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坐下来了,谷子长吁了一口气从门口到这,总共也没几步的距离,却比平时跑上百里还要累
谷子看到桌上的茶盏,正要端起来润润嗓子
苏婉儿眼疾手快,一把打在她手腕上,小声呵斥道“干什么”
谷子缩回手去,战战兢兢的说道“我就是想喝点水”今日这婉儿姐格外凶悍,比两日前,她抹了那两个乞丐脖子的时候,还要凶悍
“不行”苏婉儿断言拒绝。昨日根本没来得及教她饮茶的礼仪,她若像平常那样,毫无顾忌的一通牛饮,自己这一番辛苦可就都白费了
谷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遇上婉儿姐,被制的死死的委屈的小声抱怨道“怎么连水都不让喝了”
“忍着”苏婉儿眼睛一横
谷子无奈的撇了撇嘴,不敢言语了目光看向楼下颤动的人头,寻找自己的夫君,夫君没看到,却见到了穿着儒衫的苞米高粱
苞米还好,本就是个书生形象,坐在这些人中,摇着扇子抿着茶水,一身儒雅淡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呢
在反观他身旁的高粱,不仅比周围人高出了半个身子,还一脸凶神恶煞,宛如钟馗在世,吓得周围人都躲他远远的,生怕他暴起揍人
他也不怎么注意形象,将自己桌上的食物吃完了,又抢了旁边人桌上的糕点过来,一口塞了两块桂花糕,对苞米抱怨道“这些人说话文绉绉的,跟蚊子唱歌似的,听的我脑袋都大了”
苞米瞥了他一眼,“合着我以前说话,在你听来都是蚊子唱歌呀”
“你不一样,你说话我能听得懂,他们这些人说话,我都听不懂”
苞米用扇子点着他的脑袋,说道“你在这呀,纯属傻牛听佛金”虽然这样埋汰高粱,不过,周围这些所谓的才子,相互间聊的话题,竟都是些风花雪月的轶闻这要是被书中的圣人听到,怕是要掀开棺材板揍这群不肖之徒了
这场诗雅会规格极高,来人也非富即贵苞米高粱是跟着隔壁的顾少爷进来的,就是前几天替谷子挨了卫夫人一顿毒打的那顾少爷
顾少爷因为性格的原因,一直不怎么受读书人的待见,在京城里也没多少朋友
上次苞米帮了他一把,便与苞米他们熟络了起来
刚才顾少爷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就见到二楼上坐了个红衣绝色的美人,忙用兰花指捅了捅高粱,小声问道“楼上那和苏财神坐在一起的女子是什么人呀”
高粱回答道“是我们少当家的呀”
“怎么可能”顾少爷以为高粱是在开玩笑,也没当真,又看了看门口,问道“话说谷兄弟怎么还不到呀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楼上那人,真的是我们少当家”高粱再次强调
“切”顾少爷看向楼上雅位那半遮面颊的红衣女子,那女子也正好朝他们看了过来,还向他挥了挥手
这附近的所有男子,都觉得那红衣女子是在朝自己招手,便都痴痴的挥手与她回应
顾少爷掩嘴轻笑,兰花指点了高粱一下,骂道“讨厌那分明是个女子,我眼睛又不瞎,你们骗不了我”
“我们少当家本来就是个女子呀”
“住口”顾少爷双眉倒竖,一脸气愤,怒喝道“谷兄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爷们的人我不许你们如此诬蔑谷兄弟的名声”
苞米,高粱,“”
谷子在楼上坐的十分无聊,“婉儿姐,我下去找苞米他们了”说着便要起身。
苏婉儿急忙拉住了她,怒道“不行,你哪也不能去,就在这坐着”苏婉儿为了将谷子安排到这个位子,可是下了不少本钱隔得远了,谁也看不清谷子是个什么德行这要是一下去,就全都原形毕露了
谷子想哭的心都有了自己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简直太受罪了
这时,一青年才俊缓步走至中间,口中吟道“云清扇遮面,晚霞罗锦衣,堪问世间怜,桃花仙子谁”然后朝楼上谷子轻施一礼,“在下苏州沈源,今日有幸得见小姐倾城容貌,特作一首桃花仙子赠于小姐
苏婉儿打量着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苏州举子沈源,才华不错,长的也算周正,就是不知道人品如何,下来打听打听
拉了拉谷子的衣袖,“谷子”
这沈公子一口吴侬软语,谷子只知道大概这人是在和自己说话,便听从婉儿姐指挥,微笑着朝他颔首示意,至于他究竟说了什么,谷子是一句没听懂
而那沈公子,见这姑娘冲着自己微笑,顿时觉得自己是襄王遇见了瑶姬,曹植梦见了洛神,魂魄飘飘然飞到了九霄之外
忽而,听雨居内又响起了一阵悠远的琴声,循声望去,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琴师廖先生
这廖先生虽已过而立,但奈何貌若潘安,虽家境一般,却不乏名门小姐倾慕与他此时,这廖先生手抚焦尾古琴,弹奏凤求凰,目光深情款款望向楼上那桃花仙子
谷子用团扇遮着面颊,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就像刚才苞米形容高粱一样,谷子在这,也是傻牛听佛经
她听不懂诗句,更欣赏不来这曲子,只感觉这弹琴的大叔似乎在朝自己这边看,便也微笑着朝他颔首示意
卫野带着秦风,去取为英国公夫人定的寿礼,路上遇见了几个以前的同窗好友,便相互寒暄了几句。
一人打趣道“卫小公爷,您回京也有几天了,却总是神出鬼没的,我们想巴结您一下,都找不到门路”
卫野知道现在满京城都是要杀自己的人,生怕连累到其他人,回京这段时间,确实很少出门应酬笑着说道“我在边军呆了三年,学业都荒废了,正为明年春闱做准备,出门就少了些”
“像卫小公爷这样的大才,还要苦读,岂不是不给我们这些庸才一点活路了”
“就是卫小公爷这身份,凭着恩荫也能做官,更何况您还在边军里立下了赫赫战功,还读什么书呀”
“此言差矣,读书明理,并不只是为了做官,更何况科举入仕还是正途”卫野说道。
其它人不屑一笑,“卫兄,你呀,就是太过迂腐了今日正好在听雨居有一场诗雅会,你随我们一同去吧”
卫野忙推辞道“今日恐怕不行,我母亲寿辰马上就要到了”
“你们英国公府又不是没有管家下人,用得着你忙,今日,必须跟我们走”说着,几人便强拉着卫野往听雨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