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耿通似是很有兴致,脸蛋圆圆的小徒孙笑眯眯地又问:
“师祖祖,这次问道第三篇是在咱们长生阁,师祖祖可会登坛问道?”
听见这句,耿通脸上的笑不着痕迹地敛了敛,提起的酒盅顿在半空,嘴角一勾,笑起来:
“呵,长生阁问道,自然有你大师祖上去,有他在,我等师兄弟……”
后头的话耿通惊觉跟眼前这个明显涉世未深,性情尚质朴淳厚的小徒孙说有点不合适。
把嘴一裂,耿通的脸上又恢复了之前慵懒惬意的笑:
“你师祖祖道行不行,人品也不咋地,你师祖祖要是上去问,老天不搭理我不说,没准儿还得降下几道雷抽你师祖祖一顿,哈哈哈……”
小徒孙自然知道耿通说的是玩笑话,也跟着笑起来。
可是看着自家性子爽朗的师祖祖,小徒孙总觉得刚才他问师祖祖登坛问道的时候,师祖祖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失落。
看上去像时特别寂寞。
师祖祖是在思念什么人吗?
为什么他觉得,师祖祖最后那句玩笑话其实并不是师祖祖的真心。
他觉得师祖祖的真心话,应该也是想登坛问道的吧。
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像师祖祖这样的大修士,哪个不想得此时机印证一下自己修行的果呢?
小徒孙忽而想起今日剑阁问道坛上,虞昕竹说的那句话:
寒刃虽是无情物,最是无情胜有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
我辈人族逆天修行,果然脱不开一个“情”字
可是修士从来炼“炁”
何时认真问过“情”呢?
小徒孙突然觉得,今日观摩虞小阁主问道,当真受益良多。
剑阁·涵烟阁
对面,前来道贺的攒宝阁的大弟子和两位长老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虞昕竹实在坐不住了,向上座的虞颂请了个辞,匆匆忙忙奔出厅堂。
等回到自己的寝院,就见原本热闹的院子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安宁。
虞昕竹一皱眉,向扫松叶的童子问:“阿颜和阿云他们人呢?”
扫叶童子垂首回话:“刚才小阁主在前殿会客时,这里的几位客人就已经回去了。”
虞昕竹听闻,袖中玉剑自然飞出垫在脚下,白练一晃,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任凭虞昕竹寻遍整座琉璎水榭,沈煜云和玉眉先生,以及白雾殿众弟子全都在。
却唯独不见炎颜。
虞昕竹特别失望,问道成功之后,她最想见的人就是炎颜。
可惜她的人却不知所踪。
毕承见虞昕竹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抱着肩膀抹眼泪,便上前安慰她:
“师父她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突然不见所踪,大约有她急待办的事,等师父回来,我定替小阁主转告师父。”
虞昕竹却抬起一对泪汪汪的眼:“不用劝,我就在这儿等她回来!”
毕承知道这姑娘也有一股倔劲儿,便也不劝,给她端来个红泥小炉子,就地放在廊檐下的石阶上,便转身去找众师兄弟吹牛去了。
沈煜云和白雾殿的众人这会儿正聚在一处边烤腊肉香肠,边替炎颜今日的证道吹牛呢。
毕承早听得眼红心热,安置好了虞昕竹,忙不迭地跑去加入阵营。
虞昕竹一个人独坐在炎颜住的寝楼的楼梯口子上,手里握着盏温茶正发呆。
她脑子里此刻全是问道当时炎颜同她讲的那些话,还有她的神态目光。
大约是走神走的太专注,虞昕竹竟一点没察觉身后,同往二楼的平台上,一个小巧的身影缩在暗影里,焦躁地盯着她看。
琉璎水榭隔壁偏院
众人正在畅饮聚会,少翡却心神不宁地拨弄着面前喷香的烤肉。
这肉味儿实在勾魂摄魄,可是少翡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看见余真匆忙的身影出现在花厅门外,少翡立刻放下手里的穿着肉的铁签,起身走了出去。
“怎样?她可表露出什么了?”
一出门,少翡就迫不及待地地询问。
余真摇头:“艾香很谨慎,大概也是有弟子跟着的缘故,她就只是随意看看,甚至还主动提出不想靠近宗主的房间。”
“她说宗主的房间必然十分紧要,不能随意接近,不然万一出了啥事或者丢了东西,撇都撇不清。”
少翡突然打断余真,急问:“艾香人呢?她现下在哪儿?”
余真:“她让我带着她在主院里头转了一圈,我俩就出来了,之后我回去换了身衣裳就来了这厢。”
听见这话,少翡急地把脚一跺:“你呀,你上了她的当啦!”
说完,少翡急匆匆就往外走。
余真不解,追在后头问:
“师父,艾香她确实同弟子一道出来的,那边的护院有结界,出来以后没有弟子的授信,她自己又进不去。”
这也是艾香今日非要扯着余真同她一道去的原因。
少翡和女弟子们到来之后,跟白雾殿其他弟子一起居住在偏院里,只有副殿主右长清,沈煜云和玉眉先生跟炎颜一道住在主院里。
为保险起见,右长清亲自给主院设了结界。
但詹良和少翡,毕承等人虽然不住在那边却授信能打开结界的。
身为少翡的大弟子,余真也被授予了打开主院的权利。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看上去像炎颜格外厚爱少翡和她的女弟子们。
事实上是上回少翡来找炎颜的时候俩人商议好的。
为的是方便引艾香露出马脚。
见少翡风急火燎地往主院赶,余真仍不信凭艾香的能耐,能开启副殿主亲手设下的结界。
少翡突然调转方向,带着余真走向弟子居所。
等两人跨入房间,余真看着空荡荡的整齐床铺,总算相信师父的话。
艾香同她分别后根本就没回来。
一想到艾香有可能真的进入主院,余真急地眼泪立马就飚了出来:“师父,都怪弟子太粗心。”
“这会儿那边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肯定进宗主房间了,万一叫她看见啥,弟子万死难辞其咎。”
少翡这会儿已经没心情安慰哭鼻子的余真了,脚步飞快赶往主院。
可是等俩人走进院子,赫然发现虞昕竹居然坐在主院的廊檐下,正一个人在哪儿喝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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