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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再临
    不知何时,通风系统的嗡鸣声也消失了。

    一切回归到最原始的静谧,呼吸声都被放大的让人心惊胆战,

    光明消失的太突然,白岐玉的视觉失去作用,只能听到耳畔悠远空洞的回声。

    像海风。

    有一瞬间,白岐玉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正站在一片潮湿阴冷的滩涂上,远处,死寂的海面正浮出一只又一只腐朽已久的死尸。

    风掠过亘古存在的荒芜,掠过广袤无边的漆黑海面,哗

    黑暗的子民们正在出世,他们踩在腥臭、污秽、鱼虾死尸遍布的粗沙滩上,在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中,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

    朝他走来。

    走来

    “厉涛歌”白岐玉听到自己带了哭腔,“厉涛歌,你醒醒厉涛歌”

    无人回答。

    好像,这片空间里的活物,又只剩他自己了。

    “怎么办对不起”他抑制不住的哽咽起来,“对不起”

    倏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他长长的喟叹了一声,像是在惋惜,也像是在恼怒。

    “为什么非要离开呢”

    “谁”

    白岐玉浑身紧绷,这声音

    理智回笼,他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张一贺冷硬的面容出现在面前。

    “你”

    几日不见,男人并没有变化。

    他还是那副模样,漆黑的宽松长袖,阴霾沉郁的冷峻面容,以及白到透明的皮肤。

    但白岐玉不会被这副皮囊迷惑了。

    他现在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或者这张“幻影”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男人慢条斯理的说,“你是无法离开的。”

    “放你妈的狗屁”白岐玉浑身颤抖,“我现在已经离开了我告诉你,我一天都不会回去了,天天住酒店”

    “哦酒店,是吗”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和这个男人这个脑子里都是肮脏龌\龊念头的男人”

    “挑拨离间”白岐玉嗤笑,“你以为我会信”

    “你可以亲自问他,是不是想趁机和你发生点什么。”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把他怎么了”

    男人垂了垂眼,似乎很有耐心的模样“如果我要动他,你就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聊天了。”

    “聊天”白岐玉嗤笑,“不,我们不是聊天。聊天是朋友间才会做的事情。”

    “我不想和你继续说了,也不想猜测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你能杀我的,对吗,但你迟迟不动手,我只能理解为你有求于我。”

    “对,”张一贺坦荡的点头,“我有求于你。”

    “是什么”

    “你知道的。”

    白岐玉顿住了。

    他不确定的看向张一贺,后者漆黑如死寂之海的眼中,是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通风系统关掉后,酒店的房间里开始泛潮,是那种通风不畅、久年失修的发霉的潮味。

    可张一贺身上的气息却是清新的,像一抔清冽流过的小溪,弥漫着微凉而朦胧的雾气。

    是草本植物会喜欢的生机勃勃的水汽,并不是白岐玉一脉厌恶的海腥味。

    这让他短暂的产生了些动摇,比如,自己会不会怀疑错了对象。

    “我该知道吗不,你从没和我说过”

    他努力回想着,张一贺会有什么东西“有求于他”。

    钱财不,他能不声不响的提一辆路虎。那还能有什么供奉信仰

    白岐玉觉得找到了重点。

    他想到了附身秦观河的“老仙儿”,那些华丽琳琅的七彩琉璃宝灯。

    是的,人活在世都讲排场,神也一样

    “你是要供奉吗香火、供品,还是纸钱”他语速越来越快,“没问题,你把想要的告诉我,我明天就给你准备。”

    张一贺却笑了起来。

    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无声的笑着,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发出“嗬”“嗬”的倒吸气,然后身体向后折成了人类身体无法达到的角度。

    他抽搐着,肢体颤动着,白岐玉发誓,在那一瞬,他看到了黑色长袖下正在蠕动、变形的东西。

    在看不到的地方,背后、或者大腿后侧之类的地方,没有形状的肢体破壁而出,如本人的心情一样,花枝乱颤的舞动着。

    他是在嘲讽,狂笑,那些隐藏阴影中的混沌、污秽之物,同样接收到了他的好心情。

    他们一起乱舞着,在黑暗中颤动着,发出毫无意义又刺耳无比的尖笑

    “嗬嗬嗬嗬哈”

    一切超乎常识、超乎认知的笑声攻击着白岐玉。

    他一开始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能分辨“怪叫”是在笑,下一秒,他不受控制的尝试去理解。

    头便欲裂的疼,是信息量过大的超载的宕机。

    他的虎口也开始疼,火烧火燎的疼,疼痛在蔓延,后背,脊椎,甚至腿,骨骼,尾椎

    视野像成千上百只电视机一齐花屏、电流混乱,乱码,无法辨析

    在这片无序的混沌与剧痛中,白岐玉听到唯一一句清晰的语言。

    他说

    “我是来找你履行承诺的。我们即将交配。”

    然后,白岐玉就晕过去了。

    然后,在出租屋一米五宽的床上醒来。

    重归寂静的黑暗中,他瘫坐在床头,已经没了愤怒的力气。

    只觉得荒谬,恐惧,无法言说的混沌。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他尚存侥幸,认为那东西不伤他、没什么好怕的。

