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是
肖孟卿激动的问“大人可是有计策了”
他就知大人有打算
“圣上醒了。”
殷深将小丫头的手抬高,“自然思子心切,更不会让其陷入危险之中。先借瘟疫之名,让圣上召回三皇子,再做其他打算。”
他明白了
肖孟卿一拱手“我这便将消息传给太子。”
光是在朝堂上谏言还不够,需得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太子正是去游说的好人选。
殷深抬手示意他去办,然后转身拔出另一把剑,听着剑身发出的嗡鸣声,淡声说道“习剑,犹如修身养性,需日复一日的锤炼,你若心怀抗拒,便永远也握不紧剑柄。”
与其说是抗拒,倒不如说是恐惧。
司无瑕看着麻木的右手“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得回到逃离的地方,才能克服心中的阴影。”
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但如今边疆并无战事,恐怕没有对手借她试炼。
殷深轻笑了一声,随手将剑丢到别处,从后面握住她的双手“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什么”
“看前方。”
耳边的声音似乎能蛊惑人心,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
“很好,”
殷深握着她的右手,“你只需记得,无论前方是什么,你身后永远都有我这个后盾,就像此刻我带动着你的身体,而你只需将你的人,你的恐惧全部交给我”
嗡
剑身与空气摩擦引发的振动,仿佛能够穿透耳膜。
司无瑕闭紧双眼,直到振鸣声停下,才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槐树下。
上面的剑痕触目惊心。
这是
“瞧。”
殷深睨向虚握的右手,“你做到了,方才我并没有握紧你的手,但你却牢牢的握紧了剑柄,随我的小动作将一套剑法使了出来。”
这种心理暗示,是需要受用者极大的信赖。
司无瑕意识到这一点,才发现自己一步一步踏入对方的狩猎圈,已经无路可退了。
“大人。”
“嗯”
“你当真愿意,为了我放弃现有的一切么”
“毋庸置疑。”
殷深环住她的腰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起初是为了报答,再次重逢却萌生了得到的想法,而现在只想与你远离纷争。”
意外和明天,永远都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
若可以,他真想抽身出局。
“远离”
司无瑕看着如镜面的剑身,上面的自己稚嫩冷漠。
还未开口婉拒,身后那人便笑了“但我知道,你心中有恨,绝不会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随我再当一次逃兵,不是么”
恨
她微微侧目“大人真是慧眼,竟能看出我心里藏什么。”
虽说每一日都在懊悔,当初为什么要做逃兵,为什么要回京城,若不回京城,自己和司家便不会卷入皇权的纷争,或许自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可懊悔并不能抹灭曾经发生的一切,就像即便重来一世,依旧是京城这个大舞台。
所以
唯有亲手了结那些冤孽,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因为,”
殷深将她转过来,“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沉于安乐,可惜等我醒悟时,一切都太晚了。虽不知你在懊悔什么,恨什么,但只要能与你站在一处,替你分担辛苦。”
司无瑕没有做声,看着有些历史的槐树,忽然灵光一现“大人方才说,随你再当一次逃兵若没遇见我,大人是打算到何处去”
“故乡。”
“”
“我母亲是江家捡来的。”
“捡来的”
“不错。”
殷深缓缓松开了手,拉着她到槐树下小坐“江家原是做商贸生意的,常到各国做买卖,后来有次在西域遇到兵荒马乱,受一个会蛊毒的女孩搭救,外祖父为报答,便从此将这个女孩捧在手心里宠爱。
但母亲并不属于四合院,外祖父过世后,她离开了江家,离开了大盛,四处游历时,遇到我父亲。再回江家时,我已经六岁,母亲因此遭人指点,被江家贬去了定安。”
这就怪了。
莫非是大人的父亲早逝,或是负了大人的母亲,否则为人母,何至于孤身回到江家呢
除非她觉得江家是她们母子的栖身之所。
司无瑕绞尽脑汁,刚要开口追问,就被弹了一下脑门“傻姑娘,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吃痛的蹙眉,瞅向身边的人“你父亲”
“他死了。”
男子的声音突然冷了。
但神色却如常,仿佛对此已经麻木到没有丝毫感觉。
司无瑕不敢再问,但仍觉得对方的身世颇为蹊跷,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定要好好调查一番。
不能再像前世,稀里糊涂的被人当作替身棋子。
那也太辜负重来的这一世了。
皇宫。
得知瘟疫袭卷,书案前的老者终于站不住了。
“圣上”
宫人们吓得心惊肉跳。
却在蜂拥而上的时候,被老者抬起的右手拦下了。
盛景渊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父皇,您保重身子。”
“无妨”
圣上艰难的推开他,“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景安那孩子,竟将他自己也锁在了金州,若有个好歹,朕就真的”
后面的话不忍说出口,怕触碰了忌讳。
盛景渊睨了一眼常远公公,诚恳的劝道“不如还是让三弟回来吧,恕儿臣说句不吉利的话,如今殷深权势滔天,就算咱们父子齐心协力,也仍要受制于殷深。
倘若三弟出了什么意外,来日儿臣与殷深争斗,恐无人替儿臣继承大统,那时的大盛,才真的是一具任人摆布的玩物。”
这话提醒了老者。
看着桌面上这些好似堆积如山的奏折,实则皆是被某人批阅过,筛选过的成品。
可叹,可悲
堂堂一国帝王,却被自己的臣子肆意拿捏
圣上狠狠闭了闭眼,一掌拍在扶手上“去,派人传旨,让三皇子即刻回京,不得有误”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只愿临死前,能多拉大盛一把
“是。”
盛景渊乖顺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