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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兔归洞,方知三窟何处
    “你,”祺凰和北离沉默片刻后同时开口,又再次沉默,等了片刻还是祺凰先开口。

    “你这是什么功法竟然直接压制住了我的血脉”

    “这是女娲上神这两日所教,生道自身不善战,但是生气可以催发、控制身边活物,二者之间若是有所联结,就可以催动。”北离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适才他被祺凰一逗,脑子其实早已一团浆糊,只是出于本能催动体内灵力,没想到就成了这样。

    “蛊”祺凰神情严肃起来,若有联结便可催动,早七八百年前神界出了两个心术不正的生道神仙,借着生气控制他人,抽去那人的部分魂魄,便将人炼成了言听计从的蛊仆,无痛无念,绝无背叛,但几乎是个活死人。

    于是这蛊仆便被神界列为邪法,处死那两个神仙后,整个神界严查了三百年,直至这邪法真正消失才罢手。

    怎么今日听这北离这说法,很是相似,他这是要把自己练成了蛊,然后带在身边为所欲为祺凰短暂的走了个神,心里竟然不争气的生出一点期待来。

    “不是不是,这蛊昨日女娲上神也同我讲过,那邪术是直接抽去人部分魂魄,使其失去神志,再用邪术和生气将躯体整个炼化,人已经不能算作人,而是一件没有灵魂的武器而已。”北离赶紧着急的澄清。

    “我所学的功法是不伤及活物躯体与灵识的,两者之间靠着一点血脉为联系,彼此神志清晰,而且操控起来自己所耗费灵力也不少,还要忍受他人血脉在自己体内的逆涌。”

    “那你又是如何控制我的”祺凰一时半会没想起来他们两个有什么血脉联结,他们两个一片荷叶一把剑,哪里来的血脉联结之说

    北离看着他一脸疑惑却笑起来,“你忘了还在轩辕丘的时候你初次见我,想要将我直接拔掉,我的倒刺扎了你,还融了你一滴血去。”

    “只是这一滴血就足以让你控住我体内血脉和灵力”云淡风轻的祺凰也压不住惊讶,天赋这东西,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不过是你对我没有提防,又没有使出全部灵力,我运灵时候你也没有防备而已。”北离朝祺凰走过去几步,“我此刻再运灵控制你,你抵抗试一试。”

    祺凰又感到似乎血脉被人压制,难以运转灵力,但是寻着几个重要经络加劲流转几回后,那束缚似乎被挣脱,灵力运转虽然还是有几分凝塞,但是也不妨碍他使出功法,再以灵气对抗体内那种压制的时候,也不算艰难,反而是身旁的北离,似乎已经难以支持,额上渗出汗来。

    祺凰一看他这模样,立刻收回对抗的灵力,北离也撤去自己的控制,舒了一口气,平复着灵力。

    “你如今灵力尚且不足,这日后要是再修炼的百年,我不就真是被你拿捏在手心里了。”祺凰直接起身拿袖角替北离抹去了额角的汗,话说的慢慢的。

    北离看着那眼底笑意,觉得他这话才像是下蛊。

    “我与你控制对抗时候,你似乎格外辛苦,这功法莫不是会对你产生反噬。”祺凰还是有点担心。

    “也算不得反噬,但是你一旦反抗,便是两方灵力直接对峙,我修为太弱,自然会被你压制,只要及时抽身便不会伤到自己。”

    “这样稀奇的功法,以前从未听过,是娲娘绝学”祺凰拉着北离一并坐在床边。

    “嗯,算是,但是这功法算是上神为我所创的绝学,”北离笑起来,扬起下巴带着自豪的意思,“我本体不凡,得天独厚,是天生容器,可以吸纳灵力,可以容得了不属于自己的血脉,也就可以以此控制其他生灵,寻常的生道神仙要是这么干,恐怕真的会被反噬或者血脉冲撞。”

    “这么看来,还是我们北离厉害。”祺凰这会也不闹人了,身子朝后退退靠在床头,示意北离也坐过来,“这两日有许多大事,我同你讲讲。”

    “什么大事”北离脱去外袍,只着中衣坐到祺凰身边,学着他一样屈起一条腿。

    “这一月你要赶紧跟着娲娘多学些本事,一月之后,我们还要再去趟凡间,这一回恐怕并不轻松。”祺凰抬手想要抓着北离,又想起他刚才那副受惊的样子,便伸出修长食指勾住北离搭在膝上的手,翘起嘴角看他红起来的耳朵。

    “其二是神界不少神仙已经叛了,这几日帝俊跳腾着要求娶二位主管日月的神女,恐怕是叛了的生道神仙要有所动作,你这样的好苗子我还是要藏着你几天的,免得这两日人多眼杂,有人对你有所企图。”说话间,指尖也拨弄着北离的手。