    可现在亲身直面那片无法挣脱的混沌,便稍一思索,就要发疯。

    那不是“理智”能对抗得了的

    身边,静静躺着的手机上显示,现在是凌晨026。

    白岐玉很想一觉睡去,把所有东西抛到脑后,但他放不下心厉涛歌。

    短暂“嘟”“嘟”后,厉涛歌接起了电话。

    “小白”

    白岐玉的手努力抑制住颤抖,紧紧握住电话“是我你安全吗”

    “我在家呢,当然安全啊。你呢,酒店安全不”

    听到关心,白岐玉鼻腔一阵酸涩,喉咙发堵。

    他很想哭,想说自己失败了。

    可说了有什么用呢

    厉涛歌没被牵扯进来就是万幸了,天知道刚才的幻觉中,厉涛歌了无生息的瘫在地上,他是怎样的绝望与害怕。

    许久,他勉强勾起一个笑“放心,酒店很安全。”

    厉涛歌声音带着疑惑“怎么听上去有气无力的真没事儿需要我我现在就过去。”

    “刚洗了澡,有点困,”白岐玉胡乱找着借口,“你千万别来,我就是报个平安的。”

    “那就好。”厉涛歌笑骂他让人担心,“行了,不是说你睡眠质量不好吗,困了就别熬夜了,赶紧睡。”

    “嗯。”

    挂断前,白岐玉冷不丁的想起了张一贺挑拨离间的话。

    他又轻轻喊了一声厉涛歌的名字。

    “怎么了”厉涛歌很温柔的问。

    “你真的是黑狗0啊”

    短暂的沉默后,厉涛歌失态的大笑起来。

    “1,大猛1”

    “啊”

    “你还真信了逗你的,”厉涛歌清了清嗓子,“哥是直男,笔直。”

    “哦”

    “哥暗恋的是隔壁组组花,别想歪了。当然,不是说我们组组花小白不够美的意思。”

    白岐玉有点无语“为什么是组花啊,不应该是组草么。”

    “因为组草是哥哥我啊。”

    在白岐玉骂他前,厉涛歌大笑着挂了电话。

    被厉涛歌插科打诨的,白岐玉的心悸舒缓了一些。

    不过,从厉涛歌刚才反应来看,他确实不是直男,至于是不是张一贺说的“对他有龌龊”想法,就不知道了。

    白岐玉并不歧视同性恋。他觉得挑拨离间的人更恶心。

    至于刚才混沌中,听到的什么“我要与你交\配”,他没放在心上。

    物种都不一样,交\配个什么。

    厉涛歌说,克苏鲁体系中的“神”是低级的,放纵欲\望与力量的生物,对于它们来说,人类这类生物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濒死时的尖叫以供娱乐了。

    太低级,太渺小,以至于无可求,无可用。

    就算献祭最宝贵的生命,于“神祗”来讲,也毫无价值。

    即使祂们与非同种种族间不存在生殖隔离,也不会闲的没事儿找个人类交\配。

    退一万步讲,假设它们真的会产生找人“”的想法,也大概率是冲着繁殖去的,绝不可能存在“感情”这类东西。

    白岐玉是个男人,俨然是不能生的。

    他打开卧室与客厅的灯,去厨房找水喝。

    凉白开没有了,只能现烧水,等候的档儿,他瞥到孔大爷送的橙子,顺手扒开一个吃。

    这批橙子估计是大棚的货,看着色泽鲜美,吃到嘴里却干巴巴的,一点甜味和水分都没有。

    回卧室时,白岐玉脚下一滑,似乎踩了水。

    低头,仍是卫生间门口,一滩清澈的水静静躺在地板上。

    湿漉漉的毛绒拖鞋是种很恶心的触感,他烦躁的换上塑料拖鞋,俯下身子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瓷砖没有裂缝,周围也没有水管管道。

    卫生间又位于整栋房子的最低角,淋浴的时候,积水会朝角落的下水口流去,绝不可能流到门口。

    不是地板,难道

    白岐玉一抬头,对上了天花板上一滩扭曲的水渍。

    原来漏水不是闹鬼吗

    那一瞬,他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如果当初能认真的探查一番,发现不是闹鬼,也便没有搬家的念头,是否就不会被张一贺缠上了

    可万事没有如果。

    白岐玉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准备明天给孔大爷看,让他找人维修。

    他洗漱完准备睡觉,不经意间,瞥到卫生间窗户上的跳跃着奇怪的光。

    微弱的红在玻璃上折射成扭曲的形状,是火光。

    好像是楼下有人烧东西。

    老楼住的老人多,一楼住户们又有院子,经常烧柴火做饭、烧水,说是有独特的香味。

    但现在是凌晨一点多。

    白岐玉开了一丝窗户缝,探头看去

    一个老人正佝偻着背,用拐棍挑着火丛。

    看位置,是孔大爷家。

    火光微弱的照亮周围的景象,孔大爷身边堆着三四个水果箱子,印着苹果、桃子、还有橙子。

    小板凳上,放着大红塑料袋,大敞着口子,露出小山一样的红皮馒头;还有一个黑色塑料袋,不知道装了什么。

    是在祭祀

    作者有话要说张一贺日记

    恋爱攻略说打直球不是很管用吗,怎么又失败了qxq感谢在20211117 20:40:4520211118 20:5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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