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重新将她那右手包扎好,还特别提醒“元帅您这只手可能要比腿多休养段时间。”
谢兰芝木着脸点点头。
只是个意外罢了。
她瞧了眼偷偷将手背在身后的小凤凰,此刻她正满脸无辜与心疼之色交织一块,说不出来的新奇。隔着床榻五步远,似乎怕自己再一个冲动又动了谢兰芝的伤口。
这时平日里两人相亲相爱喜欢搂搂抱抱的方式,开始表现出劣端。
特别是在谢兰芝受伤时,等大夫走后,司栖佟搬来凳子坐在床边,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现在离十一月还有十五天,谢兰芝的伤势没好,按理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应战。阿尔图受得伤也很严重,两人都不是铁打怎么都不可能半个月内好。
谢兰芝的体质不同,她短时间内恢复七成,但阿尔图就不同了。
他负伤都要和她战一场。
如今鲁晴说她的死劫之地就在泥琉陂。
司栖佟自她与阿尔图干架后,她开始避讳泥琉陂,虽没有亲口说不许她去,但她心里怎么想的,谢兰芝很清楚。
谢兰芝盯着她侧脸,主动开口道“要是我没猜错,泥琉陂之地应该是谢英的终途。”
“而我与谢英早已绑在一起。”
“阿尔图特地挑着我的死劫打,也许是阿其那授意的。”
否则一切说不过去。阿尔图作为土生土长的晋末人,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未来如何
况且她穿的是一本书,晋女帝史这是至今为止,她从未告诉过小凤凰的事,更未告诉她,对她来说这个真实的世界在现代只是一本小说。
那么阿其那也是晋女帝史的粉丝吗
谢兰芝觉得不像,倘若阿其那真是女帝粉丝,那他的反应应该和自己一样,都会先拥护女帝早点登位,而不是阻拦,成为女帝敌人。甚至要取代女帝。
阿其那贩卖毒物敛财制火器,欲要南下打出海外开启海权时代的野心,可不是一般粉丝能拥有。
谢兰芝还记得晋女帝史里面,内部的粉丝都分成三个团体事业党,主角党,虐心党。
即便分出三个群体,但大家都是打心眼里喜欢女帝,心疼女帝。根本不是像阿其那一样,有着窃位的嫌疑。
司栖佟见她眉头紧皱,好似要将自己锁起来,又想起她那看不见的死亡锁链。
她为了能让谢兰芝安心,便主动道“我答应你去泥琉陂。”
谢兰芝却道“其实我本可以不去,只要不去泥琉陂永远无法置我于死地。”
抱着女儿待在厢房许久的鲁晴,她插了一嘴“元帅,我想你误会什么,煞位,死劫,之所以被称为灭顶之灾的征兆,就是在告诉你,你逃不了。”
真要避免当初就不该和阿尔图碰面,现在阿尔图抱着不单纯目要在泥琉陂大战一场,分明是让谢元帅死在那,少一个南下的强敌。
谢兰芝心知自己已经触动某个剧情,剧情开启是不会停下来。
“我会去。”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心里话,其实我很怕。”
“很怕自己死了。”
也许死后她会回现代也许是黄泉,无论哪点她和小凤凰的缘分算是已尽。
这是她无法割舍的爱人。
她用左手紧紧主动握住司栖佟,司栖佟与她五指相扣,此时此刻两人的心都非常沉重。
想到以后手心里属于她的手会永远消失,彼此都忍不住扣住对方,指扣化锁,将她们绑在一起。
“对不起,小凤凰。”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个”司栖佟声音有些沙哑,她压着情绪道“不是还有我。”
她又勉强一笑“兰芝,这次你就依靠我一次。”
“让我也能好好证明,我的本事,这样你才会放心。”
