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余晖分明已不再刺目, 这一刻叶盈却有些不敢直视贺西洲的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突如来的慌乱是为了什么,垂下眼帘笨拙迟钝地组织着词汇,谁知贺西洲却先笑开了, 帅气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吊郎当的痞气,似乎才那一瞬近乎深情的温柔, 是夕阳暖色渲染出的错觉而已。
“上次玩游戏欺负了你, 这回当要补偿啊。”贺西洲凑过去笑嘻嘻说,“谁让咱俩最亲呢”
叶盈怔了一下,抿抿唇推开他“谁和你最亲。”
“啧,发现叶盈同学你最近有点恃宠而骄啊。”贺西洲不满地敲敲桌板,“你喝的可是买的粥, 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叶盈不理他,低头呼噜呼噜把一碗粥喝光了, 一口没给他留。
那么乖巧听话的人居也学会了使小性, 但贺西洲笃定叶盈在他人面是绝不会这样的。
所以, 是被自己惯出来的了
心里像被软绵绵的猫爪轻轻挠了一下, 痒厉害, 他有心想继续逗, 却又怕过了界搓了火,能把那股念头狠狠克制住了, 咳了一下说“导演也让咱补录镜头, 吃完一块过去啊。”
今晚他们露宿在沙滩上,为了明早在海边看出。节目组给所有学员了帐篷,一个帐篷住俩人, 自由搭伙。
若放在平时,这种好机会贺西洲绝对不会错过,但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事, 他觉再放任自己和叶盈单独待一晚上恐怕有点危险。
谁知老天爷偏偏对着和他干,他俩补录完采访镜头出来后已经快十点了,他学员早就分好了伙,就剩下他俩了。
贺西洲“”
他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叶盈无意中瞥了一眼,奇怪问“怎么了,贺哥你牙疼”
“不疼。”贺西洲挤出个字,去大巴车上把人的行李包拿下来,和叶盈一起把帐篷搭起来了。
帐篷从外面看着挺小巧,但里面空间很宽敞,贺西洲在地上铺上防潮垫,又把节目组发的枕头和薄被拿进来。帐篷角落里放着个小橘灯,把里面的空间映成一片暖暖的橙色。海浪声变的遥远又模糊,像夜色里一支宁静悠远的歌。
空气很安静,贺西洲不知怎地居生出一丝小紧张,他清了清嗓正想找点话题,回头一看,所有声音霎时全卡在喉咙里了。
叶盈在换衣服。
他双手交叉握住t恤下摆,手臂向上将衣服掀了起来。一截清瘦雪白的腰露出来了,再往上是白皙光洁的胸膛,还有天鹅一般优的脖颈。小橘灯尽职尽责地亮着,给少年的皮肤涂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仿佛一块滑腻的暖玉,看一眼就能在脑海中幻想出他的触感来。
t恤被脱下来了,叶盈拿起他常穿的那件蓝底白花的睡衣,正准备往头上套,突发现贺西洲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掉了魂似的。
“怎么了”
“没什么。”贺西洲猝移开视线,喉结狠狠滚了一下,起身拉开帐篷拉链,“出去跑一圈。”
“啊”叶盈愣了一下,还没来及拦,对已经麻利地从帐篷里钻出去,没影了。
叶盈“”
白天跑了这么久,晚上居还要夜跑这精力是不是太旺盛了
叶盈本来还想和他聊一聊三公曲目的事,结果等了十分钟对没回来,他能准备睡觉了。贺西洲的行李包没拉好,一个蓝色的角露了出来,叶盈捏住角一拽,蓝色小海星就从包里跃出来了。
贺西洲居还把这抱枕带来了
看来真的很喜欢啊不就送给他吧。
叶盈捏了捏软软的抱枕,把它抱在怀里,躺下盖上被睡了。
贺西洲沿着沙滩跑了公里,把那股无处发泄的精力和邪火勉强宣泄了一点,等头脑和身体凉下来了才敢往回走。一进帐篷他立刻放轻了动作里面的另一个人已经睡着了,侧脸压在抱枕上嘟起了一点肉,可爱的要命。
贺西洲眼里不自觉地染上笑意,动作轻轻地换下衣服,把小橘灯熄灭,在叶盈身侧躺下来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好像是命运故意安排好的,从他拿错行李箱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个男孩,相处越久,视线就越难以移开了。
他的聪明,他的坚韧,他的内敛,他的笑容,他的脆弱,他的魅力
