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耶律兄黄莽取代谢英成三晋之主,定不会忘你的恩情。”
司栖年待在旁边不语。
北风而下的南域,此刻有两队百人商队路过,他们还不知道南域随时战火蔓延,只想着押皮草进换南域大米回乡畩澕。
南域大米一年三产远近闻名,再有谢氏统治,虽说百姓过得不好,但起码不用天天担惊受怕。更别说谢元帅近日大发慈悲给每个域民发了过冬粮食,起码这个冬天能熬过去,就相当于拯救了上百万域民,对渡过冬季的域民来说,谢帅已成仁主。
米未换,地面忽然震动,既不是地龙也不是天异,是前方仿佛黑云压城,数十万人马匆匆从北方折返。吓得商队待在原地不敢动。
“怎么回事”
“那是谢元帅手下的大将军。”
“又要打仗了”
“我听说黄贼背叛大元帅,还私自抓三晋国主要挟,已致三晋民怨,官怨,现在大元帅要打天京所有人都在支持她”
“那谢元帅便是民心所向”
此刻,为首之人正是谢广。
谢广从北边绕着回南边,他不知道大元帅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经过北边时,遇到过北域的兵马,那些黑压压的兵马就在远远的山头盘踞,其中带头的望了他们一眼,而后迅速消失在他眼前。
北域大将军乔吉看着谢广带着不符合情报的人马折返南域,乔吉特地问了探子“黄莽给我们的消息可没有数十万人马返域”
探子道“天京早被封锁,已有三日未有新情报。”
乔吉冷哼道“那这场不用打了。”
“部汗那边如何交代”探子道。
乔吉看着山底下轻车熟路分散各个路口的谢军,每过一军队就开始在后头砍树设防,堆土石,十分的专业,而且看谢军士兵干活的劲十分充足。若打起来他们肯定也有力气打。
乔吉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吩咐二个人偷偷下山观察一下在修工事的谢军。
那二人刚下山,谢军挖了几道渠沟后,开始偷懒,然后从腰袋拿出盐水和饼子吃了起来。
有个士兵吃着不对劲,还吐了口“还是咱南域米饭好吃你看这饼都快结冰了。”
另个士兵“有的吃就好了,你还挑剔。不过别说咱们一路上也就吃过三顿腊肉,我早就垂涎肉了。”
“还不是那该死的石国府和北域,要不是他们,我们肯定跟右将军在攻打天京,早就吃香喝辣的了”
二人听罢速速返回,将情况禀告给乔吉。
乔吉听到普通的谢军在大冬天都能吃那么好,显然是粮草充足,就算是急着回援,一顿好的都没落下,甚至还有人嫌弃大饼难吃。更别说回防南域,南域作为大本营有多少好酒好肉伺候这群谢军。
只要吃饱喝足,那士兵们的斗志昂扬,正所谓衣食足而知荣辱。试问在人人拼死都只为了口吃的年代,谢军的生活是多少人羡慕的,谢军为了维护这样的生活会有多拼命。
这在他们北域大饼都不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
乔吉道“南域果然是块风水宝地可惜却不属于我们”
“撤吧”
北域兵分三路的大军立即互传消息,再没有下过山。
谢广回南域的消息传进沉香府。
谢兰芝正在练第二副字帖,听见手下人将情况一报,她扬手道“等谢峡回南域,如果石国府还敢动,我们就直接向石羊宣战”
“是”信兵激动道。
打仗对谢氏来说无不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不出一个下午,谢峡带着十万人回来时,刚好信兵和使者带着一千人马,架着玄黑战旗,赶往与石国府的边境城。
石国府石羊刚发动兵,还没完全出石国府边境,就收到谢军的战鼓和战烟,全都是朝石国府这个方向来的。