“早上说那些话,是我一时”谢兰芝知道解释已晚,她再开口还是被司栖佟打断。
司栖佟道“不必再提了,我不傻。”
“但是你哭了。”谢兰芝道。谢尚光作为小尾巴不仅是司栖佟的,还是谢兰芝的。
司栖佟流泪的事让谢兰芝的心口,现在都在揪着疼。
司栖佟道“既然你知道亏欠我,这次就更该听我的。”
谢兰芝这次顺从了她。她什么都答应她。
只是喝过药后,她又感觉整个人困了起来。于是靠在枕头睡了过去。
司栖佟用毛巾擦拭她的额头。
鲁晴偷偷看眼地下的香炉发现又点着了,难怪元帅那么快睡去。安神香对元帅比用迷、药、还要有效用。
待司栖佟给她盖好被褥,她和鲁晴母女出厢房,两人就在外面,谈起如何避劫一事。
芊芊现在还小根本不可能想出什么办法。鲁晴又是半吊子,司栖佟勉强能用下她。
她决定道“本宫打算在约战那天,派别人前去泥琉陂。”
“殿下认为让别人去就能避开死劫”鲁晴认为死劫是无法避开的,只能去化解,但元帅身上有黑白二使的拘魂链,她是不可能避开,更难去化解。
此去元帅必会元气大伤,哪怕勉强苟延残喘,也熬不过几年。
鲁晴不忍心告诉殿下这个结果。
她道“您如果想试试,我倒是支持你,只是阿尔图不是普通人能对付得了,即便他受伤了,怪物仍旧是怪物。”
司栖佟道“本宫自有安排。”
鲁晴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是看在眼里,她不必问都知道对付会说什么。倒不如不问。
之后以司栖佟亲自做主下的挑战书,直接定在泥琉陂。
北府的某个院子,阿尔图正躺藤椅上看信,他看完后忍不住激动大笑“谢兰芝,果然够爽快。”
“本将军还以为要拖几个月,她才会答应。”
毕竟谢兰芝身边还有个值得注意的女人,她一旦阻拦,谢兰芝能不能来都是回事。
果真和大王说的那样,谢兰芝身边的女人巴不得她死。
一对冤家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阿尔图并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急着高兴谢兰芝答应挑战,只是时间改了,改在十一月底,最后那天。
多少天对他来说都没问题,只要不超过十一月,他的任务就能完成。
鞍山听说谢英答应赴约,他十分不解,阿尔图还笑得那么开心,鲁国靠近新天京,新天京又是谢氏的地盘,一旦有事,新天京从鲁国借道立马就能包抄阿尔图。到时阿尔图能否回来都是问题。
他不免提醒他“鲁国是新天京属国,你就不怕他们派人将你包圆了”
“鞍山君你不懂,你怎么可能懂。”阿尔图笑而不语,并不打算亲口解释。
“那可是谢兰芝”
鞍山便不问了,更不想纠正谢英的本名,管她叫什么名字,一旦去泥琉陂他势必要让谢英付出性命代价。
阿尔图跟她一比一对决,不代表他也答应。
同样华阴南。
马洪被调到司栖佟面前,司栖佟将派他去泥琉陂,顺便让他将火器都带上,以防万一。幸亏华阴南和新天京的废渠让两头输送变得简单,工部将新做好的窝炮特地运来华阴南。
这批窝炮结合谢兰芝之前的二踢筒放射,魏昭的大弟子魏贡是个组合天才,他在小细节方面天赋异禀。
只不过炮筒比水缸还大,又三米长,射程仅仅一百五十米。不如床弩,投石机好用。但胜在轻巧,炮筒耐造,用完只要拆开底部重要支撑的部件,就能防止被敌人摸走技术。
司栖佟让人运一桶过来,她想亲眼看看新窝炮的威力。
马洪就挑在老早看不顺眼的山峰,崇山峻岭,上去下不来,又没法种东西,还挡视野。简直是一块废土。
天下就没有中原人种不了的土地,如果有还挡路,那就学愚公移山
马洪让人将三米长的铁筒拿过来,两个人都就能轻松扛起,扛起后,只见炮兵带着一个方角帽,开始标注大概的方向。以帽瞄法,是工部大概推测出来的射击范围。窝炮不是火器,尖嘴火子那么小打得范围和要求高。窝炮只需要大概距离,只要投掷就能大规模轰炸。
