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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老丈人又一遗物
    北域太子耶律李黎携带妹到天京一事受到空前的关注。

    谢兰芝派吴秋与谢氏文人谢梅乡一起接待,看似谢梅乡为谢氏代表,实际都知道元帅的代表人是司栖佟。

    元帅也因杀死三部将,需避免接触,如今北域枭主与南域恩主关系不和,是人尽皆知之事。

    唯有九晋之主司栖佟与北域太子仍有修盟机会。九晋若能扮好中间人,那南域和北域还有渝平的机会。

    何况耶律李黎送谢氏三万头羊,此厚礼谢氏收下,自然要给薄面。

    吴秋将耶律李黎兄妹接到国公馆。

    谢兰芝得知时,司栖佟已带着司栖年去拜访旧友耶律李黎。

    她自是不便去。

    司栖佟一身立领黄缎宫装,腰间别着夕限,坐着步辇由谢氏亲军送往国公馆。

    国公馆此时已驱散晋兵,由番兵把守。

    番兵胡服带着羊毛圆帽腰间别着弯刀,牛高马大,均有九尺。果然是游牧民族吃奶肉长大的体格,打起仗也是一把好手。

    更莫说这是一番兵。

    北域太子耶律李黎亲自到国公馆接待九晋凤宁公主。

    步辇落地,司栖佟下来。

    耶律李黎上前,他长相不似胡相,倒像极中原人,国字脸,气质斯文,在北域野性中倒是一泉清溪。他身上穿的是白云番纹的贵族胡服。

    “凤宁公主,你我好久不见,李黎这厢有礼了。”耶律李黎平手微躬,按理说他太子出身不必行礼,但见人是司栖佟,乃大晋最后的嫡脉,其身份显贵,仍值得他一拜。

    司栖佟也微微欠礼“黎君别来无恙。”

    “吾们也快三年不见,三年前,你仍是凤宁公主,只不过却不管事。如今。”耶律李黎复杂着眼色,见她身褪女子曼丽,以英武傍身。

    他道“昔日你拖吾办的事,吾也办好了。”

    吾乃北域太子自称。

    “吾听说栖年也在天京,庆幸他也活着。”至于原因,耶律李黎并不想多说,怕触及她的伤心事,也令自己想起伤心事,还有某些遗憾。

    司栖佟知他避讳的某人,就是她的元帅。

    她道“与本宫进去说吧。”

    话落,吴秋既到,他发现自己比主母慢半拍,急忙上去施礼,又见主母和北域太子相处融洽,他开始为主担忧。

    按照晋礼男女大防需避讳。

    “参见公主殿下,参见北域太子殿下。”

    耶律李黎显然换个态度“这位就是吴大人。”

    “正是下官。”吴秋说明来历“马上还有一位谢公子来问候您,以表示厚礼的感谢。”

    “一些羊而已,不足挂齿。只是。”耶律李黎故意停顿又不提,他转口道“凤宁公主,与吾进公馆详谈一事。”

    司栖佟颔首,转身走进国公馆。

    吴秋还在门口等谢梅乡,结果谢梅乡差点迟到。吴秋看着谢氏最有潜力的文人也是此德行,他忍不住头疼。

    若不是元帅,什么谢公子全是一些土绅少爷罢了。

    “吴大人,本公子没来迟,幸好幸好。”谢梅乡喘着气道。

    吴秋无奈道“公子可以吃完午饭再过来。”

    谢梅乡并不懂天京的规矩,他以为可以如此“中午来那本公子现在可以回去了”

    吴秋忍不住轻轻给自己一巴掌“”

    两人入国公馆,谢梅乡要进去,被吴秋拦住。

    “为何不进去”

    “君臣君臣,君会面,臣在外候着,谢公子需注意尊卑。”吴秋道。

    谢梅乡心想规矩居然这么多。

    馆内一切设施布置像北域的宫殿,野性豪放派,以白面虎雕为像。

    耶律李黎见此,他笑道“这一定是你布置的,吾见着都想多住几天。”

    司栖佟道“太子可以长住,本宫会在天京给你留一住处。”

    话落,耶律李黎笑容瞬间消失。

    气氛些许凝重。

    他再开口担忧道“你能做得了主”

    “莫非本宫不能”司栖佟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双眼在确定什么,她欣然回答“为何不能”

    耶律李黎面色慎重“吾不是在开玩笑。”

    “凤宁公主,吾是冒了很大风险与你修盟,否则吾不会将草地大半的羊赠与南域,去讨谢主欢心,为得就是能与你修盟。”

    “也是想保护你,让谢主知道你的价值。”

    耶律李黎已听说谢主进天京后,行事作风改变甚大。

    各地国府蠢蠢欲动,连他那二弟都在说,谢主怯柔失武,令黄莽无惧于他。于是胆敢以黄莽为子,投石问路试探谢主。

    结果黄莽死了,天京没了,北域粮道被谢主掐断。石国府又变回龟孙子。谢氏内斗,谢主携五千人灭了整整一支谢氏,还未造成元气大伤。

    而后推出新令,短短半年将谢氏里里外外给改头换面。从昔日一方豪族,开始效仿士儒之风。

    为晋末百年旧贵纵横世门所观望,但这些显贵之第并无投靠谢氏。

    他道“实不相瞒,只因你与谢英的关系,吾吾是来确认的。”

    司栖佟眸色顿沉,谢英在外的暴名人人皆知,人人怕,但不是兰芝。

    兰芝绝非横行霸道之人。

    她出声道“不必确认,正如传闻中那般,本宫乃她之妻谢氏主母,但并不妨碍你与本宫修盟。”