石羊年老力衰,又在大冬天领兵,早经不起折腾,他在边境的山头望着黑云压顶的谢军,成千上万,举兵压在边境等他们。
明摆着谢英是在警告他们,他们敢离开石国府,明天他们再见到的石国府会是个满目疮痍,元气大伤的家乡。
谢集和谢广既然都带兵回南域,那谢广经过北域要道,也一定让北域部汗收到讯息撤兵了。
既然北域不来,那石国府再出最多才三十万人,要让他三十万战胜谢英四十五万精锐,简直是痴人说梦。
如此一来,之前部署撬动谢英地位夺取天京易三晋主的计划,也算是失败了。
谢英围而不攻的战略取得圆满成功。
石羊看着内线递过来情报,他不由警惕道“只是二年未有冲突,此子在兵法上更登峰造极。”
“要是我没记错上次谢英打我们的时候,还在用闪击战,石国府为了应对她的闪击战部署了很多,积攒了对谢英闪法的经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谢英已弃旧,换新法。”
“哎,光是应付她,我已经准备五年。如今看来是我老了再跟不上她步伐。”
石羊随手将佩剑取下来,他交到儿子石建手里,道“撤”
石建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父亲,黄莽那边怎么办我们石国府与他有约在先,此不去,岂不是过河拆桥”
“离心离德,背叛恩主的人不是我们,是黄莽。即便黄莽爆开我们的亲笔信,他那等自食其言的暴徒,自然无人信他,不必担心。”石羊看着儿子后知后觉的样子,他不仅失望摇头“你比谢英长二岁,为何能赋却天差地别”
石羊再望向南域那片肥沃的土地,一年三稻熟,今年冬天周边府州到处饿殍,唯独南域万家灯火,炊烟盖顶,面对这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梦想之区,他无不遗憾道“哎,此刻,我也不得不赞扬,生子当如谢英”
“只是围而不攻就化解两场危机,稳住南域地位,真是后生可畏啊”
石国府对外发出调兵加强边境防御的讯息后,便不了了之。
这时南域内外才知道,石国府调动三十万人在南域附近,有要入侵的意思,南域上下得知无不惊惶。
如果没有大元帅及时调令迂回,现在的南域恐怕早就陷入战火,杀机四伏,好一场联合纵横的阴谋。最后的目的竟然是南域
谢氏上下知道黄莽自愿为诱,就是为了拉谢元帅下水。
所有人无不愤怒,恨不得将黄莽给杀了泄气。
谢广和谢峡终于察觉到大元帅的用意,谢广为此十分惭愧,他道“要不是大元帅及时阻止,恐怕咱们连家都没了。”
“只是回来后,三晋只剩下谢集在天京,三晋又烂泥扶不上墙,就怕拖累了谢集,让他一个人应付黄莽十几万大军是不是有点勉强”谢峡忍不住担心道。
谢广没说话,但他很清楚若是自己代替谢集,他肯定杀光黄贼们。
谢兰芝出现在封御府后,谢广和谢峡纷纷起身参拜“大元帅。”
谢兰芝现在没空解释,她立即朝两人下令道“你们守好南域的边境,不得让任何人出入,另外看见北域商人通通给抓回来。和北域的一切交易都终止,并且命令周边属县禁止再与北域来往。”
这还是其中一道命令。至于为什么不动石国府,她另有打算,因为石国府挨南域很近,石羊也没敢先北域一步打过来,显然是还保留余地。石羊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而北域敢出头正是因为离南域远才有恃无恐。
如果石羊选择早打过来,那日后南域会先灭石国府。
现在北域集火,南域会先灭掉北域。也不会放过石国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谢兰芝很快又下了第二道“即令三晋公子聚兵攻打天京,共同拯救三位国主。”
