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慕斯承而言,赵瑾姝选择孟轩也比赵瑾姝选择陆荀好的多。
因为他实在是想不通,他与陆荀相比,到底差在哪儿
论家世,他不论如何也是泉客的王子。
是未来泉客的王,一国之君不论如何要比这一国藩王来的地位要高吧
泉客虽是异国,但是地理位置却比益阳到皇城的距离近上许多。
再则论外貌,他虽不如陆荀俊白。但是他这模样在泉客那也是排的上号的,他也是受尽姑娘追捧。
这点,在他来到大郦之后,也是如此。
想他刚来之时,上门拜见他的姑娘们,可是比拜见陆荀的姑娘多啊。
虽然这其中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因为陆荀不愿待客。
最后,他分明比陆荀待他更加热情,她为何就是看不见
他想不明白。
但是如果相较之人变成了孟轩,这一切他便是可以接受了。
这一来,孟轩此人他调查过,在军中威信甚高。
除了为人冷淡一点,也不曾有过别的不良行径。
相较于阴晴不定的陆荀,孟轩更像是个正常人。
再则,这孟轩的外祖父是当朝太尉,既然他已经被陛下从边境调回来皇城,那么仔细想来,他若成了驸马,按照陛下对赵瑾姝的宠爱程度,这个孟轩大概率是会留在皇城任职的。
孟轩为人老练,心思沉稳。除了不太懂女子心事之外,其他何处他确实也是能放心将她让出去的。
可是,光他愿意没用,赵瑾姝就是这一头铁扎进这陆荀的事情里面。
看着赵瑾姝这一脸的不想聊,他想再度劝说的话到了嘴边也是没办法继续说。
与赵瑾姝闲扯了一下午,看着天色不早了陆荀这才赶着最后一刻离开了皇宫。
其实之所以要赶在这最后一刻,因为无非是想让赵瑾姝留他用个晚膳罢了。
这说起来,他还不曾在这皇宫里与她正经吃过饭呢。
但是,一直到关闭宫门的最后一刻,赵瑾姝却还是不曾留他。
所以,慕斯承最终还是自己离开了。
次日一早,慕斯承便进宫面圣。
往日里这慕斯承都是个不着调的性子,在遇见赵瑾姝之前,他不是在皇城名流的宴会之上就是在官家小姐举办的各种赏花品酒的派对之中。
这到哪儿不是招蜂引蝶
遇见赵瑾姝之后,不是在找赵瑾姝,就是在想办法找赵瑾姝。
什么时候见他为了面圣这么一大清早的就在御书房外候着了
这泉客虽是小国,但是这大郦讲究的礼仪风范自然是不能怠慢了这泉客王子。
故此,在他来到御书房后,这御书房中的内侍不是在端茶便是上精细的糕点,给他伺候的好不服帖妥当。
大郦的皇帝每日是要上早朝的,这商议的乃是大郦的国事,他这异国王子自然是不便参与的。
所以慕斯承这才选择来到御书房候着。
但是大郦的皇帝也并没有让他等上太久,眼瞅着这内侍点燃的室内未知名的熏香还没燃到三分之一处,便听见了外面的小太监通报说陛下正在往御书房敢。
看着面容有些许疲倦的郦皇,慕斯承不由地内心感叹了一声。
大郦真不愧是强国,看着郦皇对国事的上心程度,他便知道,他的国度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泉客虽然说相比较大郦,穷是穷了点。
但是穷开心啊。
若不是重大国事,例如天灾人祸之类的,是绝不可能像大郦这般日日开会的。
郦皇回到御书房后,净了手顺带整理了自己的衣冠,这才开口询问。
“王子今日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听到郦皇的问题,慕斯承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与陛下聊一聊承安公主。”
听到“承安公主”这四个字,本来还一脸轻松的郦皇,瞬间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莫不是这泉客王子仍是贼心不是,对他的女儿仍有别样的心思
慕斯承看见郦皇这一脸的警惕,便知他是误会了。
于是解释道“陛下不要误会,今日乃是想与陛下聊一聊承安公主的真实想法。”
那一个上午,其实对于慕斯承而言无疑是痛苦的。
他自己明明心中是有赵瑾姝的,但是现在他确实要劝说郦皇将她许给陆荀。
他跟郦皇说了之前与陆荀之间的事情,表示“你们大郦的国事,在下其实不想管。但是对于在下而言,承安公主乃是在下知己。人生短短数十载,遇上自己喜欢到不可自拔之人已经很不容易,两情相悦更是难上加难。陛下何不成全”