    耶律李黎见她语气不愉,他多少试探出些底线。

    “这个世道果真颠鸾百事有。”

    “既是修盟,太子还是先说正事。”司栖佟即刻招手令人沏新茶,一名谢军乖乖去沏茶,没一会儿小心翼翼端上来,而后再退下。

    耶律李黎见此,又疑惑道“他是谢氏的兵”

    司栖佟点点头“嗯。”

    “如此有礼服从管教”耶律李黎连连怀疑,难道传闻夸大其说他可是听闻谢氏出名的护短,连个小兵进天京后都能获得巨额财富,享受荣华富贵,比贵族还舒坦。同样礼仪也是最差的,欺男霸女,霸占官家女子。

    现在看来似乎也并非完全。

    司栖佟道“本宫知你对南域成见已深,但如今的谢主已着力改善家风,还请太子给些时日便能看出她与人的善意与公道。”

    耶律李黎顿时收回态度道“南域与北域再无修盟的可能,各个部将更不会答应,如今北域与南域未开战已是最好的结果。”

    司栖佟提醒他“若开战,北域必会元气大伤。届时胡匈会先入侵北域,如今之局势多荡,你方该在权衡之处拖时延事才为正道。”

    “你看问题总比吾透彻,但很可惜,公主不是吾的结发妻子。”耶律李黎忽然叹气道。

    他命人将一个旧红盒拿来,旧红地盘刻着佛莲七座的狻猊,他惋惜道“此物乃西城先帝托付于吾,吾见与你有缘无分,便将先帝遗物还于你。”

    司栖佟终于眸光一颤,她起身将佛莲七座盒捧在掌心,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父皇将此物托你保护是想。”

    耶律李黎点点头“是想你与吾修同晋之好。”

    话落,吴秋听见他故意让谢梅乡上前,然后趁机绊他一脚,让谢梅乡整个人滚进门内,他再趁机跳进去扶起谢梅乡“公子,您没事吧”

    谢梅乡满脸疑惑,他分明是被人绊了一脚,还是这位吴大人。

    他刚要开口,吴秋扶他时,对他挤眉弄眼,谢梅乡立即起身拍拍裤腿道“太子,公主,谢某失礼了。”

    耶律李黎看见谢梅乡顿时冷下脸,扭过头去。

    谢氏果然没个规矩

    司栖佟见是他,便将盒收起,她道“梅乡若累了先回去歇息。”

    “是”谢梅乡如若大赦。他赶忙欠身然后离开。

    吴秋也趁机道“太子殿下既来天京,作为天京一方的谢氏自然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说罢,他双手奉上“此乃谢主宴函,请太子殿下于明晚入席。”

    谢氏的宴请耶律李黎并不想收,他们现在虽未开战,但也是敌对国,敌人的宴会,难保不是什么鸿门宴。

    吴秋举着函贴,半天没人收,他顿时尴尬了。

    司栖佟走来,她接过函贴,亲手转交给耶律李黎道“宴请乃是本宫授意,你来,我也在。”

    “如此,吾就接受。”耶律李黎将函贴拿下。

    吴秋忍不住松口气。此人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也人之常情,元帅将三部将手刃也是毫不留情。人家有恨也应该的。

    此次吴秋在反思,元帅杀死三部将失去多大的机遇。她现在应该在后悔吧

    吴秋发完函贴,他便请离。

    司栖佟坐了会儿,看看日头应要到午膳,她还得赶回去跟她用饭。

    耶律李黎却想请她“中午与吾一起尝尝北域风味的膳饭,如何”

    司栖佟神色几分犹豫。

    正犹豫,公馆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笛音。

    耶律李黎即刻起身道:“是好友”

    司栖年熄了笛声,他将持着青玉笛走进来,笑着打招呼“李黎兄好久不见。”

    “阿年”耶律李黎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还托着他转了二圈。

    司栖年拍拍他的肩,“好了,我快被你勒的喘不过气。不过三年不见,中午这顿就让你请我好了。”

    耶律李黎终于有点笑容“都一起去,吾们也好久没聚在一起。”

    “那可不行,皇姐还得回宫处理大事。”司栖年踮起脚勾住他的肩,说“走,今天中午我俩聚聚,正好我有一肚子话要和你倾诉。”

    “好,吾即让厨师准备,今天我们就手刃羊肉喝个痛快。”耶律李黎毫不犹豫答应。

    司栖佟便朝司栖年点点头,司栖年转头无声说了几个字“快回去吧。”

    “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相聚,有空本宫再来。”她打声招呼,想起耶律李黎是带着妹妹过来的,她又道“正好小公主也来了,明晚宴请就带着她一起来吧。”

    耶律李黎点头道“小妹有些顽劣,吾会考虑一下。”

    司栖佟也点头,随即转身离开国公馆。

    后面是司栖年与耶律李黎有说有笑的一幕。

    兰章宫。

    谢兰芝看着九大簋的菜,时不时掀盖看看有没有冒热气,没有就让膳房去热。

    这个年代没有微波炉就是麻烦。再煮过的食物就变味了。

    “公主还没回来”

    小秀道“殿下说了,今天一定会赶回来陪您用膳。”

    谢兰芝望着殿门,她神色无奈道“今天是我康复以来第一顿开荤,其实,小凤凰也不必每次都陪我。如果她忙的话”

    “正事也分大小。”

    人未到,声先至。

    司栖佟别着夕限回来,谢兰芝起身走到她身边,就见她袖口兜鼓鼓的一包。

    司栖佟倒也不捂,直接将佛莲七座的红盒拿出来。

    “这是什么”

    “是父皇的遗物。”

    谢兰芝一怔,老丈人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