第三道“谢集打头阵先攻天京,另外令投我军者即刻与黄贼划清界限,关系相近者,速提黄莽人头相见”
“是”谢广谢峡抱拳道。
谢广突然想起自己带回来的人马,有十万只会拿锄头的民众,而且会修工事还是谢军教的。
“对了,元帅,我们征召的十万民夫该如何打发”
谢兰芝差点忘记这茬,不过这些青壮年可都是白花花的战力储备,她不可能浪费的。
于是,她道“既然石国府敢觊觎南域,就算不打也得给他们一个教训,谢广你就从石国府那拿个县城给这十万人居住,刚刚好。”
谢广道“諾”
最后一日天京兵临城下,谢集以五万骑兵攻陷整个边州,每到一个县城,都会有人替他开门,而谢集每到粮县都会将粮食搜刮干净。带不走就一把火烧了,除此之外,天京内部也掀起一股反黄势力,开始在城内制造杀戮。
全部人马总共十五万人长驱直入,一夜之间攻到天京。
黄莽得知此事,他心乱如麻,这时再去幕僚的身影问道“司栖年人呢”
幕僚冒汗道“黄将军您不是吩咐过要一直监视他,他要有反意就直接动手。”
“昨夜他准备逃,所以我让厨房在晚饭下了东西,还看着他吃下去。”
“您放心,这小子没救了。”
此刻司栖年的身影不在金銮殿,反而黄莽不习惯。
他站起来对外喊道“石国府和北域的兵马现在到哪了”
话落,殿外一个比他还吓得失魂的信兵摔进来,惊惧喊道“报石国府和北域已收回兵马,并且石国府宣称与黄将军并无来往关系”
很快,又一个信兵跑过来,惊慌道“报谢军骑兵谢集率领五万骑兵,已到天京城下。”
“报郑国公反叛了”
“报地牢不知被谁打开,重犯逃出牢狱”
“报三晋聚集二十万人马,切断了我们的粮食和水源,还杀掉我们的安抚使”
“报四皇子,四皇子他。逃了。”
幕僚听后诧异道“吃了、毒、药还能跑”
黄莽顿时一怒,他拔起剑刺进幕僚的胸口。
幕僚不敢相信看着他“将军为何”最后幕僚的身体倒下去,失去气息。
黄莽收回剑失魂一样,他坐在龙座上,几乎陷入了绝望,尝到了兵败如山倒的滋味。
他再站起来时,紧握双拳,朝着候在身边的将领们怒吼“本将军,是被当猴耍了”
“石羊,你竟然过河拆桥”
“北域部汗,也会出尔反尔”
将领们也十分慌张,现在天京不战也得战,再不挽救,天京城只会破的更快。
天京城一旦破了,那皇宫就只剩下脆弱的外壳,他们根本无法防守。
“黄将军,部汗派的是乔吉大将,那是北域太子的亲信,说到底还是北域太子出尔反尔,但部汗一定会遵守承诺即刻收拾收拾,逃往北域。”还有将领抱着希望道。
黄莽即使怨恨,他也知道现在只剩下逃往北域的路,只要到了北域,他跟剩下的人马会支持耶律文,耶律文不会亏待他们的。哪怕暂时为部曲奴将。
黄莽收拾好心情,他命令道“调集兵马从西突破,前往北域投诚”
“为了保证顺利出京,就派赵昭去攻打五晋,吸引火力。”
命令下去,赵昭出狱后,他直接带一万人冲出天京直接往五晋杀去,等冲到五晋,也命丧五晋。为黄莽拖延谢军脚步六个时辰。
黄莽亲自从西路冲出天京,走前还一把火烧掉西殿。在行军路上,他勒马看向天京方向硝烟四起,火光淹没,他不甘心喊道“我还会杀回来的”
却不知他身边的守将,对方眼神一直在偷偷盯视他。
与此同时。
天京城门战斗激烈,此处都是黄莽亲将的势力,打得不分上下,暂时无法攻破。
一到夜晚,谢集的人马只能停止行动,暂时潜伏在天京城下。
天京城内正是严厉宵禁时,一辆马车公然驶着城门,城内黄军立即放飞箭射击,直接将连车带马射翻。
而后黄军士兵去检查发现是一辆空荡荡的马车,正要禀告,忽然屋顶上方飞下一群黑衣人,夜晚黑衣宛如蝙蝠从天而降,个个身手了得对黄军进行清除。
带头的黑衣人喊道“杀”
“为夺回天京给我杀”
“大胆,竟敢背叛黄将军。”守城的将领刚喊,远处一枚尾火的箭矢,射穿他的喉咙。
将领应声倒下。
