药就过去。”
暮昔之立刻伸手阻止她坐下,可是为时已晚,“你小心点,别把我的机关零件弄坏了。”
这时候玉香罕竟然说起了自己的伤,“刚才你看到的那一道伤痕,可怕吗”
伤在背后,玉香罕从没亲自看见,她见小酒摇摇头,便又自嘲地笑了笑。
玉香罕简单地讲了几句,“伤是在宁海角,被一只鲨鱼咬的,当时那鲨鱼来得突然,差点逃不出来。”
小酒和暮昔之没想到她会自己提起,自然不好打断她,小酒便抓过暮昔之的脚要给他上药。
他想阻止、想收回脚,可是一床的工具和零件,踢坏了哪一个他都心疼,只能被小酒抓着上药。
他脚上伤痕重着伤痕,要想好起来确实有难度,她只能细细撒药又严丝合缝地给他绑上纱布。
玉香罕讲得很精简,但是她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本来我是不想说这些的,但是刚才你给我上药时手很轻,我想要谢谢你。”
小酒轻飘飘说出一句“那你刚才怎么不道谢,我以为你真的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