    “嗯,知道了,这两日上神也催得紧,我就打算安心呆在殿上修习。你说神界不少神仙叛了,那最近可会有什么大的波澜你还应付得过来吧”北离像是难以忍受祺凰那不安分的指头,把手抽出来。

    “无碍,也就是敲打他们,清除毒瘤的时候,他们人在神界,翻不出什么花来的。”祺凰一脸得逞的笑,话说得轻描淡写。

    “嗯,那你可要护好自己,你父亲伤的怎么样了”北离问起,他原以为天帝掌管众神,统筹人神两界,会是极其威严冷峻的人,可那日一见,确实格外温和可亲的,忍不住好奇。

    “有阿娘照顾,一月之后便可理事,他伤的是皮肉,未损及根骨,好生静养就是。”祺凰收起笑来。

    “我怎么总觉得你与天帝并不亲昵”北离看着祺凰眼底一点落寞。

    “的确,我与帝父虽然感情极深,但其实并不亲近,他是凡人出身,凡是要周全谨慎;我是利器炼化,需谨记肩上责任,尤其是选定我承袭帝位之后,他对我的要求便是明君明帝,必须恪守君臣之分,唯恐过分偏爱迎来众神不满和质疑。”

    心大于力的天帝,本体不过是骨剑的四神子,他们各有无奈,彼此为了心中大道鞠躬尽瘁,但不敢凑在一起,彼此相对像是照镜子,因为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被“正义”二字束缚住手脚的劳苦人罢了。

    “天帝他也很不容易吧”北离看着这时候的祺凰,皎白月光照在脸上竟显得有点脆弱。

    “嗯,帝父凡人出身,靠着八神提了仙格,开始时候听说神界不服者三人中有二,他便软硬兼施,硬是平了这矛盾,谁也不知道那时候他一个人孤立无援是什么支撑着他,将七十二家神一一说服。好不容易安稳一阵,他和阿娘喜结良缘,先后有了少昊、西女、烛九阴和我,接过还没一阵,众神又开始闹反叛,想要占据人间封王称帝,帝父又要平这些乱子,结果乱子没平完,亲儿子烛九阴成了最大的叛徒,整个神界对他的质疑又起,帝父这些年,就没安稳过,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

    “但他还有你和少昊,西女,还有你阿娘,你肯定会帮着他,有你这样厉害的儿子,他日后也会好的。”祺凰半阖着眼的时候看着几乎是落寞的,嘴唇又薄,显得没什么血色,北离心疼他,犹豫一下,学着刚才祺凰的样子,拿食指勾住他放在膝头的手。

    祺凰偏头看着那一脸认真的北离,“睡吧,时候不早了。”

    佳人在侧,聊天不如好眠。

    “嗯。”祺凰这话题转的飞快,还以为他要表达一下难过,结果这就直接要睡了北离抽手准备拉过被褥,祺凰却将他的手反手握住。

    北离看向他,祺凰也不说话,还是拿那一派落寞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只要北离再抽手,他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北离哪敢再动,安安稳稳的躺好,任由祺凰这么握着他,还打算再问句话,祺凰就运灵挡了这屋里的光,在一片漆黑中抱紧北离,“好眠,小荷叶。”

    “好眠,祺,”北离感到祺凰在他额头轻轻一吻,随即挪挪身子把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轻轻一个动作,硬是让北离说不出话来。

    星河流转不休,人神喋喋嘈杂,但是屋内是有情人一对,只要这样的依偎,便可将千年的烦恼也抛却,只留下满鼻满心荷叶清气。

    不过凡人有时候确实说的不错,“春宵苦短”,北离感觉自己还没怎么好睡,就被无歌总管的急匆匆的声音叫醒,“殿下,西王母派人寻您,是急事。”

    “嗯”北离还睡迷糊着,睁眼望着祺凰,眼皮都抬得费劲。

    “无妨,你且睡着。”祺凰抬手覆上北离的眼,声音都温柔,一面运灵将窗棂上透进来的光遮上,这才轻轻起身出门。

    “何事”祺凰知道无歌不会贸然这样喊他,必定是要事。

    “西王母叫您赶紧去正殿,南境几个神仙刚到,似乎在闹事,另外,她着人叫我我这复帖交给您,而且一定要交到您手里。”

    他们二人虽然理事,但不能越位,每日政务必须择重抄录了批章交给天帝,天帝一般并不会干涉,只是重要时候提点一二句,但偶尔对于不甚成熟的决定,也会批了复帖指正,若有争议,则按着天帝复帖为准则。

    祺凰打开复帖,正是他同西女打算将南境叛神一举处置的批章,帝父的字他认不错,那复帖上短短一句话,“狡兔归洞,方知三窟何处。”