附近的黄军们顿时忙做一团“左将军死了”
拉起弓箭之人,轻跃地跳下屋顶,他几乎脸都不遮,那和司栖佟七分似的模样,命令道“开城门”
“是殿下”黑衣们顿时不要命地冲城门杀去。
子时三刻。
天京城门被拉开,铁闸口被铁锁绑住,黄军们发现不断用刀砍铁链,然而已经迟了。
谢集已经带头冲了进来,身后的骑兵更是熟练地将撞柱车卡在城门两边,之后就开始对天京城内大肆清剿,但凡没有举白旗的黄军一律以杀为先。
天京城内顿时笼罩在血雨腥风下,尸骨遍地,黄军死的死,逃的逃,死伤无数,接连死了三万人。
谢集和他的人马以折损五千人,杀了三万黄军。
此外,天京城被破的消息在次日清早传出时,后方的城池,就像多米诺骨牌牌一样排山倒。
后面的城池几乎排山倒海似的排队投降,但凡谢集率着人马靠近,小城池立即身披白旗,甚至主动开门,还将兵营的粮食拿出来投诚。
一个靠近天京的小边城举兵投降,谢集不杀反而亲手为这名将领举办庆会,还多给后面的城池一晚上时间。
而后大大小小武将,宛如雨后春笋一样拔掉黄军的衣服,以民衣接待谢集。
谢集接待降兵的次数都快数不过来。
谢集攻破天京城后,三晋的聚集的二十万兵跟在谢集身后修修剪剪,除掉一些杂势力,还是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跟谢集一起号称三十万大军攻打天京的义军,听起来非常威风。
三晋因为国主们都在天京,他们不得不攻打进去。三晋暗地也选好了继承人,所以困在天京的国主随时可以被取代。但谢元帅一封御令下来,显然是要保三位国主。
晋公子们不敢违背只好派兵。
谢集带领一众人好不容易攻进皇宫,皇宫的防守比天京城还严,谢集一度陷入苦战。
与此同时,黄莽带着手下二万人从皇宫后山一直绕进天字码头,他坐上水船,命令人即刻开船往北域放心开。
由于二万人太多了,黄莽最多带五千人离开天字码头。剩下的人以一名将领扮作黄莽从陆路逃跑。
这一万五的人也真是倒霉,刚和黄莽分开没多久,就遇到晋兵的大部队十万人。
晋将忽然大声喊道“好像是,是贼军”
“没多少人,我们冲”
“特娘的,没路跑了,跟这群晋人拼了老子杀得你们皇帝一次,就还能再杀一次”黄贼部将也带领一万人冲过去厮杀。
一时间,十万人对一万五人,杀了一个上午,晋兵以伤亡踪迹三万八千,歼灭黄军一万二千人,剩下三千人各自分散逃窜。
为首的黄贼部将当场被砍了脑袋,按在马鞍上,一路滴血。
天京事变就在两天时间,又易主了,天京城内的百姓清早请来,看见街道堆积如山的尸体,呕吐的呕吐,吓晕的吓晕,勉强能站住的人也被塞满街道,血水漂杵的人间狱景给震在原地。
天京城内附黄势力,万万没想到黄莽守都没守,直接带人逃跑了。
他的十五万大军,被杀了五万,带走了二万,又被杀了一万五人,剩下的十万投降五万,剩下都在分散东窜西跑,一个个都拼了命往北域跑。
一场斩草除根行动开始实施。
第十四日,天京彻底被攻破,皇宫余孽一并被谢集和晋兵清除的消息传进南域。
这会儿沉香府迎来清晨,阳光初沐,照得整个院子,仿佛镀上一层淡金。
谢兰芝还在餐桌边,她端着一碗豆浆慢慢品尝。
司栖佟用筷子夹了一块米糕放在她的碟子里,提醒道“兰芝再怎么怕烫,也该吹凉了。”
谢兰芝听罢,她淡淡一笑,自从上次捅破那层窗户纸,小凤凰已经开始叫她的名字,两人的关系又拉进一步。
谢兰芝高兴地吹着豆浆。
司栖佟见她不停吹似乎很怕烫“呼呼呼”
她亲自用瓷勺舀了一口递到她唇边“温而不凉,味道正佳。”
谢兰芝喝完,觉得温豆浆也不错。
“报”信兵的声音如约而至。
谢兰芝放下碗,她用筷子夹起碟里的米糕,边吃边听着信兵回报“天京已破兵事大捷黄贼弃宫逃往北域。”
“下去吧”谢兰芝道。
