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琴和沈云鹤离开之后,春信谷又到了往日的安宁祥和。
沈云鹤也算上道,没几天就托人将欠的银票送来了。还附上一封绑在柳枝上的问候信,以表达己的思念。
可惜没人想,柳枝直接被墨雪塞了灶膛,而信正好拿去引火,安排得整整齐齐。
此刻,肖律正带着墨雪清点谷中的物资。
要是窝在山谷里,他恐怕到寿终正寝那天都没有和魔门接触的机会。
门势在必行。
衣服细软和散碎的银钱之类当是必需的,部药材也要带上,被原主视若珍宝的医书就算了,书籍沉重又不好存放,让伊万扫描一遍即可。
肖律站在椅子上,在药柜的高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暗格,打开后,里面是一颗色如碧玉,通体浑圆的珠子,散发着一股清浅的药香,不知是拿什么做的。
但能被藏在这么隐秘的暗格里,说明这东西对这里的主人来说很重要。
药庐原本是薄律的师父搭建的,这珠子也是他的遗物。
肖律嗅着鼻尖那股让人旷怡的淡淡香味,光是简单的嗅闻,都能让人感觉情舒缓,而这东西更奇的地在于,如果佩戴在身上,能够无声无息地滋润佩戴者的经脉,让其在武学上境更快。
他之所以能知道这些,是因为在原剧情里,这也是属于主角沈云鹤的奇遇之一。
在薄律无数次为他们试毒、疗毒、受伤、重蛊终于撒手人寰之后,情深意重的沈云鹤在为对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颗珠子。
他当时并没觉得这珠子有什么特别,只是想着睹物思人,带在身边留个念想也好。
却不想,这药珠另有奇效,让他在每次呼吸吐纳之际,真气都更为充盈一丝,若是静修炼,则步更为速。
沈云鹤后能成为叱咤风云的一代大侠,也少不了这颗药珠的功劳。
而这颗来薄律的遗物,被沈云鹤整日贴身携带,也引起了江琴的不满,两人又因此吵吵闹闹,合合,开启了不少令人牙酸的剧情。
终,在剧情即将走向结局,主角的功已大成的时候,这颗药珠终于知情识趣的碎了。
书中并没有详细写这药珠的来历,只当做是一个天降的金手指主角使用。
但肖律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他明白这不是他的师父,甚至背后琉璃药王谷的能可以做的东西。
如此秘的,可以让人修为精的东西,如果放在江湖上,定能够让诸多势眼馋。
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东西
又为什么流落在薄律师徒手中
肖律觉得,这背后也许藏着什么秘密。他小地将药珠从匣子中拿,在房中找了个锦囊装好,贴身佩戴在身上。
这么个好东西,宜了沈云鹤那个白眼狼可不行。
正好他要门行走江湖,武值当是越强越好。
而原主身为药师,虽得到了部师门传承,也习了武,但若放在江湖上,也多不过是个三流的高手,这样的武值,想觊觎婆袔圣令可不够。
忽,一阵清脆的铃声随着风散入药庐内。
这是设在大门之外的装置,每当有客人来访时会主响起,提醒屋内的人。
肖律轻轻整理衣衫,将药珠的痕迹藏起,这才将视线投向门口,也不知是谁来了。
人还未见到,一道爽朗的男声却已响起“薄师弟,师兄来你了。”
这声音带着三笑意,听上去颇为热情爽朗。
接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着黄衣的男子踏入门内,他熟稔地走来,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到桌面,打量着因为收拾行李而略显凌乱的室内“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打扫卫生吗”
说完,他对着肖律招招手“来,师兄你带来了好东西,这可是我特地从谷内你带来的,一路辛辛苦苦地走了不远的路,这会儿还热着,快来。”
肖律着这人,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在其中找到了一个对应的人,年英。
年英是他三师伯的大弟子,比他年长两岁。
三师伯因为积年的一些过往,不亲前来春信谷,因此经常派己的弟子过来照拂一。
年英上去是个热情又大的人,又和薄律年纪相仿,因此,十次有八次都是他来,算是薄律见过次数多的琉璃药王谷弟子了。
“年师兄。”肖律对他点点头。
年英此时已经打开了食盒,拿其中一块糕点塞入嘴里“嗯,不错不错,这可是我特意找膳堂的人师弟你做的,快来,凉透了就不好吃了。”
“哎呀,也亏得你是我的好师弟,我才会对你这么好,你说要是没了我,世界上还有谁会这么照顾你呀”
年英带着笑容调侃到。
肖律面上却没什么喜色。
因为这位年师兄啊,是个假热情。
他之所以喜欢替师父照顾这位独居谷外的师弟,并不是因为他和薄律有什么交情,又或者他地善良。