炮兵调整好位置就在山峰下端曲角大概往下一寸的距离,“点火”马洪喊道。
一包方块用麻布绳捆着的窝炮,瞬间飞向山峰,因风向关系,只投了大概一百二十米。砰巨响山峰瞬间炸落几块巨石,附近林间鸟儿飞散。仿佛震得天地一声窿。
马洪惊讶地看着新式窝炮的威力,比旧的好多了。一百五十米内,简直是爆炸性杀伤力武器。
“殿下,新窝炮威力巨大”
司栖佟道“总共多少枚”
马洪立即尴尬了,他摸摸头说“工部就让末将带十枚过来看看威力,现在就用了一枚。”
估计工部都没那么多存量。
司栖佟道“传令下去,让魏昭一个月内量产三十枚窝炮。”
马洪立即去写信通知,但他觉得一个月三十枚实在是为难人,果然工部就算再有钱都不是白拿。因为这些活儿都不好做。
新天京工部尚书魏昭,他还高兴自己能每个月产十五枚窝炮,一年下来就可以百八十,一年复一年,十年千枚,到时他们何愁不收复北方,中原何愁不统一
然而当殿下命令他提高产量到每个月三十枚,他双腿一软,差点倒下去。
“三,三十枚殿下她还不如去抢”
谢兰芝并不在外面在折腾什么,只知道谢尚光天天盯着自己,完全变成小凤凰的小尾巴。指哪摇哪。
每天中午,小凤凰都会掐着点回来给她喂饭,晚上给她擦身子。虽说有爱妻的伺候,让她很爽,但小凤凰最近每日出去后,她的表情就威凛一分,逐渐间地,她眉眼不怒自威,身量玉立,回首弹指间,说惩谁就惩谁。
听说昨天她惩的是马洪。只因为马洪没有完成她的指标,将华阴南地形搞清楚。使得马洪晚上都没回来就为了来来回回走熟华阴南的各条路。包括悬崖口都得知道有多少个。
谢军那边全部在笑话马洪,下一秒就轮到他们了。司栖佟从前对谢军客客气气,并未当做是自己人,如今见他们嘲笑自己的队伍。
五百人全部被拉去晨练,跟着马洪摸清楚山路,要是没完成任务,马洪可以作为上官军法处置。
马洪是心甘情愿完成指标,但因为路太难走,底下士兵不少人水土不服,私底下抱怨殿下对他们越来越严格。
如今谢兵被加进队伍完成的指标比他们还差,有了对标,新晋军顿时觉得不累了。
谢军见自己被新晋军比下去,自然不服,大清早就带人出去摸路。
两股军队在华阴南的各个山头一步一脚印,不断巡回,连华阴南的山贼都吓得不敢冒头。
谢兰芝有些哭笑不得,她拄着拐杖去县衙,恰巧遇到鲁晴母女,俩母女还是在衙门前探头探脑不敢进去。
她走到两人身后探头发现司栖佟正在怒斥李府义,以权谋私,李府义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他只是贪了点殿下发给百姓的粮食,用芋头代换,想吃点大米结果被发现后劈头盖脸一通骂。
按理说三十斤米并不多,平常应该睁只眼闭只眼,结果到殿下眼里就成为不可饶恕的事。
但司栖佟并未撤掉李府义的乌纱帽,而是让他戴罪立功,加大人手打通条陆路通往鲁国。华阴南与鲁国毗邻,走过三百里路快马加鞭五天就到。
李府义灰头灰脸出去,有段时间他再不敢打大米的主意。出门前还看见受伤的谢元帅,他就更心虚。匆匆施礼后就离开了。
芊芊就指着他的背影说“这位叔叔暗堂发黑,最近都会有霉运。”
鲁晴按住女儿的手指“可别说了,都是你公主姐姐找他的麻烦,他能不倒霉”
两母女还在门口。
直到谢兰芝打声招呼“怎么不进去”
鲁晴立即抱起女儿给她让条道“元帅您还是别进去比较好,殿下最近心情不好。”
“不仅仅是因为你的事,还有华阴南事务复杂,多地官员因跟不上政策,还趁机贪污,使得殿下一怒之下处死七人。”
难怪李府义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看来是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进去吧。”谢兰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随即她拄着拐杖走进县衙。