她转头就跟司栖佟道“我小看黄莽了,还是让他跑了。”
司栖佟却摇摇头道“他逃不了。北域太子与耶律文是政敌。父皇在世时,他们的关系就不好。太子曾拜访过天京与我和栖年有过照面,他说过希望日后能得到我们的支持。”
“他既投桃报李,那妾身也会礼尚往来。”
“北域那边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你说的对。”谢兰芝饶有兴趣道“只是我好奇你在这个世上还能调动多少人的关系”
司栖佟扫了眼她手里的米糕,还有碗里她非要厨房切的卤肉,而旁边的青菜却被推到角落无人问津,她注意到这人似乎偏好于肉食。随即就回她“元帅,食不言寝不语。”
“我吃,但迟早我会弄清楚的。”尤其是下半部原著的关系梳理。
谢兰芝吃完米糕,她起筷子正要架起卤肉,没想到另一双新筷子已经替她动手,她抬头,见司栖佟夹起角落的一片青菜叶裹住一小块卤肉,递到她唇边“元帅。”
元,元帅怎么突然改称呼了。
谢兰芝微微惊住,她还是喜欢她叫自己的名字。
谢兰芝乖乖张开嘴,吃掉青菜。她刚咽下去,又一口青菜,司栖佟夹青菜时,似乎有一种仪式感,她首先叠好菜角,整齐有致,然后再一寸寸卷成菜团,再轻轻塞一片小肉进去,架起来时,她白瑕般素手持筷挑起时,像要作画一般,仪态优雅,让谢兰芝一时失神,她下意识张开嘴巴一边视觉享受一边口腹享受。
不知道第几筷子,反正二个碟子的青菜都被谢兰芝吃完。
谢兰芝摸摸肚子朝司栖佟道“小凤凰要不要一起去后花园走走,消消食。”
冬季花园早就没有百花争艳,但寒骨铮铮的雪梅却别有一番姿色。
司栖佟很喜欢梅花,她起身挽住谢兰芝的胳膊,两人便去了后花园。
来收拾碗筷的婢女看见从来只会被剩下的青菜吃了,还有从来不会剩的肉,竟然还留一大半。
婢女十分惊愕道“不愧是司夫人,大元帅连吃东西都那么赏脸。”
谢广和谢峡在南域边境守着,天京攻破的喜讯就传来传遍南域。
此战以谢军以阵亡一万二千人,歼灭黄军五万人,伤一万六千人,晋兵以阵亡五万人杀死黄军二万人,伤二万人,以郑国公为首投诚的武将率兵总共五万,失踪黄军人数一万四千人。
仅仅半个月,天京易主。
谢集花了七天七夜将天京打扫干净,他守在天京频繁给谢兰芝发快信,催她进天京。
谢氏宗祠内,谢氏每次打完仗都会前来祭拜列祖列宗。
谢兰芝沐浴更衣,她早膳都没用就站在牌位前,听谢氏老人诵祭文,祭文诵了大概半个时辰,放作罢。
周围站着的谢氏宗老,个个抬头挺胸为人自豪的模样。
仿佛谢兰芝屹立巅峰,永远不败一样,谢氏的年轻人更是投以崇拜的目光。
南域上下几乎将此战传承神话。说谢兰芝会变神仙的法术,可以请天兵天将下凡救南域。
谢兰芝在一个名叫谢峥嵘的牌位前上完三炷香,听说这位是谢英的父亲。
谢英就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战士,同样她也亲手埋葬谢峥嵘的晚景。落得子嗣丁薄的下场。
谢兰芝调查过,族内跟她血缘近的除一些没有生育能力的老人,再无年轻的。
谢兰芝考虑过谢英的责任和恶名,她可以背,但繁衍子嗣一事,她恐无法做到。
她拜祭完谢峥嵘,一位宗老拄着拐杖过来道“阿英,我们这些老头都商量过了,我们是不会离开南域的。”
“但你们年轻人志在高远,必须要入驻天京。”
又一个宗婆站出来,显然她的辈分更大,这位宗老给她让了个位置。
宗婆道“谢氏不该拘于南域。而你是谢氏之主更应该登高望远,我老婆子帮不了你,但以后我家尚光就托付给你管教。”
谢兰芝颔首道“嗯,晚辈都记得了。”
其他宗老便没再开口,谢兰芝走出祠堂,路过时,一众谢氏子弟,无论是儒生还是武官纷纷朝她行礼。
那道高挑,玄黑外袍的身影踏出宗祠那刻,一阵远风刮过,她笔直的身姿仿佛屹巅。她走的每一步都代表着谢氏历史的一个脚印。
