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条消息,谢遇的第一反应是陆瀛州喝酒了
以前对方出去应酬到半夜,时不时也会给他发类似的话。
他从最初的欣喜,到后面已经完全麻木。
因为知道不是真心的。
谢遇又想到对方的精神病情,犹豫了一会,回复
你喝酒了
陆瀛州没有
谢遇本来打算当做没看见,可是下一刻门铃响了。
叮
叮
晚上的湖区别墅很安静。
刺耳的大门铃声回荡过来,他根本忽视不了。
谢遇走到对面,掀起窗帘。
夜色下,雕花大铁栏门外停着一辆共享单车。
隐约能看见一道人影。
谢遇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脑子里霎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那人该不会是陆瀛州吧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管家已经先一步披上外套往门口走。
谢遇转身披上外套,急匆匆地拨通内线电话“外面的人是谁”
管家“陆先生。”
谢遇脚步一滞,旋即飞快地奔下楼。
砰砰。谢遇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快到外面时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摆,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向门口那人。
树影晃动,路灯掠过枝叶投下一片剪影。
光线晦暗,男人站在灯下,帽檐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模糊的下巴。
“抱歉,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他声音有些喑哑。
谢遇看见共享单车后面捆绑的一大束白玫瑰,愣住。
“你这么晚过来就为了给我送花”
“嗯,你不是喜欢嘛。”男人把自行车后座的花解下来递给他。
花瓣鲜艳,上面还沾着几滴深夜露水。
管家惊讶道“陆先生,你骑车来的”
男人腼腆地笑了笑说“出租车不愿意开这么远,我就扫码借了一辆。”
管家“”
神人啊。
他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打湿,发鬓也泛着水色。
谢遇接过花,看着他。
男人有些慌乱地避开视线,抓着车柄说“我、我要回去了。”
谢遇确信。
即使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绝对不可能是陆瀛州。
陆瀛州也绝不会在半夜给他送花。
谢遇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
“你是谁”
话音刚落。
男人就像触电般倏地弹起来,翻身上车,蹬着踏板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谢遇“”
管家也茫然了。
谢遇在他身后喊“喂都这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但男人依旧充耳不闻。
他把共享单车骑出了玛莎拉蒂的架势,一溜烟便消失在道路尽头。
谢遇“”
管家“”
管家一脸复杂“陆先生他”
今天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一个纯情少年
谢遇抿了抿唇。
今晚的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难道这就是陆瀛州精神病的表现吗也太奇怪了。
他低头凝视着这束花,幽幽叹了口气。
次日,陆瀛州从床上醒来,“嘶”倒吸一口凉气。
他昨晚干了什么怎么全身骨头都跟快断掉似的。
“喂。”陆瀛州艰难地直起腰,“是不是鹿见昨晚上又跑出来了”
第三人格难得安静如鸡
“我不知道。”
“算了。”陆瀛州自言自语“反正我安装了秘密监控,等会一查就能看出来,他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第三人格依旧不吭声。
为了掩人耳目他昨天特地骑共享单车,之后连同手机里所有信息、定位都清理了,不可能被发现。
退一步讲,就算事情暴露,他也可以把锅推给鹿见。
因此昨晚他才大着胆子去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那件事。
拉开窗帘,阳光照进屋子。
又是新的一天。
陆瀛州本来有点怀疑是第三人格,毕竟对方今天出离沉默。
然后他去查了监控,发现昨天自己在快凌晨时离开房间,还带了一大捆现钞。
陆瀛州“”
肯定是鹿见那个家伙
他第一反应是鹿见去找了谢遇,点开微信,迟疑片刻发过去一条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来找你了