此刻司栖佟刚好反倒北府发来的公文,承认司栖佟在华阴南的地位,并改称华阴南为京华府。
司栖佟承认此名称,并且批了地方官员从此改名京华府。
“小凤凰。”谢兰芝见邻桌有茶水,她便去倒一杯端给她。
司栖佟见她来了,她立即搁下朱砂笔,亲自下堂,接过茶杯。还一边打量她的伤势“最近感觉如何”
“也许是伤势在好,有点痒。”谢兰芝也担忧她。
司栖佟见鲁晴母女都来了。她招呼两人坐下,顺便让谢尚光去端几道当地的糕点过来。
糕点盘送上来,芊芊吃得欢快不已。
鲁晴一直默默降低存在感,因为她知道元帅已经休息二十天。现在刚好是十一月底。
司栖佟察觉到气氛马上要进入泥琉陂,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兰芝,可以帮我看看我最近处理的公务”
谢兰芝答应了。
她很有默契没有提,手里的拐杖随意搁在登腿,她自己的腿却稳稳地踩在地上。哪有拄拐患者的自觉。
芊芊看见都快要开口说姐姐好像已经好了。
鲁晴捂住女儿的嘴千万别说可以去泥琉陂。
谢兰芝看完这一个月内的公文,发现小凤凰每一件都处理的恰到好处。她知道哪些该杀哪些不该杀,哪些重要到必须杀鸡儆猴,哪些是需要被提醒的。通通都区分的清楚。连李府义贪了三十斤米了如指掌,以自己超高水准的情报网彻底震慑华阴南,不,如今的京华府所有底层官吏。
至于京华府的情报网,小凤凰是如何快速构建成,完全归功于西卫的密探,无孔不入潜伏在底层。甚至李府义等人明明知道有密探在,但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完全打破他们固有印象,还以为是训练有加的西卫要员。结果情报都出自于一个失独的老大娘。
一个老大娘将京华府的贪官全给端了。
而李府义之所以不处置,因为他只敢在蝇头小利动手脚,暂时还没到将他拿下时。
谢兰芝毫不吝啬地表扬她“小凤凰的能力在政务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真是了不起。”
司栖佟点点头,并没有多少情绪,比以前稳重许多。但一想到她那么快稳重,是因为自己的死劫。
谢兰芝放下公文。
她主动提起月底去泥琉陂的事“我想早点出发。”
说完,她小心翼翼看向司栖佟,见她表情只是一闪,很快就收回,并无太大波动。像是早猜准她会这么说。
谢兰芝又道“以防万一,我会带上燧发枪。”
司栖佟终于开口“去吧。”
只有简单的二字,连语气都不带起伏。让谢兰芝十分诧异,任凭她如何打量,司栖佟都已经默认接受的态度。
最后,谢兰芝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这回连芊芊都不用母亲提醒,她吃着糕点看着姐姐身上的黑气宛如团雾笼罩在交叉在脖子间的锁链上,尤为显眼。
鲁晴小声问女儿“这次元帅身上怎么样”
芊芊淡定着小脸“娘,还是老样子。”
鲁晴默默听完,再小心翼翼看向司栖佟,就算她听了去神色也不变,她暗地犯嘀咕殿下为何那么淡定
连谢兰芝都忍不住奇怪。可她不敢问,怕问多了,两人的气氛又擦枪走火。
她不想在临去泥琉陂破生死劫时,还和爱妻吵架。
这一次,她起身再没有拐杖而是将司栖佟拉过来,抱在怀里。鲁晴适时用手挡住女儿那对八卦的小眼睛。然后两母女偷偷溜出县衙。
司栖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就像她曾经喜欢在她惶恐不安时,这么安慰她。
如今她也会这么安抚自己。
