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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谢安柔脸色惨白如纸,无话可说,只能泫然欲泣地盯着谢涟漪。

    谢涟漪不吃她这一套,冷笑一声:“心虚就是心虚,装什么柔弱,你以为我是那种煞笔玩意儿,看见你装模作样会心软”

    煞笔玩意儿躺着中枪。

    林雨梦、谢宁轩和顾明景这三个人,首当其冲黑了脸。

    他们仨,看着谢安柔可怜巴巴的神情,的确是心软了。

    谢安柔欲掉不掉的眼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自处,是该流下来,还是憋回去。

    当着谢涟漪的面哭出来,怕是会被她打死。

    但要是憋回去,不就证明,她的确是在装模作样。

    谢安柔左右为难,只能努力含着那滴泪,一动不敢动。

    那模样看上去,跟被恶霸欺负的良家小白花没多少区别。

    谢涟漪冷哼一声,“谢安柔,既然是个嫌贫爱富的人,就捏好你的人设,别到我面前装清高,我看了恶心。”

    谢安柔咬唇不语,身体僵硬。

    谢涟漪嗤笑。

    顾明景看着心上人被人这般羞辱,一时愤怒至极,推开面前站着的人,两步跨上主席台,声音冰冷森寒:“你们谢家,就是这么欺负安柔的吗”

    他深谙谢涟漪吵架的本事,没跟谢涟漪争吵,只是冷着脸看向谢峥嵘,一脸质问的神情。

    “安柔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不假。但她陪伴你们夫妻二十年,这期间发生过多少事儿,感情那么深厚,你们就看着谢涟漪这么欺负她”

    他冷冰冰瞥了谢涟漪一眼,“就这么个人,粗鲁,无礼,凶恶,野蛮”他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似乎要把所有不好的形容词,都用在谢涟漪身上。

    最后,下了定义,“就为了这么个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你们确定要放弃安柔”

    谢安柔往他身后躲了躲。

    顾明景安抚地握住她的手。

    谢涟漪轻嗤,淡声开口:“怎么,不行吗”

    她盯着顾明景,“顾先生,我就算有一万个缺点,但我始终是谢家亲生女儿。而她朱安柔,再怎么真善美,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

    “她是人贩子的女儿,一辈子都是。她这种脏东西,去考公务员连政审都过不了,还会影响子女,你确定要把她当宝”

    顾明景脸色微变。

    谢涟漪又笑出声,“你也怕了你要是跟她结婚,以后你儿子女儿,就要喊一对人贩子外公外婆,是不是还挺刺激的”

    “堂堂阳城顾家,祖上也是出生入死过的,现在却要跟人贩子做亲家,我想想都要笑出声了。”

    顾明景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毕露,一双眼睛像沾了毒,死死地盯着谢涟漪。

    谢涟漪没被吓到,慢吞吞开口:“人贩子的女婿。”

    顾明景怒道:“谢涟漪,你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他便被人拉了一把。

    顾行温不知道何时走上的主席台,使劲抓住他的手臂,警告他:“明景,这是谢家的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顾明景怒火中烧,回头怼自己父亲:“安柔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顾行温冷下声音,“你的未婚妻是谢氏集团的大小姐,是谢家血脉。”

    顾明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爸爸你告诉我,只要我听你的,你就不为难安柔,你反悔了吗”

    顾行温闭了闭眼,“此事以后再说,你跟我下去,不要搅扰人家的家务事。”

    顾明景还想说什么,被顾行温瞪了一眼,只得心不甘情不愿下台。

    谢安柔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她看向谢峥嵘,张了张嘴,又闭上。

    谢涟漪冷冷瞟她一眼,“你这幅样子,还想说什么”

    谢安柔缓缓低下头,忍着满心羞耻和愤恨,声音里染上一层哭腔。

    “对不起。涟漪,是我亲生父母对不起你,我替他们对你道歉,求求你原谅我。”

    “我没有办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你说出来,我肯定照做。只求你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谢涟漪默了默。

    满堂宾客都默了默。

    不是他们不给面子,实在是圣母剧本早就已经过时很多年了。

    “只要你能放下仇恨,好好生活,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种可可怕怕的话,简直偶像剧噩梦。碰见这种人,大家根本不会觉得她善良柔弱可怜,只会觉得她活该。

    又不是如来观音,管人家活的好不好呢

    不知道谢安柔是不是吃错了药,才给自己设定这么可怕的剧本。

    谢涟漪叹了口气,低头问她,“只要我放下仇恨,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谢安柔怯怯点头,声音很柔弱,“真的。”

    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凭她对谢涟漪短暂的理解,她这样问,肯定是没有好意,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样的坏水儿。

