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轩看着眼前那名身着灰色衣袍,双眸还是淡白色,没什么光彩的少年。
确信他那张面的确是他并未见过的,心下有着的那个猜测这才散了好些去。
他想什么呢,他那个六弟早在半年前就说是死不见尸了。
当时那么多皇家的暗卫合力追剿他,他根本是没有机会生还的。
便在易修不解的眸光下,歉意一笑,看着他手里端着的那碗山药汤言道
“抱歉,这位兄台。
我看这山药汤不错,想也去盛一碗,便过来问问你。
是在哪个膳食窗口买的”
孟依跟在他身侧,很是不明白。
以往的时候,江鸿轩可是从来不吃一层的廉价膳食的,今日怎得
易修看着孟依一脸的疑惑之色,大概也知晓这只是江鸿轩随意掰扯的一个借口,嘶哑着嗓音回他
“三号膳食窗口。”
一听这说话的声音还这么难听,完全不似他以往知晓的那个仿若百灵鸟般空灵的声音一般,江鸿轩心下有着的猜测这才完全消散了去。
应当,只是这二人的背影有些太过相像了,让他一时间看错了。
他点了点头,道谢过后,便带着孟依绕过拥挤的人群,朝膳食堂三楼上去。
孟依等易修那一桌看不见了,才不解开口问道
“鸿轩哥哥,那一桌的两个人中,你莫不是有认识的”
江鸿轩和孟依一同用膳食的次数并不少,知道她对自己比较了解,知晓他刚刚问山药汤的事情只是个借口。
踏上去往二楼的阶梯后,回她
“也不算吧。
那个身着灰色衣衫的少年,我瞧着有些像小依你以往的未婚夫,也就是六弟。
但刚刚仔细看了一下,那人的确是个生面孔。
想来,应当只是我自己多想了。”
孟依听他提起江易修,整个人的面色瞬间难看了些。
没人知晓,当时她和江易修定下婚约那事,只是一个乌龙。
当年江鸿轩和江易修是一同来她家府上做客的,她一眼看中的人,本来是江鸿轩。
可当时她家爹爹却告诉她,她看中的那人是六皇子。
事后才对他解释道,彼时,择选江易修作为她的未来夫婿,才是最好的。
因为当时拥戴六皇子一党的人并不少。
她虽是不愿,可她到底只是一介女流,又是生在这么一个家庭中。
婚事如何,根本由不得她自己做主,只能将错就错。
后来和江易修订下婚约之后,她倒是也有想过尝试着喜欢上他。
但他为人着实是太过无趣,不仅无趣,就连每年能和她见面的次数也少之又少。
再之后,她进入了太乙书院,重新遇见了江鸿轩。
心里对江鸿轩的爱慕便自此又多了不少。
因为彼时的她是江鸿轩弟妹的原因,她在太乙书院内受到他照拂的时候很多。
久而久之,她便想着何时能寻个机会解除和那个无趣的六皇子有着的婚约。
好在,上天就像是听到了她心声一般。
一朝六皇子那边大势败落,被牵连出好些大事,引得国主震怒,将六皇子,甚至是和他有关的藏剑阁等人一并纳入追剿名单内。
而她也趁此,终于摆脱了江易修那个麻烦。
饶是那般,也因为她以前是江易修未婚妻的缘故,让江鸿轩到了如今还只是将她当作妹妹看待,着实是令她气恼异常。
因而这会儿一听见江易修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心生反感与厌恶。
孟依干笑了一下
“是吗,我倒是觉得看起来并不是很像。
但比起这个,鸿轩哥哥你还是勿要再提六皇子这个罪人了。
他当年犯下那等大错,国主因这事更是气恼地犯了病。
若是让有心人听见你还在谈论有关六皇子的事情,那便麻烦了。”
孟依所说并非毫无道理,在太乙书院进学的人,可并不止他一个皇家弟子。
但进入到天字班内的,的确是只有他一人。
他点了点头,带着孟依越过二楼,继续往三楼台阶踏去。
但就在他走了没几个台阶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感袭向他脑内,让他差点站不稳身子。
孟依就紧跟在他身侧。
见他如此忙伸出右臂搀扶住他,一脸担忧地看向他问道
“如何了鸿轩哥哥你这是太饿了,有些头晕眼花吗”
显然并非如此。
这在江鸿轩身上,已经是近来第三次出现这种状况了。
一次的话,还能说只是偶然。
可连着三次这样,那便定然是因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思及至此,他连午膳都没想着再用,便让孟依搀扶着他下楼,打算去书院医堂看一看,他这究竟是怎得了。
扶宗坐在膳食堂一楼的靠窗位置,看着一脸虚弱之色,正在被孟依搀扶着,往膳食堂外走的浓眉少年。
目光凝聚在他多了不少黑色丝缕的头顶处。
这代表着,属于他的气运正在不断被夏崇夺走。
等江鸿轩头顶处的剩余金色光缕全都消失不见,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便真正变成了夏崇。
那时,不论夏崇有着善心还是歹意,能对这个小世界造成最大影响的人,都会是他。
而他真正成为气运之子的那一刻,闻语冰作为辅佐他的小天道,注定也是要和他分别的。
那种情况下,以夏崇现今对闻语冰的在乎,他不敢肯定夏崇会是如何反应。
搁在今天之前,他或许还会去帮一帮江鸿轩。
但今日,闻语冰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便也没了阻挠她的心思。
他只有一个底线,那便是不能看见她因此受到什么重伤。
届时倘若夏崇让她进入性命垂危的状态,那么他将不会继续这么坐视不管。
太乙书院医堂内。
江鸿轩被孟依带着到了医堂的时候,整个人脑内的眩晕感便愈发强烈了些。
强烈到他甚至身子开始发热,浑身渗起汗液来。
孟依吓坏了,赶忙在医师的帮助下把江鸿轩扶到矮榻上。
“医师,你快给鸿轩哥哥看看。
他这究竟是怎得了”
孟依的声音此时落在江鸿轩耳中,也像是隔过了几层屏风一般,听起来极为朦胧。
晕乎中,大量的记忆正在朝他脑内灌去,一幕幕的记忆让他整个人的头颅仿佛炸裂开来,汗液不住自他额间流出,吓了那医师和孟依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