谢兰芝忍不住笑了笑“小凤凰,我们成亲有一年多吧。”
“怎么突然提起此事。”司栖佟将下颚靠在她肩角,将脸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她柔声细语道“你是不是想表扬我,觉得我越来越会疼人。”
“猜对了。”
与此同时。华阴北势力都正式更换对华阴南的称呼京华府。
胡匈那边广发公文宣布司栖佟在京华府的主权。让不少小国为之震惊,更是惶恐,小国在大国之间被博弈,说分裂就分裂。如今的华阴国百姓怕是身份定义都将有存疑。
不少人选择搬迁去京华府,也有不少人留在华阴北,认为此地就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家乡,为何要走
只是留在华阴北的日子不好过,还是仍旧遭受胡匈人欺负。
华阴北因为少了十几万百姓,使得胡匈商人煤矿还有平日的帮工量减少,他们纷纷闹到北府去。
鞍山看见手里的账本,里面的金额在一个月内就少了三万两利润。
他顿时拍下账本,怒不可遏道“阿尔图凭什么拿本王的利益去做赌注如今人手不够,稍有不慎这些华阴人就往京华府跑。”
“跑了就不回来,到时谁来给本王上工,赚钱”
“本王又如何有钱往母国输”
鞍山在此抱怨,阿尔图这边已经着信催促谢兰芝早点到泥琉陂,他已经先行一步了。
胡匈使者提出个建议“王子,不如您稍微提点工钱也许能留人。”
以往华阴人给他们干活连工钱都没有,只要顿吃的就行,如今华阴人少了,不比人多力贱的时候,得采取措施才能补救起来。
鞍山又拍下桌“都怪谢英”
“否则本王哪至于给这帮刁民支付工钱。”
胡匈使者道“为今之计只有妥协,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再上报王华阴国现状,相信王能理解您。”
鞍山让使者去通知母国那边。之后再听人禀告,阿畩澕尔图已经带百人出发去鲁国,并且鲁国国主和王取得联系,王以五千石粮食换取了鲁国国主同意出借泥琉陂。
鲁国本就一个县城那么大,人口不过二十万,五千石对鲁国国主来说很多。
岂料次日,新晋军送了五千石粮食和一封修国道的合同。修一条鲁国去新天京的国道,免费修,并且每年补三千两银子路费给鲁国。
鲁国国主接到司栖佟的合同,当场激动得晕过去。三千两,鲁国一年也就万两的财政收纳,三千两足够鲁国少收一季银。鲁国国主又是个清廉的主,会借着这笔银子免除底下百姓的一季税。何况国道修好,鲁国还能用钱去新天京购买物资,来往做生意。
他们鲁国的橘子可是最甜的。到时候生意肯定很好。
安邑现在就在某个胡匈老爷府内洗尿壶,因为洗得太好,又在胡匈老爷掉进茅坑被她打捞出来,她已经晋升成本府的管家。
之前管家因为遭不住胡匈人压迫举家搬去京华府了。所以安邑有机会上岗了。
安邑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国主,变成区区一管家。
她终于有机会给京华府去两封信。一封给司栖佟,一封给阿紫。
阿紫收到安邑的信差点高兴的晕过去。
司栖佟拆开安邑的信,就比较严肃,因为安邑把这二个月和底层人民吃的苦头和心酸都跟她诉说一遍。
而对妻子安邑都是报喜不报忧。
司栖佟悄悄将信收起。对于安邑吃的苦,她打算派人去接她。
岂料安邑再来信说暂时不回去,我还有自己肩负的责任。
阿紫看了这信,她鬼使神差答应了。
司栖佟不解问她“安邑的能力有多少你岂能不清楚”
阿紫却不比从前天天哭哭啼啼,她虽红着眼睛,却对安邑无比自信“她在华阴北藏好就代表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何况还有那么多人跟随她,相信她。一群与我不相干的人都在支持她,我作为妻子必须得相信她,更不能阻止她。”