薄律的三师伯,也就是他的师父,在听闻师兄的死讯后,担这个独居在外的师侄,所以经常会薄律送许多好东西
门内弟子都很难领到的丹药、三师伯亲培育的药材、还有当年的新衣,甚至一些银票。
开始,这些东西全都会送到薄律这里。
后来,先是少几张银票。
再是不见了丹药。
再往后,到了近一两年,连药材新衣都很难见到。只剩些不值钱的吃食,往往还要被这位年师兄再克扣一半,真能送到原主手中的东西,也只能算是礼轻情意重了。
而原主性子柔善,不擅与人争辩,受了委屈也从来不提,从他能被沈云鹤两人吃干抹净的结局就能得来。
他不是不知道年英的所作所为,但他本就因为师父的原因被琉璃药王谷排斥,三师伯私照顾他,已经有些惹谷内的人不开了。因此,就算受了委屈,他也不愿将真相说,让三师伯得知己弟子的所作所为伤。
见他不吭声,年英也就越发的大胆,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少。
有时候他甚至连食物也要吃个干净,后随在路边买点东西来充数,还要在嘴上不断强调己费了多少功夫,有多爱护这位师弟,己立了一个热情大,重情重义的人设。
比如这次他带来的点,十有八九都不是琉璃药王谷膳堂品,而是随走路边小摊里买的,超过十文钱都不大可能。
而过剧本的肖律知道,年英所做的还不仅于此。
身为晚辈,收到长辈的礼物后,薄律是要礼的,而他身无长物,的多半是己培育的药材或炼制的丹药。
年英会笑着收薄律的东西,拍着胸口说放师兄一定会带去的。后反手将礼尽数昧,再去禀报师父说,师弟东西是收了,却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薄律所住的春信谷偏远,年英每次又是一人前来,薄律不说,无法亲来访的三师伯对真相一无所知。
就这样,年英一个中间商在两头赚足了差价,让原主和三师伯两人里都不好受,要是两个急脾气的人,恐怕要不了几年就被他折腾得死不相往来了。
也不知原主上辈子是杀了多少头猪这辈子身边才了这么多想趴在他身上吸血的蚂蝗。
“师弟,师弟,怎么还不过来是嫌我送来的糕点不够新鲜吗”
“唉,我说你一人带个徒弟窝在这山谷里可不行,不常接触外人是要闷病来的,你你,现在就想多了不是”年英摆一副长辈的架势训起话来。
肖律听着他这典型的倒打一扒式绿茶话术,却并没有接话。
他只是了年英空空如也的双手,脸上做一副疑惑的情“奇怪,三师伯前阵子传信我,说我带了不少药材,其中还有一株百年人参呢,怎么没见是难道是藏在食盒里面了”
年英吃东西的作一滞,他头一跳,狐疑地向肖律“师父你传信了,什么时候的事”
肖律微微一笑“毕竟是关系亲厚的师伯,偶尔有个书信来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三师伯又不光只师兄你一个徒弟。”
这话听起来平平无奇,年英却感觉己头又蹦跶了两。
他知道师父是会薄律写信的,这些吸引往往也夹杂在送去的东西里,但是他不喜欢师父这样照顾薄律,因此将信偷偷藏起来烧了,一封也没送到过。
按理说,师父不会用其他的渠道再薄律送信了,但为什么薄律能准确说这次己带来的东西,难道师父起了疑
见他目光不定,肖律恍大悟道“三师伯说让你带来,师兄却没带,难道是”
他话还没说完,年英立即气急败坏地说“师弟,这些年我对你的照顾,还不够吗”
“是谁逢年过节都来你,整个琉璃药王谷也只有我会这样对你。我到底有什么地对不起你了你就要因为几株药材为难我”
哦哦,又是恶人先告状这招。
但年英丝毫不提的是,每一次来找薄律都是因为他惦记着师父去的东西,可不是于什么同门之谊。
肖律红唇轻启,将刚刚未说完的话吐“是师兄忘了毕竟东西那么多,忘了也很正常。”
如点漆般的黝黑眸子直视年英用愤怒来掩饰虚的双眼,像是破了他里所有不堪的小思
“大都是师兄弟,不过几株药材而已,师兄怎么如此气急败坏这样伤了和气可不好,你我这春信谷,像是缺药材的样子吗”
“这”年英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后悔己虚之人扣帽子扣得太早,这时反倒让己处于被了。
薄律这里的药材确实好,每一株都是对精培育的,山谷里土壤肥沃,气候温润,更是适宜某些药材的生长。每次他从薄律这里拿走的药,转手都能卖不少银子。
肖律着他不断变换的脸色,只当是台上丑角表演。
那么多年克扣的点点滴滴,说来不是大事,在师伯与师弟之间挑拨,也不是什么大恶。
但桩桩是小事,件件恶人,就是这种人令人厌恶的地。
肖律的语气依旧沉静“师兄说了那么多,怕不是累了。”
他扬声呼唤“墨雪,泡一壶清茶来,帮年师兄消消火。”
片刻后,墨雪捧着白瓷茶盏走室内,将一碗碧绿的茶汤递到年英面前。
年英着碧波荡漾的茶汤,头这才舒服了一点。