是谢氏子弟崇敬与向往的对象。
谢兰芝回沉香府后,她摘了外袍,司栖佟款款而来替她接下外袍。
“我刚拜祭回来,看着谢氏的宗祠颇有一番感慨,然后又想小凤凰祖上想必更辉煌。”
毕竟那是历代天子的庙堂。
司栖佟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起她的祖先,她顺着道“大晋二百年,历经十七代君主,我父皇是最后一代。”
谢兰芝闻言沉默。司栖佟给她换上新的外袍,她的动作已非常熟练。
以往谢兰芝都会乖乖任她穿扮,而今天她按住她的手,道“大晋应该还得往下续,比如第十八代。”
司栖佟整个人一滞。
谢兰芝继续道“我将入驻天京,我去哪你自然要妇唱妇随。”
“妾身一定会追随你而去,您不用担心。”司栖佟道。
“我不需要你为我顾忌。”谢兰芝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作为大晋嫡嗣也时候复位了。”
晋末年,西城帝亡后,其实大晋已经名存实亡,随时可以让人改朝换代。
但没有哪个朝末嫡嗣还活着,并且一众王族各自圈地还活着,也许晋末这颗大树折断了,但根还在,只要根在总会再长出一颗参天大树。
哪怕司栖佟现在只是南域夫人。
正儿八经被谢氏承认的夫人,是谢兰芝之妻。
但当谢兰芝目光瞥见司栖佟的绾发,这已是嫁人为妇的象征。
她知道,曾经救她的是这个身份,如今束缚她的也是作为谢兰芝妻子的身份。
谢兰芝伸手将她的绾发解开,乌黑丝丝散开,披在她腰肌,司栖佟愕然着目光对着她的动作。她又将她脑袋上的金色步摇拿下,再将她佩戴胸前的翠色玉坠摘掉。
抹去她身上后院妇人的痕迹。
谢兰芝将自己发顶上的银白玉冠取下来,斜插在她玉冠,最后再插上一枚碧玉朱钗。
她往后退一步仔细看她,再无贵妇的气质,而是前程似锦在外求学的女君子。
谢兰芝道“小凤凰,天京对你来说不仅是家乡,更是你的国都。”
司栖佟垂首不语,但她顺从她所有的动作也明白她的意思。
她再抬首,双眸已无迷惘,而是万分坚毅。
“栖佟定会为元帅马首是瞻。”
谢兰芝愣了下,她不和她再辩“等天京已经打扫的差不多,我们也该启程,你弟弟也在天京,两姐弟也时候好好谈谈,顺便改改他那性格。省得他再莽撞胡来。”
“另外黄莽虽未擒住,但抓他是迟早的事。”
“我将让你亲自审判他”
手刃杀父仇人一直是司栖佟的心愿。如今她已有机会报仇,而这个机会都是眼前这人争取的。
万般话语想和谢兰芝诉,可到嘴里她却不知先说哪句。
司栖佟再开口,对着谢兰芝,她不愿辜负她的期待而是改口道“兰芝,我不会令你失望。”
谢兰芝想起原著上半部哪怕只是为了苟且偷生,她也能应对、奸、人、刁难。现在也是。
她无不放心道“小凤凰,从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所以她也不要感到失落,这段时间能跟女帝做一阵子妇妻,她已心满意足。
接下来,她也该放她飞离去翱翔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随着天京喜报,南域的雪也停了,冬季过半,这片天空迎来风雪天后的太阳,太阳温煦刺眼,照亮这片大地。
天京又换新主,从前是喜怒无常的黄贼,如今又恶名昭彰的谢兰芝。
天京百姓纷纷惶恐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为了安抚百姓,谢兰芝特地下令让谢集开天京粮库米粮留一半,发一半给天京百姓。
百姓分到粮食开始对新主放心。
谢集释放三位国主,他催促司磊他们即刻回晋安排好事务再上京,司伯公本打算跟着回去却被谢集给拦住了。