司栖佟沉默了。她指尖攥皱信封,对阿紫无条件相信安邑的态度感到羡慕。
因为她想到自己远没有表面那么淡定,哪怕她已摆出让兰芝去泥琉陂之地的态度,但她的心是骗不了人。
阿紫隐约感觉到姐姐和姐夫之间也心事,她不懂政事,但两人的感情,她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姐姐,阿紫说如果。”阿紫道“如果姐夫哪一天为了顺着你的心意,而违背自己的心时,您又会怎么想”
司栖佟目光一动,她抬头道“阿紫。”
阿紫“我不懂那么多,但姐姐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妇妻间可以意见不同,但切不可让一方因为爱你而强迫自己违背自己的原则。”
谁能想到比她年纪小的妹妹,看的都比自己通透。
她果然是当局者迷吗
此刻后院的厢房,谢兰芝已经拆了绷带,大夫再三检查,最后一片惊叹“才一个多月,元帅好的真快”
谢兰芝笑了笑“我体质比常人的好,最近这段时间劳烦大夫了。”
“岂敢岂敢。”大夫受宠若惊道“但是元帅您还得注意自己的右手,您的腕骨伤得比较重。”
“多谢。”
谢兰芝让谢尚光打赏大夫然后将大夫送回家。
转眼,她的小凤凰回来了。她还端来一煲汤。
“我好了。”
司栖佟点点头“我在门口听见了。”
她将汤放在桌上,给她盛出碗,谢兰芝喝着,她静静在旁边坐着,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
谢兰芝喝完,发现她有些失神盯着自己。
似乎是有心事。
她放下碗“小凤凰。”
司栖佟先开口打断她“不要说话,就这样待会就好。”
谢兰芝熄声,静静让她看着自己,一会儿迷惘一会儿纠结,心情极其不痛快,过后又似想开一样,她变得有些清冷,似乎瞬间将原会在谢兰芝面前暴露无遗的情绪给收敛起来。
这未必不是好事。一个君王,喜怒不形于表,能够运筹帷幄,掌控大局。
只要做到以下两点,她就已经出师,无需他人对她指手画脚。
两人安静地待个半个时辰,最后司栖佟起身,背影朝她,令人看不清情绪,声音也略有几分清冽“我不会再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不破不立。”
“要获得新生,必先废除死劫。”
谢兰芝顿了下,她坐在椅上,没有起身再朝她跟以往一样搂搂抱抱。
这样的动作想做随时可以做,不会因为她去泥琉陂而拼命想去做,去弥补遗憾。她就当平常那般跟她承诺说“我一定会回来。”
“我的终途由我决定。”
“那就是陪你长命百岁,一生一世。”
司栖佟唇角一弯,她终于能放心离开了。
两人的心结打开。谢兰芝再持起长戬,金柄长戬在阳光底下,越发耀人,似乎与主人的心情呼应那般。
谢兰芝带着百人下山,从水路去鲁国,去泥琉陂。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相送对方,不想再徒添相思之苦,让对方担心。唯有放心对方,让对方远航,只要终点在彼此身边。她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全程当观众的鲁晴,因为这对小情人天衣无缝的默契与互信互爱,勾起了她对对臭巨子的思念。
鲁晴抱着女儿蹭了蹭“咋办,我想你爹了。”
芊芊撅起小嘴不开心道“巨子爹爹好久没跟我们联系了。”
母女俩对远在胡匈国的巨子都思念不已,但他们一家三口是因为不同的理念而分道扬镳的。哪怕相爱,一个人由执的选择,都可能导致不一样的结局。
“还有娘。”芊芊很体贴转移话题,不再提起巨子爹爹,而是道“那个姐姐。”
