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芝从未遇到过带着孩子的女流氓。
她想再给人一拳,对方就高举双手投降。要是寻常人肯定会先下跪求饶,女流氓即使害怕也没有下跪,应该是没有跪礼的习惯才没有条件反射。
毕竟墨家主张思想兼爱非攻。于封建时代本就超前。
此人不受儒礼束缚倒也符合墨家弟子的特征。但行举不规也未必严守墨家的纪律。
她记得墨家纪律严明到六亲不认。
小凤凰说此人是落榜生,那学习自然不好。
如今她又从北方南下,说明小凤凰的情报很准确。
女流氓身上确实处处透着情报上的特征。
地上跌坐的小女孩似乎不死心,还在往身上掏瓶瓶罐罐想要反击。
谢兰芝瞥了她眼,微微一眯,危险的气息滋满周身。
墨家女弟子顿时按住女儿的手,对她摇头。
小女孩十分疑惑,完全没察觉到危险“娘”
“这个人和以往应付的不同,不要妄动。”女弟子小声道。由于她披头散发,又挨近白白嫩嫩的小女孩身边,活像个正在哄骗幼童的人牙子。
谢兰芝屏住呼吸已快三分钟,慎刑司地处偏僻,巷口四通八达一灌风,靡留的香味瞬间被吹散。
谢兰芝重新呼吸,她指了指地上的章句命令“将他们救醒。”
女弟子不敢不从,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位浑身戾气透着股阴狠,就算她那双眼再纯良,可杀过人从容感是不会骗人的。而且她身上的内功很奇怪。
她让女儿拿出一个灰瓶子往章句身上浇,章句等人身体很快有了动静。
一群人迷迷糊糊爬起,神志不清,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神经性麻痹的药味。
谢兰芝猜测女弟子手头功夫可能和化学有关。
谢兰芝看场,母女俩也不敢使阴招。
章句等人用了半刻钟才换过来,但其他牢吏都有后遗症,纷纷扶着墙根呕吐。
章句勉强忍住,他缓过神立马朝谢兰芝跪下“属下,属下无能,竟中招了。”
“不必自责,你从开始就中了她的毒。”谢兰芝对章句的实力有几分掂量,确实比一般慎吏强。
章句顿时警惕朝女弟子拔起飞镖。
女弟子赶紧摆手“大侠饶命,我都给你们解了。再者说你们殿下还需要我的情报。我的价值很大,你们就这么杀了我,很浪费的。”
小女孩配合点头“我娘可厉害了,没有她迷不倒的人。”
“迷”谢兰芝道。
女弟子赶紧捂住女儿嘴,心想,迷不倒的人就在眼前,都怪她太宠她了,害得小丫头片子今天不像平时那么机灵。
她赶紧补充道“大,大人,我女儿说的那个迷不是药物,是迷人。没有我的魅力迷不倒的男人。”
章句“”
章句沉默,他怎么会输给这种人
男人谢兰芝露出笑容,阴恻恻的气息“你不是喜欢女人还对我的女人更感兴趣。”
女弟子一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莫非这位是殿下传说中的夫人。
如今的南部霸主谢英
谢兰芝让章句将人抓进慎刑司,她要亲自审审。
挑了间暗室,南边有个小窗,仅有一丝光线照进。
母女俩似乎早熟悉这种地方,进来就跟回家一样习惯。
外面是半敞开的牢门,里面铁一层门,外面铁一层门,专关重犯。
慎刑司的刑具都挂在污迹斑斑的泥墙上,污黑一片,似鲜血暗下来的痕迹。
章句搬来凳子放在地上,谢兰芝掀起长摆,坐在凳子上,两条修长的腿叠起。
“二十年前就迁移去胡匈的墨家弟子怎么会来天京”
女弟子讨好一笑“民女叫鲁晴。敢问您就是天京的新主谢元帅久仰大名,民女都胡匈听说过您的事迹。”
“您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人中龙凤。”
话落,她怀里的女儿拱了拱似乎不满母亲的说法,她噘着嘴道“爷爷和爹爹才是最厉害的。”
她倒是勾起好奇心。
谢兰芝让人买了串糖葫芦过来,隔着栏门叫小女孩过来“跟姐姐说说你爹爹和爷爷有多厉害这串糖葫芦就是你的了。”