    可是,谢安柔又不能说“不是真的”。她心里就算膈应到呕血,也只能怯怯看着谢涟漪,努力稳住柔弱的身形。

    谢涟漪顿时眉开眼笑,格外愉悦。

    谢安柔颤抖一下。

    谢涟漪慢吞吞开口:“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不提一点要求,好像有点对不住你。你什么都愿意做,那就跪下喊我爸爸吧。”

    “做父母的无偿为子女付出的事情很常见。如果你肯让我无痛当爹,我或许可以勉为其难考虑一下,不再讨厌你。”

    她就站在那里,眉眼间笑盈盈的,不带一丝攻击性。

    可是,那说出来的话,就很不一样了。

    谢安柔身体僵硬。

    宴会厅里寂静得落针可闻,气氛让人感到害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谢涟漪和谢安柔身上。每个人的目光都大同小异,震惊夹杂着不可置信。

    跪下喊我爸爸

    这种话,真是够出人意料的。

    豪门圈子里,很少有人把矛盾摆到台面上说。哪怕恨到想给对方送终,一个个在人前人后,也能装出其乐融融的样子。

    像今儿这种实名制撕逼的大戏,属实罕见。

    谢家这个刚认回来的女儿,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在阳城豪门圈子里,谢涟漪不是唯一一个抱错的,但以往的真千金,要么是胆小怯弱,要么是粗鲁不懂事,身上充斥着与豪门格格不入的气息。

    而且,她们撕逼的方式也很一致,抢家产抢父母抢权力,刀光剑影的表面上,是温柔善良。

    像这种当众逼人喊爸爸的,真是世所罕见。

    谢涟漪真的非常非常不一样。

    她站在人群中毫无违和感,好像天生就该是豪门千金,生来就该是会发光的公主。

    可是她干出来的这事儿,让人无法评价。毕竟再粗鲁的人,也不会这么不留颜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撕破脸。

    而且她思路清晰,舌绽莲花,咄咄逼人。随随便便,就把谢安柔怼的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不知道轻重,非要挑事儿的人。

    最最让人好奇的是,当场撕逼,她自己都不觉得尴尬吗

    众人都眼巴巴盯着她。

    谢涟漪随意扫视了一圈底下的人,像是在看一堆大白菜。大白菜们默默无声,直接理解了她,人对着大白菜怎么会尴尬呢,就算是再多的大白菜,那也只是大白菜而已。

    大白菜们服气了,静静看着她接下来怎么操作。

    这是个干大事儿的人,跟他们普通人不一样,不用用普通人的思维去理解。

    谢安柔久久不语,苍白的脸上,涂了口红的艳色红唇格外扎眼,尤其是颤抖时,将人的目光全都会吸引到上头去。

    谢涟漪盯着她,“怎么不动弹”

    谢安柔不动,不吭声,不说话,像是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给谢涟漪跪下,喊、喊那个什么。

    谢涟漪嗤笑一声:“言不由衷的东西。你虚伪不虚伪啊,谢安柔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放大话。”

    谢安柔沉默不语,眼圈渐渐泛红。

    她无助地看看父母,又看看顾明景,却发现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

    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抖着双肩,一言不发。

    谢峥嵘闭了闭眼,主动打破尴尬的气氛,“涟漪,吉时要过了。”

    谢涟漪却只是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凉凉道:“那你们继续进行吧。”

    她这态度,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峥嵘微微闭了一下眼,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语气平静,“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为了给我的两个女儿过生日,希望大家吃好玩好。”

    他准备好的满腹煽情的话,都咽了回去。

    最终只说了这么几句,就走下主席台,尽了自己东道主开场的职责。

    刚避开人群,他脸色顿时黑沉下来,难看的不行。

    林雨梦走在他身边,想要吐槽谢涟漪几句,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峥嵘已经大步把她甩开了。

    林雨梦懵逼茫然地站在原地。

    谢涟漪怜悯地看她一眼:“真可怜,爸爸不是亲生的,老公也不理你。”

    林雨梦怒道:“你住口”

    谢涟漪耸肩,难得老老实实听了一次话。

    林雨梦却更加憋屈,恼怒地转身离开。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憋屈什么,反正就是不管谢涟漪做什么,她都觉得不顺心。

    只要谢涟漪在,她就永远不可能开心。

    这场宴会的开场,有点出人意料。

    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谢涟漪如同翩然蝴蝶,带着笑容走进人群中,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气氛终于热闹起来。