他的这番话,郦皇这个做父亲的有怎会不知道但是这陆荀心思始终是太过于深沉,他知道这陆荀是必然不肯为了他的承安放弃在益阳的爵位,定居皇城。
但是,若是将他的承安远嫁到益阳,若是受了欺负,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些问题,郦皇始终便是松不了这个口。
但是最后,慕斯承的一番话却是相当于给了郦皇当头一棒。
他说“承安公主是个什么性格,相信陛下比在下了解。这个南墙,即便您费劲心机要将她拦下,她也定然有办法一头撞上去。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在她自己撞上去前,拆了那南墙呢”
拆了南墙,说的容易。
郦皇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慕斯承这劝说也是点到为止,说完之后,便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没一会儿便听见内侍来报说他往未央宫方向去了。
他现在知道了陆荀的顾虑是什么,慕斯承说的拆南墙,大概便是让陆荀放宽心。
只有他对他构不成威胁,这陆荀可能才不会变成伤害到赵瑾姝的南墙。
慕斯承来到未央宫,其实也是下意识这步子便往这边迈了,来到了宫门前,他才意识到,这怎么走着走着便到了这里呢
未央宫守在宫门外面的内侍看见了慕斯承便恭顺地迎了上来。
脸上一片欢喜“王子殿下,今日公主正在里面练书法,殿下可要进去看看”
慕斯承的目光越过谈话的内侍,径直往里头看了看,而那内侍也是相当的识趣。
看见他这动作,便将自己的身子往另一边侧了侧,也好让他看的更加的全面。
本来都打算迎他进门了,但是慕斯承却看了几眼说“不了,随便走走,一会出宫还有要事。”
他这一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开。
但是正在此时,身后陡然传来了赵瑾姝的声音。
“什么事竟然比陪本公主玩儿更重要”
慕斯承微微侧身,扭头去看她。
却见她今日穿的正是当日他送的那匹鲛人织制成的衣裙,浅蓝色的纱裙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深海的波纹。
而赵瑾姝因为懒散而未挽披散的头发,竟然刚好衬的她像是个小精灵。
她的头顶还有一顶五颜六色的花冠,明明已经到了暮春,也不知道她这些稀奇古怪的花儿是从哪儿摘来的。
“自然什么事都比不上公主的”
慕斯承看着赵瑾姝转身朝着她行了个礼,赵瑾姝看着他将左手放在右手这微微一鞠躬,在看他这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觉得他有点像是现代童话中的王子。
赵瑾姝微微一笑,双手提着裙摆,膝盖微微屈下,学着在电视中看来的异国公主礼仪也给慕斯承回了一个。
宫里人早就习惯了承安公主着莫名其妙的动作,觉得没什么。
但是这却是将慕斯承逗乐了。
“公主这是行的哪国礼仪,在下都不曾见过。”
赵瑾姝笑道“本公主的原创,如何好看吧”
“自然是好看的。”
赵瑾姝从宫门中提着裙摆跳了出来,走到他面前,有些嗔怪地问道“你方才都到了门外,为何都不进来”
慕斯承苦笑,他想见,但是一想到你对他的那种想念不是同一种想念,便不想见了。
毕竟这般的话,心里会好受一点。
毕竟也是可以解释为,是自己不想见她的。
“在下听说公主在练字,难得公主有这般上进的时候,若是打扰了,便是在下的罪过了。”
“哈连你都学会调侃本宫了”
赵瑾姝佯装伸手要去打他,但是慕斯承却是不躲。
于是赵瑾姝的手伸到他身边,便还是停了下来,转为拉住他的衣角,将他往宫门里拽。
慕斯承由此便半推半就的从了,赵瑾姝是一个一颗也闲不下来的主儿,这往里走的一路走在叭叭。
刚好慕斯承就是一个喜欢听别人叭叭的,他看着赵瑾姝不住回头看他的模样,内心当真是支离破碎。
