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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阴魂者夺舍
    儿时的竹蜻蜓就复刻在眼前。

    司栖佟将荡飞出去的细绳,一圈圈用指尖绕回,竹蜻蜓也减慢转速,如枫叶徐徐跌在桌上。

    小秀满脸的疑惑“主子,元帅马上要回来了。”

    “兰芝。”司栖佟蹭地起身,指尖无意识松开,细绳垂在桌边。

    她刚踏出门槛,便撞个满怀。来人双臂扶着她的腰,紧张地将她圈在怀里。

    “很少见你如此冒失。”谢兰芝怕她摔着,心急之下不自觉脱口而出。

    两人却同时愣住。

    “我,确实有点冒失。”司栖佟说罢,玉手往怀里一推,她挤身而出。谢兰芝怀里一空,她掩起手不仅攥成拳。

    小秀感觉两位主子的气氛不太对劲,便默默退了出去。

    谢兰芝主动卸甲,司栖佟将遏白从她腰间取下,几乎是习惯性,谢兰芝也习惯性将腰带交给她脱下,当她托起两臂,她便会取下腕甲,放下两臂,她脱去肩甲。

    两人默契地换完衣服,青玉观音挂在衣襟,为司栖佟所见,她指尖一时兴起捻起玉佩,玉身还有她的体温,将冷玉热的暖和。

    “我听说军营出现过时疫,还是你发现的早才免去罹难”

    谢兰芝抓住她的手,顺道将玉佩塞会衣领,牵着她坐回两人平常聊天的贵妃榻,茶盘中间取而代之是棋盘。

    她懂几分围棋,但也只是三段。

    而棋盘摆的是杀局。

    谢兰芝不动声色略过棋盘,避免别打乱方位上的黑白子。

    “小凤凰。”

    “嗯。”司栖佟沏茶时,几滴水珠掉在棋盘,将一颗白子沾湿敞得更亮。

    谢兰芝拖住茶壶底,看着小凤凰纤细素白玉手,一手在壶顶一手壶把,水是从壶顶渗出来,显得装的太满。

    她从前不会犯这种小错误。谢兰芝眼睫忽垂,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小凤凰有心事。

    她主动将茶壶从她手上拿来,再看她指尖有淡淡的缠痕,她目光一顿,视线便停在那处“工部给你带来的新品”

    司栖佟反应过来,她起身在侧位的茶桌上,将竹蜻蜓捏到她跟前,晃了晃,像是小姑娘向家长炫耀自己的手工业,无意间流露自豪“说来也奇,我交待下去的竹蜻蜓一直为工部所愁,连魏贡都对这小玩意束手无策,今日却有一门徒熬个通宵就将竹蜻蜓改良出来。”

    “与我儿时所见一般,确实属于墨家工艺。而那门徒非墨家弟子,只是曾经与一位墨家弟子为邻时见识过。”

    司栖佟缠好线,陀螺式将线一拉,两掌长的竹蜻蜓一边转,下端是类似控制方向的风筝线,将竹蜻蜓牢牢控制在半空不停转。

    “真是了不起。”谢兰芝心知现代也有竹蜻蜓这种小玩意,能飞那么久全靠电池,而这个人工显然远超现代的手工。

    应该是古代独门特技。独门的东西一般属于家传不会轻易教给外人。

    那墨家子弟能教给邻居怕是暗含传承一意。

    即便留下的是些凤毛麟角的技术,也足够令人震惊。

    两人注视着竹蜻蜓,好似飞不累,但看的眼睛累。

    司栖佟将小玩意收起来,藏到梳妆台抽屉间。

    谢兰芝在贵妃榻一侧,斜望着她的身影,“你方才特地提起时疫,是不是想问我点什么怎么又不问了”

    司栖佟坐回另一榻,她摇摇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你运筹帷幄的本事一直为人津津乐道,我想没有人不会放心。”

    运筹帷幄

    谢兰芝眼神一暗,盯着她无比认真的模样,她忽然道“小凤凰,没有人能未卜先知的。哪怕是我也不能。”

    “外界怎么传我并不在意,如果连你都信,我怕会有一天让你失望。”

    “信不信由我,有些事你确实如提前预知那般,正如摘星楼住着的那两位,一直声称老巨子可未卜先知。我信不信也没关系,但该做的事能尽善尽美,又何尝不可。”司栖佟垂首,令人看不清表情。

    她的句句话和平常聊的些一样,无所保留跟谢兰芝倾诉。

    今天也一样。但今天也有点不一样。

    谢兰芝脑袋枕着手臂,侧侧地盯着她“你说的对,尽善尽美就可,做不到也没关系。”

    说完,她翻个身将脑袋掉过另一边“尽自己所能就好了。”

    这话像是说给她听,又像说自己听。听者有心,闻者不明。外头的小秀和谢氏婆子一直关注两位主子的感情。

    小秀觉得不对劲,谢氏婆子觉得和往常差不多,根本没区别。

    这时司栖佟发现并用布拭去白子那滴水渍。

    摘星楼,鲁晴正带着女儿吃着糕点,喝着小酒,聊得正欢。

    便有宫人提醒她“殿下召你去建章宫一见。”