鲁晴还以为是元帅身上的黑气,她道“她本来就是去自己的生死劫地,身上有点很正常。”
“不是这样的。”芊芊道“是公主姐姐。”
此话一出,鲁晴立即将女儿放在地下,她摸摸她的脑袋提醒她“你对殿下不能什么实话都说懂吗”
“可是公主姐姐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
“这就是帝王相浮息,是好事。”这就代表殿下会迅速掌权,只要掌权了。
鲁晴眼神一沉“最好由殿下亲自打进胡匈,才能破了你爹爹的死局。”
芊芊点点头,再也不说话。
因为公主姐姐再也没有元帅姐姐的星宫压制,所以公主姐姐马上能回到自己的本位风起潮涌。
正如母女俩的悄悄话。
京华府与华阴北,中七县的主战官员联系,以司栖佟为代表公证自己将继续以安邑为国主,京华府处她暂时为主,以后回听见,会将京华府政权交由安邑。
主战派们顿时铆足力气,再也不跟主和派内斗,他们连夜投效京华府,并且将华阴北各地政要情况都告诉司栖佟。
司栖佟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宣布继续京华府为华阴南主都,封安邑为主。其族人可到京华府授封。
北府鞍山听说此事,立即派人盯着安邑的族人,没一个能跑掉。但人不能天天盯着,何况安邑的族人有一千人,各个居住的地方都隔的很远,派人监视,形成巨大安保的压力。
稍有不慎,落单的匈兵就被华阴国内的义士取了脑袋。
很快这些义士进行有计划的刺杀,对中下层的胡匈人进行扫荡式清除,鞍山监视国主族人一天,他们一天就杀几个胡匈人。搞得胡匈人心惶惶。
胡匈在境内的人数就比不过华阴百姓,二万人对百万人,如同蚂蚁遇大树。
如今华阴百姓因为反匈热潮,像打开闸子一样泄洪,开始了长达七天的报复。
胡匈人互相支援不足,就选主和派,以华阴对抗华阴,结果主和派和胡匈人的情况一样,晚上都会莫名其妙没了脑袋。
等主和派官兵和胡匈人勾搭一起,形成搜查大队。这股刺杀热潮很快消失
这时华阴北不知谁放出风声,说只要取下鞍山的项上人头,就能去京华府封王拜相。
只是谣言开始并没有相信,因为凤宁公主不能下这么愚蠢的命令。
鞍山并没有在意,但不代表人人都会相信,当晚,他差点被手下一个倒尿壶的半胡人给勒死。
鞍山得救后,他忍不住一阵后怕,开始驱散身边伺候的人,非得要胡匈人服侍自己,只要是半胡人和华阴人都不得靠近他。
而半胡人就是混血儿。
可华阴人和杂乱势力岂能善罢甘休,这时有个能说上话的国主就显得多么重要。
这是华阴国分裂成南北时发生的一些琐事。
阿尔图得知北府的情况,他还笑出声“鞍山君安逸太久了,连本将军交待他去找安邑国主的事,他都阳奉阴违,爱找不找。”
“如今,他终于知道安邑的重要性。”
这时他手下的探子,骑马过来“将军王,前面过个山头就是泥琉陂。”
“而泥琉陂,本来是个山谷,此时却聚集了大量鲁国百姓,还有军队。”
阿尔图顿时皱眉道“鲁国国主在搞什么鬼”
探子道“根据情报所得,鲁国一向奉新天京为上国,凤宁公主又是他的上主,最近似乎下了什么命令,让鲁国国主决定派兵驻守。还在一块平地圈了个猎场,作为您和谢英的战斗场地。”
阿尔图冷哼道“他想的倒美,想当个和事佬。”
“也看他当不当起”
就在这时又一探子来报“启禀将军王”
“前方谢氏之主已到泥琉陂,并且提前进入猎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1018:25:532022011118:4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司马霍去病、鸿言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