谢遇照片jg
谢遇你还给我送了一束花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做朋友吗
“咳咳咳操鹿见我要杀了你”
陆瀛州气得在屋子里踱步,连上班闹钟响起了都没顾。
演多了爱情剧,陆瀛州觉得这种行为非常肉麻。。他这辈子就没送过别人花
毫无疑问,这肯定会让谢遇误会。
陆瀛州抓了抓头发,打字抱歉,送错了
不行不行。他又全部删除,犹豫片刻,再次打上一行这是友谊之花
扯淡得他自己都一哆嗦。
谢遇
陆瀛州呃,庆祝我们成为朋友的第一天
谢遇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发完这条消息时陆瀛州自己都后悔了,想撤回。
谢遇明天下午陪我去做孕检
陆瀛州回了句好,等到门铃声响起时才想起要迟到了,换好鞋急匆匆出门。
在剧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陆瀛州一下班,立即让助理给自己预约按摩马杀鸡。
他感觉自己这腰酸背痛得简直像在坦克里滚过似的,不知道昨天鹿见背着自己去干了什么事。
陈浩思终于大着胆子上前问“陆哥,今晚能请你吃饭吗我有一些角色上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其实如果换在平常,陆瀛州在能力范围之内都会照顾一下后辈的。
但今天他实在太累,疲倦摆摆手道“下次吧。你有问题可以去找李导,都差不多的。”
“陆哥”陈浩思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您,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我干嘛对你有意见”陆瀛州一脸莫名其妙,拎起包就跟助理走了。
车上。
助理察言观色,主动开口道“陈浩思是龙煤地产老板的儿子,以前曾在直播里公开说过他是您的粉丝”
“呼,呼。”
助理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陆哥居然歪着头睡着了。
谢遇在家里处理了一天工作。
傍晚,他打电话给王秘书“帮我找一个心理医生,做一份资料。”
他说想具体知道精神分裂症的表现,能否有治愈可能。
王秘书小心翼翼“您亲自去面谈怎么样”
谢遇反问“你觉得我有这闲工夫”
“不是”王秘书讪讪道“我只是建议您也去找医生聊聊嘛,您不是总是做噩梦,睡也睡不好。”
事实上,谢遇是上流社会人们公认的“疯子”。
王秘书只是不敢说,您,也许可能也有病。
谢遇面色变幻了一下,道“那你帮我预约吧。”
王秘书没想到谢总居然如此轻易就接受,面色一喜道“好,我马上帮您约医生”
“所以你觉得我有什么病呢”电话那头传来幽幽的男声。
王秘书忙道“您没病,您正常着呢。”
谢遇“可是我觉得我不太正常。”
一个正常人,在受到刺激时会下意识退回安全地带,而不是像他这样一次又一次往前撞,直到头破血流。
自从得知陆瀛州患上精神分裂症那天起,谢遇无时无刻不在反思。
如果他曾经没有囚禁陆瀛州,没有在地下室强迫他用锁精环,没有找人跟踪他,没有像标记一样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占有欲或许他们不至于闹到今天的地步。
其实不需要别人提醒,谢遇也明白自己不正常。
一段正常爱情、婚姻应该是甜蜜、温暖的,而不是像他们这样的畸形关系。
母亲跳海的那一幕总是在每一个深夜的噩梦中浮现。
他到底为什么要一次次,把自己和陆瀛州逼到绝境
保姆车内。
助理翻出前天买的泡芙、酸梅糕,举着它们道“陆哥,马上要过期了。”
“哦”
陆瀛州回过神来说“你等下找个垃圾桶扔掉吧。”
助理心里不明白。
这么好,这么贵的东西干啥要放着浪费掉呢他想了想,问“我能拿回去吗还有半天保质期,扔掉可惜了。”
陆瀛州“嗯。”
嗯完低头看手机。
是一些和谢遇的共同朋友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回国了,改天出来玩不
你这一年去哪儿了环游世界
对了,你跟谢遇没复合吧
陆瀛州捏了捏鼻心,下一秒视线里跳出一条
刚离婚那段时间,谢遇跟他爸直言鹿见在他心目中等同于死了,他们不可能复合的
脑海里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一闪而过。
第三人格“是的,他之前还给你做了灵堂和墓碑。”虽然是为了用来骗他。
陆瀛州“”
第三人格安慰道“不过你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毕竟现在有些人嘴里说前任死了,说不定心里连坟墓都是粉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句话引用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