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史莱克众人准备的接风宴,又与大家开心地聊了一长段时间后。
夜幕降临。
在弗兰德地严厉要求之下,兴奋的众人只能无奈地回到了各自的寝室之中,无论多么想要闲聊的话题,都得等到明天再说。
曹白鹿背着自己随身的包裹,回到了自己那熟悉的教师宿舍。
打开门。
门内光景不变,还是他的离开时的样子。
曹白鹿随手将包裹放在了一旁,随意洗漱一番后,便趴在了床上。
房间很干净。
甚至可以说,比他离开的时候还干净。
房间里有丝丝宁荣荣残留的香气,据唐三告知,她在曹白鹿离开后,经常来他的房间打扫。
躺在床上的曹白鹿望着天花板,一时之间停止了思考。
月明星稀,少有风雪,高挂枝头的松叶可能是天地在冬日里为数不多的寄托。
当初离开史莱克学院时,犹是夏虫夜鸣,如今再次回到史莱克,却已是冬日时纪。
窗外月圆,而将至新年。
新年,是无论哪个位面,哪种时代,都应当大团圆的节日啊。
说不想家,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曹白鹿究竟在想哪个家呢
没人知道。
三世为人,多了的不仅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还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空虚与寂寞。
唉
想那么多干啥,那帮人估摸着现在都在吃香的喝辣的。
也挺好。
也挺好
曹白鹿闭上了眼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只小巧的蜈蚣从曹白鹿的包裹里跳了出来,关于主人将它放在包裹里这么久的行为,它似乎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只是为主人关上了灯,随后便攀上了主人的肩头。
梦里。
曹白鹿似乎看见了金戈铁马,血雨风沙,有个目盲佳人独立某座孤坟前,笑骂一声自己那该死的了无牵挂。
曹白鹿似乎看见了花高楼之上,那个一年四季裹着那件狐裘的男子,在这新年之际,罕见地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结果,还他妈是一件狐裘。
曹白鹿似乎看见了,北汉夏侯世家的大世子,为了一只蟋蟀一掷千金。
这个逼,真他妈有钱。
曹白鹿愤怒地抱怨一声。
把你的家业给我白鹿军一半当军饷,我曹白鹿会受战败这鸟气
不过,听说这小子夫妻关系不和啊
妈的,该
梦里。
封狼居胥,一将功成万骨枯。
有将军百战死,有白头兵守高楼,有佳人立城头,却少了能十年归的壮士。
可能,是因为都死了的缘故吧。
世间万物混浊如墨,无一人清白干净。
谁又能说自己的明哲保身,不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待价而沽呢
也是挺可笑的。
梦里。
一幕幕,或熟悉,或陌生,像是幻灯片一样地在曹白鹿的眼前轮回着。
若不是自己现在是在史莱克学院而不是哪片荒郊野岭,曹白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暗算了,现在都搁着看走马灯了。
恍然间,幕落。
那些回忆,终有完结时分。
而在这最后时刻。
曹白鹿似乎看见了自己。
他看见了那个,风流天下闻的白衣宰相,看见了那个气吞天下斗牛的意气少年。
那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似乎就在他的眼前。
那当真是一个满身书生意气的少年啊。
曹白鹿看着眼前人,面露苦笑。
他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
他是有着能在梦中清醒的能力的。
而这,也是他之所以会面露苦涩的根本原因。
好汉尚且不愿提那当年勇,以没落之身,看着曾经最辉煌的自己,谁又能做到完全放下
圣人尚且不可,何况曹白鹿还算不上圣人。
“大过年的,就不能让我心里好受些吗”曹白鹿对着眼前人说道。
那人只是微笑摇头。
“罢了罢了,”曹白鹿无奈地叹息一声,“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喂要不要来一口”
曹白鹿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杆烟枪,并递向了眼前的那位白衣少年。
里面装着的,还能是什么
那必须是心窝烧啊。
因为这烟,烧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