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选怒斥,他的信任,他的胜利,原本寄托于这个曾经对自己展露出青睐的麒麟身上。
可现在,显得他是多么的可笑,被这只野兽尽情的玩弄戏耍了一番。
阿选杀意盎然,大喊出使令的名字。
“深湛杀了他”
一片沉默,没有使令回应他的呼唤。
“您想要唤出一直跟在身边精通幻术的那只妖魔吗。啊,它已被我的使令提前杀了。”
少年眯了眯眼,用尖锐的神色审视他,后又温和一笑。
“既然作为戴国的将军,你好歹履行一下自己保护百姓的职责啊。”
稍稍带着抱怨的看着怒不可遏的阿选,京极又说。
“能告诉我,除了琅璨,在你背后蛊惑你叛乱的人还有谁吗。”
sa01看他变脸似您有时候真的很阴晴不定。
有吗,没有吧。
京极随意回了一句,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阿选身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阿选是他人手中的刀吗”
阿选被他的言辞激怒,他难以平息下自己被麒麟辜负的恨意。
男子手中的刀直指少年,刀尖上栖着尖锐的月色。
他杀掉这个麒麟,完成自己已即将得到胜利果实的宏图霸业,洗刷自己被这只野兽愚弄的屈辱。
“告诉你也无妨,除了琅璨,还有白圭宫中的女官,那些家伙可不是普通的人类。”
说完他报复性的觉得愉快起来,哈哈大笑。
“看来连凌云山上白圭宫中也觉得乍骁宗不堪为王啊”
男子在笑声中挥刀斩击,刀刃对准备麒麟的脖颈。
得到答案的京极撑着琉璃瓦瞬间起身,不愿再与他虚与委蛇。
浅薄的月夜之中,弯月悬挂在二人身后,银色的月辉洒下,映出男子与少年的剪影。
纵身跃起的少年,灵活宛如风中灵蟒,空气中骤然响起锵的一声,那是冬器出鞘的可怕之音,裹挟着少年一直压抑不发的浓郁杀意。
少年缁黑的眼眸比此时的夜空还要沉默,携杂着细碎的粼光,随着身体的转动而在虚空中拉出两道浅光。
如此迅猛轻捷,急若一道流星。
在阿选饱含恨意的神情中,他右手此时才将长刀拔出一般,那声锵鸣宛如蛇信轻吐,还未完成。
一瞬间,腥臭的热血对天喷洒,如莲蓬滋水,滋滋发出轻响。
无头的尸体喷血,握着刀,倒在琉璃青瓦的屋顶上,又随着屋檐滑落,啪嗒砸在下面。
阿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连疼痛也丝毫不知,他只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一双腿,然后便迎来了黑暗。
京极手中抓着一把长头发,下面连着还在流血的头颅,头颅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恨意上。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两片柔软的唇微微张开,呼出一团白起。
“类。”
京极轻唤使令的名字,随手将阿选的头颅丢掉。
那颗头颅在半空中滚动,然后空中有无形的涟漪随着头颅的落下而散开。
头颅无声的消失在了涟漪之中。
“接下来,干活吧。”
京极沉思片刻,先确定了接下来该除去之人,那些胆敢出言说杀掉麒麟之人没有一个可以被饶恕。
“就先从这里开始吧。”
“满飞,带着你的那些孩子,将之前那九个将领杀光,把他们的头带给朴宗。如果看到不认识的人和妖魔混在一起,那就给我抓过来。”
随着这道命令,他身下的影子分出数团急飞出去。
京极身后的空间扭曲了一瞬,一只漆黑的大犬型妖魔走了出来。
妖魔双眼金黄竖瞳,在夜色中尤为尊贵凌人,在黑夜中仿佛两粒闪烁着金光的璀璨宝石。
“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敖滥低沉的男性声音从腹腔中响起,他安静的站在京极的腿侧。
“要回到泰王身边吗”
“不,朴宗那里我不担心,他能力卓绝,处理掉那些人不过举手之间。”
京极信任乍骁宗的能力,他的决断力和敏锐的推察力无人可及,文州这边交给他极为放心。
“我要将阿选的头颅给那些反派之辈瞧瞧,凡臣服者依法处罚,凡执迷不悟者,那就砍下脑袋悬挂起来。”
他言语柔和,垂着眼睑用帕子将双手擦干净。
“那些祸乱戴国之辈,也该用自己的颈上血来清洗为此而丧命的数万冤魂了。”
“敖滥,走吧,先去康州。”
奇怪,总感觉忘了什么。
京极蹙眉,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便准备丢到脑后。
sa01您忘了元予,他还在宿栈等您呢。
京极这才觉悟,恍然睁眼。
“赤寒,去吧宿栈的那孩子带到鸿基。”
“是。”使令从虚空中浮现,天马膘肥体壮,展翅离开了。