想着果这师弟还是不敢在己头上土的,这会知道主认错了,正好才吃了不少点也有点口渴,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却在一刻猛地喷了来。
这什么东西也太苦了简直像专用黄连和莲,十碗水熬成一盏茶那般苦涩
年英一肚子火,正打算骂人。
肖律却比他先一步开了口,茶气十足“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已,师兄怎么这么大气性连师弟特意让弟子你泡的茶都不屑喝了,这是不愿搭理我的意思吗”
“三师伯说医者首先要养性,来师兄还差得远呢。”
不就是恶人先告状,先受害者扣了帽子,己主站在道德高地上,免得对开口指责己吗这招他也可以用啊。
年英嘴里苦得快要失去知觉,里却大为震惊。
这个平时都像个泥人一样随揉捏的师弟,今天是怎么了竟懂得反将一军,开窍了不成
对上肖律似笑非笑的眼,年英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师弟请他喝茶根本就没安好。
“好好好”年英怒道,“师弟,你这几年是越发息了,不仅在江湖上有了知交好友,现在连同门的人也不起了。我接来的谷内考核你也别去了,直接被逐谷,和那位沈少侠一起浪荡江湖不好吗”
说完,年英愤愤地摔门而去,连他爱的讨要礼环节都没顾得上。
“慢走不送。”
肖律懒得搭理这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年英幼时混迹于街头,学了不少坏毛病,导致他性不佳,整天想着如何走捷径。这点一直让三师伯颇为头疼,试图教导弟子修身养性。
可惜,后来年英一直没改掉这样的作风。
在原剧情里,年英到了后也没折腾什么大风浪来,连许多同门都比不过,不是个值得注意的对手。
肖律轻啜了口刚刚送来的清茶,入口清香温润,带着甘。
他转头着静立在一旁的墨雪“你他喝了什么”
“黄连、连、山苦子、鹤辛草,从他门开始,大火猛熬,一壶水熬成一盏茶。”墨雪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模样,说来的句子却透着股蔫儿坏。
肖律点点头“孺子可教,深得我师门精髓。”
鹤辛草,那可是原主近些年培育来的,泄热,利肠府,通的奇药啊,又搭配了那么多味清热泻火的药材。
希望年师兄能坚强一点,撑到走琉璃药王谷,别窜在半道上。
这时肖律想到才年英提到过的,关于谷内考核的事。
从明面上来讲,他还算是琉璃药王谷的弟子,只不过当年他的师父季无安,在一场大比中,被同门师兄揭发了盗用药的不堪丑事,身败名裂。
虽师祖相信师父的为人,却苦于拿不证据。
终,哪怕有师祖全做保,师父没有被逐师门,但却从万众瞩目的亲传弟子,沦落成了边缘的外门弟子,并且不得居于琉璃药王谷之中,只能独来到不远处的春信谷居住。
季无安这一住是十几年,直到去世都没能洗清身上的骂名。
薄律是他在独居时收的徒弟,因着师父的关系,根本没去过几次琉璃药王谷,但每三年一次的考核却是少不了的。所幸他在岐黄一道上的天赋众,虽没在谷中听过课,却也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而接来的这次门内考核可不简单。
在原剧情里,薄律是在这次考核时了和师父一模一样的事,在众目睽睽之,被指责偷盗同门药。
这次,身为长的师祖已经去世,没有强大的后台作保,薄律险些就要被废去武功和双手,关入地牢。
后,多亏了三师伯不计代价的周旋,他才勉强脱身。
但从此以后,薄律被琉璃药王谷彻底驱逐,终身不得踏入谷内半步,也无法再和唯一关怀他的三师伯见面。
他一人漂泊江湖,孤苦无依,只能如饮鸩止渴一般将一切情感寄托在沈云鹤身上,汲取着一丝丝虚假的温暖,这样的做法也一步步导致了他后凋零的结局。
也许他只是累了倦了,所以不再留恋这个世界而已。
剧情里并未详细描述这次的事件,只数笔带过,但一就知道肯定涉及了内情复杂的门派内斗。
肖律本不想掺和,打算直接走人算了。可他忽想起门内考核后有一场大比,在大比上夺魁的人,能去秘库里挑选一样东西。
秘库是琉璃药王谷百年来积累的精华所在,医书药典、器具、乃至武器、奇门兵甲、一些失传功法都在其中。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可以让人放开手薅羊毛的机会。
行走江湖,重要的是什么
当是不要脸啊反正都要走,不如趁着还挂着弟子的身份,先把这波羊毛薅了再说。
“徒儿,随为师去一趟琉璃药王谷。”
墨雪着面前的红衣人眼波流转,如画里的美人吸饱了月华,即将化为精魅,显是又在酝酿着什么新的坏主意。
师父想去做什么,他这个身为徒弟的,是要追随其后。
“遵命。”这句话的尾音微微拖长,带着一不易察觉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