那么多个不一样的叶盈,全在他心里装着了。还有今天,大概所有人以为乖巧温顺的学霸不擅长这种射击游戏,可偏偏对再度破了所有人的预期。他像最冷静的猎手,也像最狡猾的猎物,他假装示弱的时候那么勾人,他举枪射击的时候又那么帅气。
那么多个不一样的叶盈,每一个贺西洲喜欢的要命。
帐篷里的空间好像突变小了,那股令他魂牵梦萦的清浅气息切切实实地包围了他。贺西洲的呼吸渐渐变重,眼睛在黑暗中呈现出野兽一般的凶狠和贪婪,视线一寸寸地舔过对面男孩的皮肤,炽热的温度乎有如实质。
他想做坏事。
他想掐住那截暖玉似的腰,想用力揉乱贴在腰间和后背的睡衣,想把鼻尖埋进那柔软的脖颈深深嗅一口让他神魂颠倒的气息,想咬住那张漂亮的粉唇用力舔一舔,看有没有梦里尝过的那么甜。
他想的快要发疯,最后却什么也没做,甚至不曾伸手碰一碰男孩熟睡的侧颜。
贺西洲猝闭上眼,猛地翻身背对身后的人,扯起被捂上脸闷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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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叶盈喊他起来看出的时候才四点多。
贺西洲昨晚不知道点才睡着,这会困的要死,要换平时别人这么吵他早就爆炸了,但现在叫他的是叶盈,纵使有天大的起床气他也硬是给憋回去了。
“有什么好看的”他困的像一滩烂泥,眼皮掀不开,“太阳不是每天升吗”
面对这种令人发指的直男言论,叶盈认真说“可是海边的出不常看见啊。咱们下次再来海边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贺西洲抱着被死猪似的哼哼声,后又没动静了。
叶盈叹口气。他知道贺西洲起床有多难,昨天又这么累,多睡会就多睡会吧。
他换上衣服,又在外面套了贺西洲那件黑色运动外套,拉开帐篷拉链钻了出去。太阳还没出来,天地间一片灰蒙蒙,凌晨海边的风还有点冷,叶盈扯了扯外套衣袖,把指尖缩进了袖口里。
坐了没一会,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叶盈回头一看,见贺西洲着哈欠出来了,手里还拎了条薄毯。
他问“怎么起来了”
“看出啊。”某人的说辞和刚才截不同了,“海边出多难见呐。”
叶盈笑起来,贺西洲坐到他身边,把毯披在了个人身上。
他们没说话,静静地挨在一起,看着远处的海平线。天色渐渐破晓,从灰霾变成苍蓝。在海天交接处隐隐现出一道金色的弧线,渐渐地,弧线转为金红,变成了一个饱满的圆。
海风送来一声遥远的鸟啼,刹那间,一轮金红的火球骤从大海深处跃起,气势磅礴地抬升起来。层层云浪被浸成鲜亮的橘红,海面也被染红了,像沸腾的火焰。
叶盈额的黑发被晨风拂起,嘴唇微微张开,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场壮阔的海上出,似乎被大自的景深深的吸引和震撼了。
他在看出,贺西洲在看他。
他在这一刻突想起了昨天和明月臣的那段对话。
暗恋一个人而且不能让对知道,独自守着秘密等待一个不知有没有结果的未来,难熬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似乎又不完全是。
命运把这个人送来他面,让他无药可救地喜欢上他,虽无法立即相恋,却仁慈地让他们相见。
像现在这样,让他陪着对看一场出,吹一样的海风,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独一无二的馈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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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原本还安排了一些刺激惊险的海上项目,但考虑到学员们还要参加不久后的第三次公演,怕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最后让他们在海边玩了些休闲小游戏,拍了一些物料,这次海边团建就算圆满结束了。
大巴载着三十名学员回到了训练基地,大痛痛快快放松了一场,干劲也上来了,纷纷起十二万分的精力投入到第三次公演的准备中。
少侠游的练习室里,六个少年围成一个圈,拿着歌词本分art。
