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察察察察”
细密的声音频率异常高。
这种声音听得稍长些,容易让人心烦意乱,心绪不宁。
炎颜这一觉睡的很沉,尽管被这令人厌恶的声音吵醒,可是还是舍不得醒。
但心底里的感应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
自从入了化神境,神识力量越来强大,感知力也变得愈发敏锐起来。
就如炎颜还未进沧浪城,心中就已经对这座大城生出大恐怖。
尽管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在城中会遇到契啸威,也不知道沧浪城究竟会有怎样的大劫难。
但是,她的心绪却异常烦乱。
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用烈山鼎的话说就有了一定的天人感应,极少再出现无缘故的心烦意乱。
所以,世间大修行者,凡遇到心情动荡的情况都会显得格外谨慎,这也是“越有本事胆儿越小”的由来。
关于情绪管理这方面,炎颜是真心佩服像玉眉先生和邢城主这样的合道境大物。
连她这化神境的修士都能感应如此清晰,这两位的感觉必然比她更清晰明显,对神识的影响自然也比她的大。
可是炎颜却没在这两个老爷子身上,看出丝毫像她自己那样的焦虑和紧张。
炎颜有些怀疑,这么强的大心脏,是不是合道境界的必修课。
可是不管她能不能练就前辈那样的大心脏,至少此刻是不成了。
因为那些越来越密集的“察察”声,已经让炎颜很抓狂。
起身略整理仪容,炎颜转过屏风后,才发现沧浪阙门前一片寂静。
邢家父子三人全不在这里,不晓得做什么去了。
炎颜跨出沧浪阙的门槛,那些“察察”的踏地声立时变得无比清晰,仿佛震荡天地。
她瞬间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握住了自己的心脏,强烈的窒息和闷痛感让炎颜的眼前黑了一瞬。
赶紧把身体靠在沧浪阙的大门上,炎颜用力压在心脏位置。
“静心符”
神识里传出沧华的提点。
炎颜赶紧虚空写出一个笔体柔和的古“静”字。
静字写成,自动缠绕青木之力,缓缓渗进她的胸腔,炎颜才感觉狂跳的心脏逐渐正常下来。
炎颜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像沧浪阙这样有大神通的阵法,天然带有屏蔽外邪的作用。
她之前还在熟睡的时候,这声音怕不晓得响了有好久。
这会儿这声音大的连沧浪阙自带的天然屏蔽也无法隔绝,才将她闹地醒过来。
尽管用了静心符,可是炎颜心头那股强烈的不宁始终死死地箍住她的心脏。
炎颜知道,这股心绪难安的烦乱,就是自从即将进入沧浪城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困扰她,让她紧张的那个大恐怖。
静静地来到沧浪阙的台阶前,炎颜注视着不远处的大城,低声自语“终于,要来了”
“不用紧张,你已经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别忘了你可搭进去那么多腊肉呢,为了制作这批腊肉,整整清空了三个大猪场的上万只屏蓬。”
“这可是你自涉足山海界,迄今为止亏的最狠的一次。”
炎颜咬牙切齿“沧华你的这个时就提这些,几个意思”
要不是只有沧华能这么随性地在她神识里随便开口,炎颜觉得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刚才那番充满铜臭气的话,出自从外表到内在都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仙气飘飘的东方帝君,沧华的嘴里。
太世俗,太粗浅,太吝啬,太
太特么肉疼了啊
沧华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地戳中了炎颜的痛点。
身为一个从前世到今生都无比敬业的商人,炎颜觉得沧浪城这一站,简直就是对她职业生涯的最大侮辱。
“等着,不把这笔帐讨回来,我把姓倒过来写”
话落处,一道金红冲天而起。
须弥境中
沧华沉默了片刻,缓缓问“炎字倒过来写是什么字”
刚才安静旁听的烈山鼎,玉眉,邓文明,丝丝和跟丝丝一起裁阿吉和两个孩子的衣裳顺带旁听了帝君和炎颜那番对话的阿祥,整齐沉默下去。
过了片刻,玉眉先生皱着眉说“把两个火倒过来,再摞起来,好像不是字。”
沧华面无表情,没任何表示。
见沧华没反应,烈山鼎胆子也大起来,赶紧跟在玉眉先生后头说“如果不把火倒过来的话,只把两个火倒过来写,它还是个炎字。哈哈,帝君你是不是被炎丫头给诓啦”
然后须弥境里瞬间再次陷入沉默。
一阵小风刮过,烈山鼎突然觉得冷飕飕的。
然后烈山鼎发现,丝丝被阿祥拉回屋里做女红去了。
邓文明被玉眉先生扯去下棋。
只有它还站在原地。
为什么没人来拉它
它人缘儿就混地这么差劲
然后烈山鼎就听见对面的沧华澹澹地问了句“烈山鼎你刚才说,本君被炎丫头怎么了”
烈山鼎狠狠吞了口涂抹“帝君您放心,不用您老人动手,我自己把我自己放在对流层去。”
然后就是一声杀猪般的哭嚎,天空中,一个鼎在飞。
地上一切照旧,就连靠在树下看书的小狌狌阿指和阿响都没抬头去看,显然是早惯了。
除了天上边飞边嚎的烈山鼎,须弥境陆地一片祥和,众人皆在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张弛有度,条理有章。
可是天空中却突然传来烈山鼎更加剧烈的惨嚎,随后众人就听见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这次,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全朝动静发生的位置投去目光。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显然不是烈山鼎自己注定下来的。
烈山鼎费劲撑起沉甸甸的鼎身,皱眉看向沧华“帝君,不带这样出尔反尔的。您要怎么罚就一并说清楚,这会儿又加上这项对流层自由落体,这不算啊”
烈山鼎喊了一半,才察觉沧华的表情有点不对。
沧华此时的目光落在星辰龛上,那里清晰呈现着此刻外界的画面。
不知什么时候,玉眉子,邓文明,丝丝几个人又重新聚拢到了龛前。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星辰龛里呈现的此时外界的画面。
烈山鼎身上青铜大嘴张地大大地,结结巴巴道“所,所以,刚才我突然摔下来,是炎丫头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