以娼妓而出名的康州正浸染在一片温柔乡之中,红台楼阁、柔纱浣洗,这里是最为醉人的美人乡,亦是一掷千金的纸醉金迷之处。
这里钟鸣鼎食、轻裘肥马,来来往往的豪客不知凡几。
纵然州侯反叛,但也是在上层中流血砍杀,城中依旧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
“恶臭之处。”
京极压下双眉,收敛下巴,眼瞳微微抬起,满脸厌恶之色。
下面的士兵将卒浩浩汤汤的将整个城池包围,井然有序的移动着,虽然他凌空在上,但依旧被下面的凭栏楼眺望台上的士兵所发现。
“什么人”
那士兵立刻示警,接着就是冬器长刀接连出鞘的声响,还有不少人连绵厉喝,不过多久下面便集结了上千人,准备围剿来人。
您就算来到了这里又如何呢怎么确定谁该杀,谁不该杀
sa01从不让人失望,不仅以最恶揣测人心,亦以最恶的言辞蛊惑京极。
不过看城中这般模样,恐怕已经全城叛变,满屠全城也不失为良策,虽有些许损伤,但能平定戴国,有所牺牲也在所难免。
“满屠全城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京极轻声斥责了一句,并不在意他的连篇鬼话,反而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州府。
无数士兵在下仰视他,手中的兵器对准了这个国家的麒麟,周围的弓兵紧绷弓弦,已经远远瞄准了空中悬停着的妖魔,看似准备将来人一箭射杀。
京极起身,一脚轻踩在敖滥的背上,借力飞身而上,随着他的动作,他浑身仿佛拉伸,有细细的粼光宝碎闪闪烁烁。
一只漆黑华美的麒麟安稳踏在半空,它有着尖锐的角和柔软飘逸的鬃发,浑身宛如涂抹了宝石粉末一般,随着它的动作而闪烁光芒。
“禁卫军右将军阿选叛变,联合文、康、垂、马,四洲州侯与其一干下属发动哗变,今我特来,凡不顺者,便手持兵器上前。”
一道清音响彻天地,随着这道声音的娓娓道来,他的身后空间扭曲,仿佛有无数的石子投进水面,一个个圆形的涟漪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他身后。
成千的各状妖魔从涟漪中走出来,有的全身鳞甲状似巨蟒,有的兽身人形却满面獠牙
难以计数的巨大妖魔凌空俯视,形成望不到边际的兽云,它们听从命令,可怕的压阵在此处的天际,比百鬼夜行更加摄人的形态与数量。
“我再说一遍,凡不顺者,手持兵器上前来。”
这声音再次开口,听着平缓无波,但随着这般骇人景象,仿佛是杀戮前的警示。
“是台辅大人”
“麒麟是泰台辅”
“好多妖魔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妖魔”
“是州侯大人叛变了啊”
“”
下面传来无数人的哀嚎和惊呼,兵器落地的声音连绵不绝,立刻跪伏下来,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在蒙昧中骤然清醒,此时心中清明,更知道自己所犯的是何种大罪,便只能趴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其中看似是将领的一位女子站出来,跪在了最前方,她身形抖动,整张脸都压在土地上,冷汗缓缓滴落。
“请您恕罪我等只是接到命令说近期有匪寇集结,州侯大人说要平叛,并不知道竟犯下如此大罪请您稍等,我等即刻进城说明此事绝不敢拖延”
此时没有人胆敢抬头,他们脑海里只有泰麒亲临康州哗变罪不可恕这几个词不停滚动闪烁,而他们自身也是这哗变的一部分,心惊胆战中悔恨不已。
京极听到这位女将的话,心中也稍稍安定,对身后的使令说。
“你们,将城郭围住,禁止所有人和妖魔出入。”
随着这道命令,仿佛无边黑云的使令们瞬间化为无数黑影,向四面八方射出,庞大的数量难以看清,下面的士兵只觉得头顶的赫赫天威在一瞬间又得明朗通亮。
京极见下面也没人胆敢抬头,他变回人身,将衣物穿戴整齐,纵身便跳了下去。
杨月整个人都平伏在地,因为额上冷汗,现在湿土便粘在了她的面容上,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妄自起身。
片刻后,她只听到身前似乎有人走近,手指不自觉抽搐两下,心中更是忐忑。
“起身吧,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声音清朗怡人,似是漫不经心。
杨月拘谨起身,不敢擦拭面上尘土,只垂头说话。
“我是康州的小司马,名为杨月,月前州侯博伊命我等集结手中士兵,说是准备平叛潜入城中的匪寇。我所带的黄备军乃一师二千五百人,一直守在城中。”
“但其他小司马带着人马前赴八个郡城而去,恐怕已经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