他学员猜测实力的个人凑到一块反而容易发生摩擦,因为谁觉自己最厉害,谁想争取最亮眼的art,谁觉自己站在中心位才会让舞台呈现出最佳效果。
甚至有人觉少侠游这一组在第一天就会在练习室里起来,因为谁也不甘心服从别人的安排。
但情况好像不是这样。
贺西洲“叶盈是c,第一段副歌和流行句交给他,没问题吧”
他人“没问题。”
“秋爽和这歌的曲风很搭,由你开场会比较亮眼,第一段主歌你来。”
秋爽“ok”
“许琼枝接第二段主歌,明月臣第二段副歌。中间还想改编段ra,”贺西洲看了李敬斐一眼,“你和你音色还蛮适合的。”
李敬斐没怎么唱过ra,但对这个安排并不抵触,点头“好。”
于是歌词就这么分完了,过程甚至不到分钟,效率高的简直令人咋舌。
并非是因为贺西洲舞台经验最丰富所以他说什么大听什么,而是他提出的案的确是最合适优越的。贺西洲平时看起来似乎和除了叶盈外的每个人气场不和,但实际上对众人的特点和风格十分熟悉,分词也是综合每个人的情况来分的,大自心服口服。
“那歌词先这样,有什么想法随时提。”贺西洲说,“舞蹈刚才也看了,你们有什么感觉”
“帅”许琼枝眼睛亮亮的,“动作很飘逸,真的很像古代的大侠,又酷又飒,超喜欢”
的确。少侠游是一首国风曲,编舞也在流行中加入了不少古典舞元素,却又完全不显突兀,一曲看完如行云流水,仿佛看到了古时飞檐走壁策马天涯的侠客,飘逸又潇洒。
“觉,”叶盈沉吟片刻后说,“是不是可以在舞蹈里添一个因素”
众人齐齐看他,叶盈说“既是古代的少侠,大会想到什么”
“当是剑”秋爽刷刷比了个手势,“仗剑走天涯嘛”
叶盈点头“所以们能不能加一段剑舞”
众人一顿,目光慢慢亮了。
“觉可以。”明月臣说,“符合古风特色,也算一个记忆点。”
“也觉可行。但有一点,”李敬斐说,“剑舞和平时学的舞蹈有差别,另外加入道具的话,出现失误的可能性会增加。”
“但是们还有不短时间,可以练”许琼枝对这个提议特别感兴趣,“不咱们就先试试”
叶盈把目光转向贺西洲,等他最后的意见。
贺西洲没多说什么,直接站起来“去和节目组沟通一下,让他们请个专业的剑舞师傅过来。”
节目组大概对他们这一组寄予厚望,剑舞师傅很快就来了,还带来六把桃木剑,让他们一开始先拿着木剑练习。
剑舞刚学时确实很不容易,它要求使“手眼身法步”高度协调,跳出来才能赏心悦目,另外一些特技动作也难的要命,比如甩剑转剑抛剑接剑,没有百次的练习是很难做到熟稔流畅的。
个男生一开始状况百出,秋爽的剑甩着甩着飞出去砸到了李敬斐背上,许琼枝的剑抛起后没接住,直接冲着贺西洲的脑袋削了过去,如果这剑是真的,恐怕现场会十分的凶残血腥。
贺西洲“怀疑你是故意的。”
“真不是。”许琼枝眨巴着眼睛,“你看真诚的眼神”
练习室里乱成一团,这群别人眼中的天骄在进入新领域后也变格外笨拙僵硬,笑话闹了一个又一个,笑声、木剑的破空声和惊叹声交织在一起,让这间练习室变的格外热闹。剑舞师傅看着这群聪明好学又朝气蓬勃的大男孩,捋了捋自己仙风道骨的胡须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今天先学到这里,课下好好消化。”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剑舞师傅说,“不用心急,你们学的已经非常快了。说实话,的个徒弟没你们聪明。”
个男孩恭恭敬敬地向老师鞠躬道谢,又一直把他送出了练习室。回来后贺西洲拿起水瓶“休息一会,二十分钟后继续练。”
与此同时,王鹤年、罗紫藤个导师也在各个练习室巡查各组的练习情况。
“面是叶盈他们那组了吧”罗紫藤说,“对他们这组真的特别期待。”
裴长煦笑“听说他们还让节目组帮忙请了剑舞老师,在偷偷练新技能呢。”
他这么一说,个导师纷纷来了兴趣,王鹤年感叹“聪明又好学,扎实又敢于创新,这话私底下说,这一组全员出道也未必没有可能。”
名导师对剑舞的兴趣非常大,一起到了少侠游的练习室,满心期待地推开了大门。
“吃一招”见秋爽将桃木剑挥舞的赫赫生风,伸手摆了个浮夸的姿势,“六脉神剑,哈”
李敬斐一把将他的剑挑开,保持着一脸高冷的神情,手上的剑却刷刷出去,和秋爽的剑激烈撞击在一起,的不可开交。
“二刀流听过没”贺西洲一手一把桃木剑,一脸嘚瑟,“看双剑流,受死”
说完他冲过去对着明月臣就是一通乱,叶盈看不过去他的张狂模样,拿剑加入战局,三人啪啪啪成一团。
许琼枝刚才被贺西洲的无力还手,此时趁机偷偷绕到贺西洲背后,突大喝一声“贺狗,报仇雪恨的时候终于到了看新发明的无敌绝招戳屁屁剑”
说完往一捅,把剑尖怼在了贺西洲屁股上。
门口的导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