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李黎满头大汗出殿,外面又冷,他一出来就开始打摆子。幸好紫光殿宫人送来暖壶,他才撑到妹妹的子殿。
谢兰芝让人将火炉撤下,她脱下衣服,司栖佟便进了殿。
脱掉衣服的她,腰腹紧实,流线肌肉马甲,好看又光滑。
谢兰芝的皮肤偏淡铜色,浓密一束冠发飒然清爽,她再转身,未着腰带蜿蜒如沟两条肌线丝滑入下腹,再往下便是。
司栖佟双眸一滞,视线马上要落入神秘地带,一件黑袍忽然遮身,谢兰芝系好腰带,感到小凤凰回来没出声一直干站着。
她在腰间系个蝴蝶结,朝司栖佟道“小凤凰,回来了。”
司栖佟收回视线,她眼神闪烁几下轻咳一声“我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
“想回天京吗”谢兰芝没察觉她神色不对,这几天小凤凰将九晋舆论拿捏得牢固,她暂时不用忌惮有人借她复一事时,大兴搞复古违背她本意。
谢氏那边没胆子敢违抗她。谢氏的兴衰也只能挂在她身上。但分封的九个晋地不同。他们这些下臣是圈地各自为主有实权的藩镇。上下臣关系仅限朝贡并不能干涉内政。
她告诉司栖佟“李黎答应共建商都。我认为盟友之间须继续加重筹码,才能进行的更顺利。”
黎君的答应,都在司栖佟的预料中,她早知黎君对商都一事心动,同时也因内外风险而犹豫。但若是兰芝增大筹码,那定会撬开他的嘴。
只是,兰芝继续要加大筹码。
司栖佟想起耶律琦琦。
她道“你想将琦琦留作天京质子”
谢兰芝轻咳一声“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若琦琦能看上栖年或者哪个傻小子,何尝不能成为一家人不过这只是次要的法子,有其他办法但必不是我要去想。得有人想去推动。”
“联姻一举,确实利大于弊。”司栖佟道“事到如今,唯有让黎君主动提起。”
谢兰芝观察她的神情,见她接受,她松口气“联姻一事向来惹女子反感,小凤凰能接受我反倒轻松些。”
“为何不能接受联姻只是办法之一。不必担心黎君会主动想出办法力保筹码。”司栖佟道。
届时联姻也未必用得上,而兰芝的心思也不在联姻。
政事无情,应时而起。
无论如何处理都需在抛弃感情因素下做出最好的选择。
司栖佟上前替她整理衣襟,指尖落处感觉戳到一抹柔软,她一愣“兰芝,你没穿”
“刚刚脱了,我想等身子清爽了再穿,不然有些闷热。”谢兰芝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司栖佟悄悄将手收回“九晋的舆论我都处理的差不多,倒是你答应与一番建立商都,可曾想过七晋,四皇叔会如何态度”
她果然是个聪明的人,知道由一点带动的连锁反应。
谢兰芝都考虑其中,所以她才和她说这件事。
“司磊会很反感,他会认为我在削弱七晋,一旦风声发出去,他必会做出应激的举动。”她暂时考虑到这一步,但最终事还在九晋。
司栖佟接话道“我登位那天,皇叔们都不曾有过表示,他们自是不服我。但栖年不同。”
司栖年那层身份到底敏感,看在他最近乖乖的份上,谢兰芝眸子寒光一闪,想到其他人也会利用这枚棋子。
她倒不如先连根拔起。
只是小凤凰这边,她忍不住问道“栖年的行事风格,向来直接,就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司栖佟摇头道“男儿志在四方,他想大展宏图,实现抱负,但要顾忌的太多。”
“若他能像你行事,我也就不必再担心。”
话一转,她又道“我的障碍已由你清扫,接下来,就交给我自己处理吧。”
若此时有人逼他做决定,难保他不会往死胡同钻。就如同天京事变那般。
谢兰芝点点头。他们姐弟的事,自己就不插手了。
但刻小子也得在自己画好的线内走,否则,那就不是姐弟之间的事。
天京兰启殿,正是兰章宫主人们不在时,兰启殿开始变得喧闹。
天京官员频繁入殿,司栖年原本避而不见,只会找昔日好友饮茶作乐,算是不务正业。私底下除了天京旧贵还喊几声殿下,皇子,谢氏那边对司栖年的态度一直很冷漠。
他们最多承认司栖年外联姻外戚,但皇子,殿下,自己儿子还没坐上,岂能屈膝喊他。
近日元帅不在天京时,八晋派来的人不断往兰启殿里堆。