    众人看着状似无事的谢涟漪,都心情复杂,不止一次在心底重复感慨,就凭这个心理素质,绝逼是个干大事的。

    想是这么想,却没人敢主动跟她说话。

    唯有燕清清端着酒杯过来,主动跟谢涟漪攀谈,“你真是与众不同。”

    谢涟漪笑着与她碰杯,“所以,上次我的提议,你有意向吗”

    燕清清神色复杂,沉默片刻,倏然叹息一声。

    “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等我了结了燕家的事情,或许我们有机会合作。”

    这个结果,跟谢涟漪想的差不多,她没失望,只是笑了一下,“好。”

    燕清清又叹口气,“不能合作,能做个朋友吗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跟谢家撕破脸。”

    谢涟漪微微扬眉,“你真心的吗我还以为大家都觉得我脑子有病”

    燕清清“噗嗤”一笑,“怎么会事实上,刚才我就听见有人在赞扬你。我们这样的人,向来都是最懦弱的,被家庭绑架无法挣脱,你这么厉害,大家都很佩服。”

    谢涟漪垂眸,忽然说了句:“不是你们懦弱,而是环境使然。资产阶级拥有软弱性,这是不可避免的特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活的这么痛快。”

    资本家拥有的东西太多,割舍不掉的东西更多,所以会软弱,会妥协。

    就好比谢峥嵘,就是因为他软弱,不舍得名声,不舍得股价,不舍得和顾家联姻的利益。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抓在手里,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向谢涟漪妥协。

    谢涟漪不一样。

    她从不曾得到过那些东西,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哪怕整个谢家直接破产,她也不会感到一分一毫的心疼。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约就是同样的道理。

    燕清清愣了一下,端着酒杯的手长久地停滞在一个地方。

    许久,她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每个人的历史课本上都有,人人都学过背过,再熟悉不过。

    可是直到今天,燕清清才明白,原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

    她想了半晌,问谢涟漪:“那我要怎么才能不懦弱呢放弃财产吗”

    “不啊。”谢涟漪诧异抬眉,“当然不是,人的性格是由自己决定的,你有钱没钱,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你要改变的不是物质层面,而是你的精神信仰。只要你跟我干,保管你一年内改头换面。”谢涟漪借机忽悠,“你看我,我现在也有点钱,但是就算全扔了,我也无所谓。”

    燕清清不解:“我听说了,谢叔叔给了你三个亿,如果丢了,你不会心疼吗”

    谢涟漪摇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无所谓。只要这个钱不给我的仇人,怎么都行。”

    她笑笑,“你要知道,社会财富就那么多,这个钱永远都是属于人类的,给谁都一样,除了谢安柔。”

    燕清清看着她,眼神迷茫,“真没想到,你思想境界这么高。”

    她是真的迷茫。看谢涟漪天天干那事儿,比人家大反派还像反派,喊她一句“狗贼”似乎都不为过。结果人家背地里说的,是这种话。

    谢涟漪只故作深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燕清清倏然笑出声。

    她看向谢涟漪,“那以后,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有问题可以问你吗”

    谢涟漪欢迎之至。

    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没有多说什么,互相步入各自的社交圈。

    有人看见燕清清加了谢涟漪的微信,都用看勇士的眼神看着她,还有人迫不及待凑上来问,“清清姐,你们说什么了”

    燕清清当然不会把谢涟漪的话说出来,说人家具有软弱性,这话跟骂人懦夫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睁着眼,叹口气,“我问她哪儿来的勇气跟谢家撕破脸,毕竟离开谢家,她就什么都没有了。无权无势的,多可怜啊。她说谢家本来就对她不好,要是不撕破脸,说不定哪天就被害死了。”

    “这这不至于吧她是谢家的亲生女儿啊”

    “谢家人偏心谢安柔,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涟漪说,谢家为了谢安柔百般欺负她,恨不得逼死她,她实在受够了。如果大家因为这个误解她,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活下去。”

    对方咋舌,“有这么夸张吗”

    燕清清高深莫测点头。

    这段对话,以飞一般的速度,传入宴会厅每个人耳朵里。

    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谢家今天丢这么大个人的原因,单纯是由于对谢涟漪不好。

    谢涟漪害怕会被他们害死,所以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的真面目给曝光了。

    这话里的真真假假无从考证,但谢家人对谢涟漪不好,倒也不是个秘密。

    毕竟连热搜都上了那么多次。

    这一条无从质疑。

    说实在的,没有人理解谢家的所作所为。

    不舍得谢安柔很正常,养了二十年的感情,搁谁都不能轻易舍弃。

    但谢涟漪毕竟是亲生女儿,血缘关系在上,哪儿能这样亏待她

    谢家是脑子有病,才干出为了养女,亏待亲生女儿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