谢集虽厌司栖年,但他毕竟是大元帅的小舅子,他的身价也会因司夫人得宠而涨。他自然要给些薄面。
可惜这小子运气不好给谢军开完门后就倒下了,要不是还有忠心的下属将他送去太医院,太医院里又有医官治过司栖年,诊出他中毒,又拿元帅送的药材吊住口气,说不定这会儿他早就没救了。
只是现在变成昏迷不醒半死不活的样子。
谢集特地道“四皇子闹得事有点棘手,等元帅进京再作处理。”
司伯公不情不愿道“我是他唯一的长辈,等他醒来,我会带他回七晋好好教导。”
“七晋你脑子没病”谢集提醒道“先不说司磊会不会接受,保不准还会下暗手。四皇子在天京的贡献,我很敬他。”
“但朝堂尔虞我诈。一个无权无势无父的皇子,他现在地位何其尴尬。天京士族对大晋是否亡国众说纷纭。”
“若是看在司夫人份上还得元帅授意,他要是入我谢氏门第,大元帅也会赐他侯位,就怕他贼心不死。”
司伯公顿时紧张到发抖,他赶紧道“右将军请你不要这样想,四皇子绝无复位的野心,他还只是个未及冠的孩子。”
“那你得去说服想复国的人。”谢集好心提醒道“所以你得留在天京盯着他。”
司伯公连忙点头“好,好,我就留在天京。”
谢集又道“还有四皇子中毒一事不可传到司夫人那儿,得他康复才能通报。”
司伯公连番点头“还是我思虑不周,我会照顾栖年,长公主那还得拜托各位隐瞒了。”
见司伯公被劝下来,谢集松口气,他可算完成元帅的交待。
三日后,谢兰芝带着几千人准时到天京。
谢兰芝骑着马进城,她一身曜黑玄甲,威风凛凛。
谢广和谢峡在两边候着,司栖佟坐在中间的宝马香车。
天京主干街道,百姓们通通被驱离,街道只剩下谢军和天京投诚的晋将跪在此处,恭迎新主进京。
长长的队伍,折射的一排人影,仿佛地上有条巨龙在游走。
金銮殿此刻已经被打扫干净,龙椅也被换一套下来,殿外,前晋官员和投诚官员站成两排,司伯公和谢集站在最前。
看着宝马香车的到来,众人心中已有数。这车内的人显然是令谢元帅一见钟情的司夫人。
西城帝之嫡女,大晋长公主。说的不好听就是亡国公主。
前朝规定除九五之尊外,从东门入宫者皆得下马。而此刻,东门陆陆续续有谢氏将领骑马经过。
谢兰芝骑着马,她本不知道这些忌讳。
谢广那大嘴巴便一直充当游说“大元帅,昔日老元帅进东门时都不曾有骑马的待遇,今日您就带着我们大大方方进去。不得不说风云巨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什么意思”此番话引起谢兰芝的注意。
谢广见她不知道,还以为她贵人多忘事,就道“晋宫东门一直有天子门之称,除却天子有使用任何工具入门的权力,其人都得下马卸甲,以步前行。”
谢兰芝很快抬手示意后方人马停下。
谢兰芝坐在马上,沉思会儿,然后命令所有人“尔等都下马步行,卸甲就不必了。”
她自己也下马,不过却直接上了马车。
谢广一脸疑惑,他乖乖下马替谢兰芝牵住她的马,然后退到一边。
谢集和谢峡倒是明白大元帅的意思,他们小声跟谢广“看来大元帅想遵守前朝的规定,她的态度马上要成为内外朝廷的新局势。”
“遵前朝之规,应该有恢复晋礼的继承之志。”
“未尝不是好事。”
谢广回道“如此,那元帅应该还有别的考虑,谢集,元帅的心思可不少。”
就比如之前他怎么都不明白大元帅为何让晋兵打后场,还牺牲那么多人,现在看来大元帅说不定也有消耗三晋的意思,三晋越弱就越好掌控。
“黄贼在天京破坏规矩,咱们大元帅重新立规反是明君之相。”
三位将军难得和谐。
后面的谢氏将领见大将军都下马了,他们哪还敢骑着走就纷纷下马。
金銮殿,辽阔,白玉雕栏的广场,众多文官亲眼见谢元帅的亲军都牵马走路,谢元帅和长公主身为君主自然坐在香车内,十分符合礼制。