司栖年也从拒见接受面见,首先第一位就是旧臣的兵部尚书,乌昌。
乌昌现在盯着曾任兵部尚书的身份,勉强入宫,他找到司栖年将一众旧臣的意愿痛哭流涕地倾诉。
好一副殿内诰命的忠臣姿态。
司栖年冷漠以对“哦。”
乌昌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悼念先帝,想他触景生情,结果他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乌昌顿时心里没底难道皇子吃苦那二年已将皇族的锐气消磨殆尽可公主殿下在九晋明明还如此霸气,否则他也不会因不喜案底的新令改投新主。
如今他的新主是司磊。
“四殿下,您忘记先帝曾对您如何寄以厚望,先帝的夙愿,唯有您能实现。”
司栖年道“先帝还曾训斥我孺子不可教,训斥我无能跌入猎人的陷阱。他到死那一天也没立我为太子,请问前任的兵部尚书,如今的白身乌昌,这先帝对我寄予厚望从何而来”
“只是因为先帝死的只剩下我一个儿子,但我却不如皇姐。九晋民心所向之人也是皇姐,就是不知道乌昌你从何处看得出我可以为主的潜质”
司栖年说着将一碟绿茵茵的糕点端起来,摆在他面前“难不成是这碟绿豆糕点中午栖年还要喝王八汤呢。”
乌昌“”
绿豆王八对上眼。
乌昌脸一绿,这不是在拐弯抹角骂他。还有皇子怎么连自己都骂。
“殿下,我受皇恩浩荡切不可忘君啊”乌昌说着朝他叩得标准拜天子。
司栖年顿时站起来,绕到柱子后躲着“你这是要害我。”
乌昌掉个头朝柱子的方向磕头,司栖年又走到门口,叫来一位谢兵站在自己面前,谢兵一脸懵逼,然后受了乌昌三个扣头。
乌昌抬头看见司栖年躲在谢兵身边,他脸色变得更青,心中也一阵鄙夷,竖子。
司栖年站在谢兵身后,他还捏着一块绿豆糕啃着。
“拜完了吗”
乌昌起身,还是忠心耿耿的模样朝他施礼“还请殿下三思再三思。”
司栖年道“这我可不敢,要不要我告诉我身前的侍卫,就说你想我撬谢主的位,他什么反应”
谢兵听罢,顿时抽出大刀,恶狠狠道“什么,劳资好心放你进来给殿下解解闷,你竟然要反谢主”
乌昌面对这把悬在脑袋的大刀,他顿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磕巴道“不不不,不是草民,冤枉,冤枉啊”
“既然冤枉还不从本皇子的畩澕殿内出去”司栖年给谢兵一个眼色,谢兵不用他说就一把揪着乌昌将人扔了出去。
打发完乌昌,外面陆续排队要叙旧的人,顿时打消一半心思,除了一些天京官员,态度看似向着司栖年,实际这头面会司栖年,转头就去谢氏那边打小报告。
谢氏自从新令开始,安分守己,也让天京的人顺眼不少。
于是不少谢氏人结交到天京朋友,连带着天京的官员也在谢氏面前变得顺眼。
这会天京官员阳奉阴违的样子,对谢氏来说反倒是友谊的象征。
司栖年拒绝乌昌并用绿豆糕和王八羞辱一事,顿时传到想支持他的旧臣圈,以乌昌带头的人遭受万分打击。
四皇子怎会变成个二流子简直是天家不幸啊
消息同时传到谢兰芝耳里,她正在衙府烤糍粑,听见那小子的操作,她忍不住摇头“什么前朝旧臣,就是群饭桶。”
哪有人如此掩耳盗铃的。如果不是她的命令,这群人能进宫都是问题。
进宫不好好叙旧,反而论起取而代之一事,先不说司栖年的野心,哪怕有,他也不可能在伤害亲姐的前提争取利益。
司栖年现在境地尴尬,除了旧臣,就是他的身份。还有,到底是谁想将司栖年推到风口浪尖上
谢兰芝很快想到个人选,司磊。
司磊见缝插针,借刀杀人的手段不少。
她立即放下架子,筷子夹起烤熟的糍粑,再用刀切成小块粘一滚豆糖粉串在竹签上。
她举进公堂,给司栖佟投喂,司栖佟一边审批公文一边吃着。
最后翻到关于弟弟的公文,她手一滞“他近日发生如此多事”
谢兰芝见她不吃了,她解决掉剩下的糍粑,这才道“我想过了,栖年的身份也时候定下来。”
司栖佟忽然低头,令人看不清神情,似乎别有考量。
“你觉得如何”
司栖佟并不看好,她语气里充满担忧“九晋只是一圭角,需得刮骨疗毒。否则只会治标不治本。此事还未闹到最大,快刀也难斩乱麻。”
八晋才是蠹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