“切,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小女孩非常不屑地吞咽口水。
“咔”一声,谢兰芝咬掉一颗冰糖葫芦,将目光转向她娘“说吧,来我天京有何目的”
小女孩眼巴巴看着糖葫芦。
“谢元帅应该都调查的差不多。”女弟子道“我来,是听说九晋的凤宁殿下回天京主事。”
“我是代父来确认旧识后代的安全。”
“这么说来,你父亲与本帅的岳父是熟人。”谢兰芝一手冰糖葫芦,一边陷入沉思。
早先听说西城帝年轻时收养过一批墨家子弟,后来为太上皇不喜就解散墨家子弟。本来墨家子弟可以继续留下,太上皇不知抽什么风听信佞官谗言,单将墨家无君无父无三常五纲的倡导挖出来,造谣墨家子弟试图目染耳濡影响太子,动摇国本。
一旦太子登基便会废儒兴墨,因此墨家被太上皇忌惮。
大晋又是独尊儒术的国度,三纲五常早已深入骨髓。
如此反儒家之学,必然要掐死在摇篮上。
太上皇就一手斩断墨家子弟在大晋的官路,墨家弟子无奈往下转向百姓,收获民心,太上皇更是忌惮,干脆对墨家子弟下了禁令,甚至追杀当时的墨家巨子。
墨家巨子一度被人刺伤,这对身兼数术的墨家子弟来说是一种耻辱,墨家子弟有一人性格偏激,去刺杀太上皇结果失手被擒。
太上皇借机连根拔起,将不少墨家弟子抓起来要处死。最后还是西城帝出马,以自除东宫之职,逼得太上皇退一步释放大部分墨家子弟,但再不允许墨家子弟待在大晋。
墨家子弟就被驱赶出天京,半路上遭遇各道的追杀,最后被一个胡匈人所救。
这胡匈人便是阿其那。阿其那当时还只是老胡匈王的次子。
提起阿其那,母女俩的神色不对劲。
鲁晴更是说“谢元帅,您的岳父不仅与家父是熟人,他还是家父的大弟子。”
“若不是东宫之责,他恐怕会跟我们离开。”
没想到里面还有些陈年往事,她以为岳父和穿越有关系,看来并没有。那燧发枪和先进的武器观念,应该是这位鲁晴的父亲灌输的。
“你父亲叫什么”
“家父二十年前就去世了。”鲁晴道“元帅,家父的事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您能答复我,凤宁殿下是否能作天京的主”
她十分认真观察谢兰芝每一分表情。
谢兰芝没有犹豫地回答“她暂时不能抛头露面。而天京有我在就行。”
意思不言而喻。鲁晴微微失望,不再说话。
好像因司栖佟的权力选择性说话,此女果真现实。谢兰芝也没有瞒她。
她也看出此人找的不是自己。
谢兰芝就吃了一颗,她将剩下的糖葫芦递向小女孩,小女孩伸下手,又缩了回去。
“本帅对你们墨家子弟没兴趣,小姑娘余下的我没碰过,别浪费,你拿着吧。”谢兰芝将冰糖葫芦丢过去,小女孩动作迅速接住冰糖葫芦,开心地舔了起来。
她吩咐章句好吃好喝伺候着,最重要是将人看实了。既别让人跑了,也得防着外面的人。
谢兰芝离开慎刑司,脚下是又长又窄的狭道,两边高墙的阴影将光线裹挟在中间,她负手走着,深思着,鲁晴这条线应该是通往小凤凰那儿。
她该插手的不会错过,但不该插手,就需得掂量。她的锋芒已盖过小凤凰,过多干涉虽能帮小凤凰渡过很多难关,但也会对小凤凰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让她事事都依赖自己。即便小凤凰现在单独处理事务,只是看似独立,精神上却若有若无依赖她。
谢兰芝不能再任由发展下去。
她回到兰章宫。
司栖佟正将一份折子交给李进,李进拿着折子离开了。
谢兰芝后脚进去。
司栖佟听到动静,她迅速放下笔“回来了审查出什么结果”
谢兰芝道“那对母女比情报描述的更狡猾,你要好好注意了。”
“兰芝不打算继续调查”司栖佟不解,她之前对墨家子弟的重视跟现在的态度截然不同。
谢兰芝却问她“小凤凰,你非缺墨家子弟不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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