不少文官见此,心中不安消散,之前他们都怕再来个比黄贼还要倒行逆施横行不法的主,现在反倒对新主多生几分期许。
司伯公趁机对郑国公为首的官员道“谢元帅自娶亲以来已稳重不少,虽说从前秉持雷厉风行的手段,但都是因战时起。而天京战变,诸位也知道谢元帅惠臣的心思,诸位也该放心了。”
郑国公道“司伯公还得你在谢元帅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
“放心,谢元帅处事公道定不会让尔等失望。”司伯公道。
眼看香车宝马驶向眼前,谢兰芝曜黑玄甲的身影下了马车,她腰间挂着白剑鞘遏白。她下马后感觉到所有人纷纷打量她,而后又惶恐低头。
她手一抬,接司栖佟下马车。司栖佟穿的也是一身轻甲,不过是银白麟甲,头发已未绾。她身上佩戴的是赤红鞘的夕限。
谢氏等一些文吏见此,纷纷情绪有恙。但随着谢兰芝有意将司栖畩澕佟拉到身边,替她整理腰间的秀发,谢氏文吏顿时低下头不敢再质疑。
绾发乃是已嫁之妇的象征,司栖佟本人已入了宗祠,按宗法就是谢氏司夫人。如今却未为谢元帅绾发,甚至谢元帅还主动替她梳发,这不就代表这是谢元帅允许她不绾的。
既然是谢元帅允许的,旁人自不敢多嘴。
他们的态度同样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谢兰芝很清楚短期内这些人不敢有怨言,但真要让他们认同女帝。
未来还得女帝自己用实力证明。
而无论是女帝的推演图,还是弟弟的里应外合,都充分证明女帝的能力优秀。
现在缺的是权力去施展。
谢兰芝道“金銮殿升云梯是君主待的地方,稍后你我一起上去。”
司栖佟却道“兰芝,你不要太心急,如今我的身份未御正,不合祖制。恐遭非议。”
美人担心不自觉贴近她,提醒时,她的幽香般低息总会拂过谢兰芝的耳朵,让谢兰芝耳根一红,只好答应道“是我考虑不周。想着第一天进京就该给你立威。”
司栖佟唇角微扬道“谢谢你。”
“我现在想去见见栖年,兰芝和我一起去吧。”
谢兰芝闻言整个人一顿,她压下情绪道“暂时别见。我想他正在因为你和我的关系而纠结,作为姐姐夫,我得给他点时间做一下心理准备。”
司栖佟的心也随着她的话提起,那孩子可能暂时不会理解她和兰芝的关系。
这世上除了弟弟亲近,如今她身边又多了一人,她是由心不想自己在乎的人产生摩擦。
司栖佟便答应“你说的对,那孩子不清楚我在南域发生的事,所以会对你有偏见。需要给他点时间接受。”
“只是他现在在哪”
“司伯公说他一刻都没闲下来,要挨个去报仇欺负过他的人。”谢兰芝眼眸一紧道“等他发泄完舍得回来就会急着来见你。”
司栖佟微微叹气“我等他。”
两人手牵手走过文武官候出的道,一直走进金銮殿,金銮殿在谢兰芝来之前就翻修一遍,早无贼人痕迹。龙椅也是翻了新的。
谢兰芝站在升云天梯前,没有上去,也不打算上去,谢氏宫人就立即将龙椅搬到她身后。
“元帅,请入座。”
谢兰芝看着身后的龙椅,她抬手一挥“抬上去,别拿下来。”
宫人不敢有质疑又和人抬升云梯归位。
殿外的文武官很快入场,谢兰芝让人搬来普通的两张凳子,她坐在右边,司栖佟坐在左边接受百官的参拜。
面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两位,文武官纷纷叩首“参见南域兵马大元帅”
“参见司夫人长公主。”
作者有话说
黄贼跑不了。
还有那么多天没更就多把一天存稿放出来补偿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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