    “不是兰章宫”鲁晴觉得建章宫太远,隔壁就是金銮殿,她小时进过金銮殿,那会儿还是狗屁老头当道。

    后来天京破,到现在又换主,连金銮殿都是外姓主当家。

    宫人如实道“元帅在兰章宫歇息,若鲁小姐想去,那奴婢自去禀告殿下。”

    听到谢兰芝那尊煞神回宫,鲁晴立即丢下糕点,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就去建章宫,建章宫是块风水宝地适合我走大运。”

    她抱着女儿,带了几碟点心,匆匆跟宫人去建章宫。

    鲁晴刚到殿门,见在建章宫的守卫的已不是黑甲的谢氏亲军,正疑惑着,一个宫女走出来将孩子抱起。

    宫女恭敬道“鲁小姐,殿下就在里面。”

    “可是我的孩子。”鲁晴微微皱眉。

    宫女“殿下有要事商量,孩子需避讳些,您放心奴婢会带着小小姐。”

    接着宫女娴熟掏出一个精致七彩拨浪鼓,七彩缤纷的颜色瞬间勾走小女孩的全部注意力。

    芊芊接下拨浪鼓摇了摇,咚咚几声,高兴道“娘不用担心我,你进去,姐姐在里头正一闪一闪的。”

    一闪一闪鲁晴眼珠子转了转“莫非是那道明光终于压不住了”

    不管如何,她进去看她的天庭就知道。

    鲁晴将女儿交给宫女,便安心进去。

    殿内是临时办公和休息的地方,除了规模小和金銮殿一般无二。

    升云梯下处,司栖佟望着那把银漆的宝座,龙头扶臂,雕头的龙眼黑珠仿佛深渊的小洞在凝望着她。

    鲁晴刚进来便要施礼。

    “参见殿下,多谢殿下这几日赏的好吃好喝,让民女也有机会尝到宫里的八珍玉食。”

    司栖佟转身,没有直接回她,而是先打量她。

    鲁晴虚了礼起身,她抬头便与司栖佟的视线撞上,只是一瞬,司栖佟便收回眼。

    她道“三天前,你曾说过会有大事发生,可具体准确测算到几时”

    “殿下,我又不是神算子,您也太看得起民女。”鲁晴觉得这位殿下有点意思,前些日还在质疑她,把她搁在摘星楼不闻不问,就算了。但也符合上位者多疑的心理。

    可现在她开口表明自己信了。态度比翻书还快。

    司栖佟微微仰首,似自嘲般语气“是啊,这世道不会有未卜先知的人,也不是事事都能预知。”

    鲁晴听她话中有话,像在说自己,可她感觉她更像在说别人。

    能被这位殿下牢牢记得的人,一定不简单。

    “殿下也不必觉得失望,连家父都勉强先卜一步未卦,只是一卦,他便付出如此大代价。”鲁晴提起父亲并没有对太上皇的怨恨。

    司栖佟道“不是皇爷爷所害的老巨子而去”

    鲁晴早已接受这个事实“家父是受伤了,但墨家内的神医将他救回,本以为他还能熬些时日卜接下来的卦,但却在一次换药后回家,途中失足跌在一个浅水坑里淹死。”

    现在的巨子仇恨大晋,墨家弟子又处在最难熬的时期,需要一个有动力的目标,所以就隐瞒父亲的死,对外宣称是致命伤导致的。保留了现在的墨家根子。

    鲁晴语气感伤道“这大概就是天罚吧。”

    天罚司栖佟心头猛地一颤,她声音一沉“老巨子只是堪破天机一次,就遭灭顶之灾,那若是屡次未卜先知的人,又会是如何下场”

    鲁晴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总问跟她无关的卜。

    她也耐心回答“世上绝不存在多次未卜先知,并且透露天机而不遭天谴的人。”

    “真的没有”司栖佟再问道“你如何笃定”

    鲁晴道“当然,民女骗你干什么反正除了家父再无人习得奇门遁甲去透破天机,要是有,除非。”

    司栖佟眸色一深“除非”

    鲁晴说起此事,她脸色也有几分肃然,可能是太匪夷所思,就跟怀疑山海经所记载之物的真假一样存在质疑。

    “我觉得你应该很熟悉,大晋相传阴魂者重生的例子,阴魂者需附体上等古玉滋养才能附体。所以阴魂夺舍还阳。”

    “阴魂者能逃过黑白二使还阳,必是天的漏网之鱼,而阴物都在六道之内,为天所管,不可能遗漏。若有,除非。”

    鲁晴这次没有打哑谜,而是道“除非那个人本就不属于天所管。”

    司栖佟微微抿唇,又问“莫忘记阴魂有不可触碰的禁忌,无法夺舍煞气,或杀戮重者之身,只因此类人早已为使者拘魂。”

    “既是拘魂,那便是黑白二使特别重点监押之人。”

    鲁晴有些惊讶,她点点头“殿下问起此事,是怀疑有阴魂者夺舍于世如果真有,那阴魂者还阳仍是人,能为器物所伤,便不用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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