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缙云氏族长缙云常盛说话的两位是毕承和沉煜云。
最先传进计梅边耳朵里的那道大嗓门就是毕承。
站在人群外的计梅边,听着人群里两拨人的争论,她心里对这个大嗓门的首领耿直的性格有些欣赏。
至于另外长得好看的沉煜云
她就除了好看,剩下啥都没看出来了。
沉煜云一直没开过口,只静静地站在人群里,举目向远处的庄子里看。
计梅边心里冒出一个直觉这人在商队里的官肯定比说话的那个大。
沉煜云向着庄子里看了会儿,侧身看了眼站在他身后不远的洪玉修。
洪玉修立刻会意,走到沉煜云的身侧,沉煜云低头与他说了几句。
洪玉修笑起来,轻轻点了下头。
他俩人的交流计梅边看在眼里,她发现刚才还嚷嚷的那位这会儿也不说话了,显然也明白了英俊男人的想法。
几乎一个眼神就换了主场。
计梅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些人真是太有默契了。
洪玉修走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跟前,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平地场子问“老伯,敢问那是谁家的谷场”
老人看了一眼,道“那是我侄儿家的。”说完,侧身让出跟在他身后的中年庄稼汉子。
洪玉修从袖袋里摸出一块金,与那中年汉子拱手“我商队想赁下你家那块场子地,这是赁酬,老乡可觉合适”
中年庄稼汉子哪里摸过这样沉甸甸的金块子,瞪着金字不敢置信“这,这金子都是给俺的”
洪玉修点头“只要你肯将那块场子地赁我商队十日,这块金便是赁资。”
中年庄稼汉子用力把手掌往衣服上搓,显然是在擦手心里被惊出的汗。
他嘴皮有些干,用力点头道“可,可以呀,你们随便用。用几日都成”
这大一块金子,他刨了一辈子土都还没见过呢,别说用十天,用一年他都干。
洪玉修十分痛快,当即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块略小些的金块交到汉子手里“那就说定了,这是定金,等我们住满日子离开时,给你剩下那一半。”
明晃晃的金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到了庄稼汉子脏兮兮的手心里。
周围的庄户人家看得眼都直了。
有反应快的庄户人家,立时高声喊道“我家也有谷场,比他家那块还大,你们还赁不赁”
洪玉修笑呵呵摘下腰间的荷包,举起来扬了扬“赁有场子的人家都可来相谈。”
这话一出口立刻轰动了整个缙云庄,男人女人瞬间没了刚才的矜持,一起往沉煜云众人跟前蜂拥过来。
商队里御剑赶来几个修士,撑开结界将毕承和沉煜云跟众人隔开。
洪玉修高声道“都别忙,排队,一户一户说”
站在人群最后的计梅边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忍不住笑起来。
果然还是大领导有办法。
看来炎家商队租场子的事儿算解决了。
她正打算转身离开,人群里突然有人又嚷起来
“我看谁敢私自放租谷场反了你们了”
计梅边皱眉,扭头就见缙云常盛跳到准备登记租赁场地的队伍最前面,推搡开那些排队的庄户,冲着众人横眉怒目。
“你们以为那些田地给你们种,就是你们的了那些田产院亩全都是我缙云氏族中的赁不赁可不由你们说话”
缙云常盛这些话说完,先前那些争抢租赁的庄户人家果然都不吭声了。
显然,他说到了这些田产归属的关键问题。
见成功压下了众人,缙云常盛回头对着沉煜云和毕承得意冷笑
“哼,这是缙云庄,你们想在我这庄上立足,还想绕过我这个族长呵呵,想的忒美了些。”
沉煜云皱起眉。
洪玉修身后的一个管事小声都囔“又是这人,要不咱们换个场子得了,我看周围好几个庄子,为啥非要在这个破庄子落脚。”
洪玉修低声斥道“东家的意思。”
一听是“东家的意思”,管事立刻垂首退下,所有商队的大小管事,伙计,再无一人有非议。
炎颜虽然经常不在商队出现,但在炎家商队里,“东家”这两个字就是商队的灵魂,这一点无人怀疑。
两拨人形成对立的局势,一时间争执不下。
见事情又僵住了,计梅边也站下没动。
沉煜云略微沉思,道“算了,就依你,五百金,你这庄上合适的空场借我商队十日。”
缙云常盛却把黄眼珠子一瞪“不行五百金是刚才的价,现在要想租,一千金”
小柳把袖子一撸“我看你是找打”
缙云常盛把脖子一抻“你打个试试,动老子一根毫毛,你休想走出沧浪城这块地界”
众人见这情形,纷纷往后闪避,都怕惹祸上身。
缙云常盛之所以这么嚣张,全因为他同行云宫里有些来往。
这事儿虽然没明说过,但缙云庄的庄户人家都晓得。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缙云庄的庄户人家才都怕他这个族长。
眼见缙云常盛志得意满,就要讹诈成功,人群后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愿意把我的地方借给商队,不收钱。”
众人循声望过去,看见了站在人群外的青年,计梅边。
计梅边背着箩筐,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外。
看见众人都把目光转向自己,尤其这其中还有那两位陌生的商队首领,她有些局促,提了提背上的箩筐。
“哈哈,我当是谁呢”
缙云常盛摇晃着步子,笑嘻嘻向着计梅边走来。
他身量比计梅边高,抱着胳膊走到计梅边面前,略微弯下腰,笑问“你刚才说啥你说你要把你的地方借给他们”
“本族长先问问,哪块地方是你的”
计梅边沉着脸,语气硬邦邦地“缙云祠堂”
“哈哈哈哈”缙云常盛仰头大笑起来。
“你也晓得那是缙云祠堂啊你那块地儿也是俺们缙云氏的地盘照样归本族长管你说了不算”
“再说了,就你那个小祠堂,能装得下这么多人你小孩子趁早滚回山里砍你的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