明明很合适,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从宫门到槐树下其实没几步路,但是慕斯承看着她却是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她的语速在他的耳朵里都自动变成零点五倍数。
虽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但是此时此刻的景象却是在他脑子里刻的死死的。
终于来到了槐树下,赵瑾姝兴高采烈的拉着他看着自己的杰作。
慕斯承顺着她的手看去,她这哪里是在练字
她分明是把所有的纸张都绞碎了重新组合,这时她将书案上的一顶白色的花冠戴在了他的头上。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赵瑾姝头顶的花冠是假的
“这是纸做的”
赵瑾姝点了点头说“对,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她的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骄傲,但是没一会儿,她就将她亲手戴在他头上的白色花冠摘了下来。
慕斯承错愕“为何又将它摘了下来”
赵瑾姝道“你这来大郦出差也不先将大郦的民风民俗调查清楚,这纸花,尤其是白色的,是给死人用的,活人戴着折寿。”
慕斯承作可怜状“那在下岂非命不久矣”
赵瑾姝道“你放心,这么一会儿,黑白无常找不到你的”
这时,她将书案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碎纸都抛到一边,最底下显示出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画泥。
这些彩泥在泉客可不多见,听说大郦其实也没有多少,但是在这皇宫里竟然有这么多还能让赵瑾姝这般霍霍
她拉着慕斯承坐在桌边,给他递上了画笔和颜料“来,像涂什么颜色就涂什么颜色,很解压的”
慕斯承看着这个画泥,不敢肆意乱动。
他虽说偶尔纨绔不着调,但是对于这般珍贵之物还是不会轻易染指的。
他为难的说“公主,此物煞是贵重,不如玩点别的”
赵瑾姝笑道“有什么好的贵重的这都是本宫自己弄出来的东西,用完了本宫再去弄一点来不就好了”
这下,慕斯承再度惊叹。
赵瑾姝看他还这般拘谨,于是便又拿了一支笔,肆无忌惮毫不心疼的将笔沾上了画泥往手中的另一个小船物件涂上去。
没一会儿,这手中的白色物件便变成了一个场景。
小船上有一个长着长长鱼尾的美人,她斜躺在小船中,手中捧着珍珠撒向人间。
慕斯承看着赵瑾姝这一点一点的将颜色涂上,然后送到他面前。
“呐,送给你。本宫时常听你说起鲛人娘娘,于是便斗胆用纸给你捏了一个,你且看看像不像”
她将这个纸扎送到了慕斯承面前,却突然发现送纸扎这个事情好像不太吉利,于是便慌张道“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啊,咱就是说宫里也你没找到陶土,所以这才将宣纸磨碎了捏出这些东西,没冒犯到吧”
赵瑾姝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是心虚的,若是慕斯承不高兴的话,那她也是该挨这个骂。
但是慕斯承却一手接过这个纸糊的鲛人娘娘说“哪有你捏的很好看。”
听到这个答复,赵瑾姝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纸扎她一个人玩儿玩儿也就算了,若是两个人一起玩,即便是在这青天白日艳阳高照的天气里,也莫名觉得阴风阵阵。
于是,赵瑾姝干脆便让文鸢将这些东西都给丢掉了。
包括她头顶的那顶花冠。
可慕斯承一见赵瑾姝要收回那纸糊的鲛人娘娘,便是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非要闹着说将这个物件留作纪念。
赵瑾姝见此也是非常无奈,只能由着他去了。
看着慕斯承对着那个纸扎爱不释手的模样,赵瑾姝突然萌生了做手办的想法。
父皇的生辰快要到了,慕斯承想必也离离开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